《血族之逃离》红皮小萝卜

45、玩火自焚

　　连续八个夜晚，全身被洗得干净的栾怜川都会被送到莫醉生的包厢。
　　偶尔，杀场的工作人员会在栾怜川洗澡时揭起帘子，查看他身上的痕迹。
　　栾怜川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他们看。
　　劲窄的腰、宽肩、大腿上都有青紫的手印。
　　那都是栾怜川自己捏的。
　　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被送到那个包厢。
　　被误导的杀场工作人员自以为那个轮椅血族很满意他们送去的玩具，而实际上，莫醉生从没有向栾怜川投过一眼——他的性冷淡被栾怜川视作为一件可以利用的好事。
　　……
　　包厢里。
　　下半夜。
　　栾怜川缓慢地将沉重的铁链提起来，缠绕在躯干上，避免它们摩擦地面发出声响。
　　准备就绪。
　　他深深伏地，向轮椅处前进。
　　接触地面的双膝因为沉重的压力蹭出痛意。
　　栾怜川却恍若不觉，静默地在地面上缓慢前行，用尽他浑身不多的力气去绷紧肌肉，控制身体的平衡。
　　他在寻常的战斗里要斗快。
　　现在却要斗慢。
　　有多慢，就多慢。
　　等到栾怜川真正爬行到莫醉生脚下时，他的鼻尖已经聚满了汗珠。
　　特制白衣的领口半掩住他汗湿的下巴尖，他连喉结处都在滴水。
　　栾怜川颤抖着抬起头，手指伸向莫醉生随意穿在小指上的蓝色牌子——只要获得这张牌子，他就有机会，从包厢出去，躲到他观察已久的地方，等待清晨散场时混入血族中离开。
　　浅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那一份小小的希望。
　　栾怜川触到蓝色牌子了。
　　睡着的莫醉生双眸闭合，修长的手交叠搭在小腹上，神情依旧安然。
　　要成功了！
　　栾怜川动了动喉咙，用人眼不可见的慢速从那只小指上缓缓扯下蓝色小牌。
　　轮椅上闭眸的血族神色依然宁静。
　　计划至此，已完成了一半。
　　栾怜川松了半口气，心中闪过庆幸。
　　不知是否是刚才心情高度紧张的影响，一滴汗水恰在此时溢出了他的鬓角，滑过高挺的鼻侧，掉落在他鼻尖，随后是嘴唇，最后高高下落，砸到地板。
　　其实根本没有发出声音。
　　栾怜川知道肯定没有，那地板虽然坚硬冰冷，但好歹不会为难一滴水。
　　但是他的全身都克制不住战栗了一瞬间。
　　在他仰头看见莫醉生微睁开的眼睛时。
　　夜色的双瞳。
　　栾怜川没有能力去形容这一刻的僵硬，直到莫醉生修长苍白的手指拾起了他还悬停在血族小腹上方的手，才将他唤回了灵魂。
　　莫醉生眼里没有什么情感地看着栾怜川。
　　“你很大胆啊……”低哑的磁性声音，在栾怜川听过的最令人难忘的男性声线里，应该名列前茅。
　　沾满汗水发热的手掌被温凉的手指收住。
　　栾怜川呼吸一窒。
　　手掌里却贪婪那块牌子的触感，不愿意放开。
　　莫醉生垂低睫毛看着他，伸手穿过白色衣领对开的襟口，捏住了栾怜川的下巴。
　　栾怜川听到轮椅血族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
　　白衣男人略微迟钝，然后听到莫醉生的下一句话。
　　“那今天我就让这些痕迹变成真的。”
　　跪伏着的栾怜川瞳孔一缩，下意识收紧了衣服，却被拉住铁链一扯，身体失去了平衡。
　　白制服被打开，露出里面精壮的麦色胸膛和两处深褐的点缀。
　　栾怜川杀意涌动地看着眼前的血族，他攥住颈间铁链的另一头，压低喉咙里的声音：“放开我！”
　　莫醉生平静地看着手下的男人。
　　他易容后改变了说话的语气，以更好伪装成另一个人……但那种淡漠却是难以消除的。
　　莫醉生的眼里没有情/欲，栾怜川看得出来。
　　“做个约定吧，”莫醉生手指间放松了一点对铁链的牵扯，淡淡地道，“你不是想从我这里把钥匙拿走吗？你如果将我想要的东西找出来，我就再给你尝试的机会。”
　　几乎是瞬间，男白衣就做出了回应。
　　栾怜川轻蔑地勾起唇角：“你，休，想！”
　　莫醉生似乎猜到了他会这样说，根本没有生气，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栾怜川扯到身上。
　　温温凉凉，骨节分明的手指从男人的下巴开始了下移。
　　栾怜川眼中深埋的隐忍一闪而逝，向莫醉生展示出了耻辱的神情，感觉着那不属于自己的修长的手。
　　他猜测这种高高在上的血族应该最喜欢看他这副不堪受辱的表情，因此表演得非常努力。
　　玩吧，玩吧。
　　栾怜川默念，暗喜着将手中的钥匙牌顺着袖口滑进里衬的袋子里。
　　拿到了。
　　……
　　红枫回来了。
　　他正在向连战六场努力，积分榜上的名字因为他的勤勉，一直在高速上窜，现在已经进入前十。
　　在这样高强度的作战下，C到C+的瓶颈已经松动了，红枫意气风发，拿到第一的信心大涨。
　　猛地，红枫却看见与平时有些不同的包厢。
　　那个男白衣的制服外套和里衬都被随意扔到地上。
　　颈圈的锁链缠绕着一边轮椅扶手，栾怜川跪趴在地上，赤/裸的上身青红的痕迹分布得像一幅妖冶的图画。
　　祭酒正用好看的手抚摸着男白衣及腰的长发。
　　红枫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祭……先生。”
　　一时失神，红枫差点将祭酒的代号叫出来。
　　祭酒和他说过他们在这里要隐藏代号的。
　　莫醉生扭头看他，轻轻点了下头。
　　手上的动作却还没有停，任指尖缠绕的那一缕略硬的黑发尾慢慢地在男人的脊背上旋开。
　　红枫深吸一口气，走过去，目不斜视地路过轮椅侧的栾怜川，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等待着祭酒。
　　莫醉生的确接过了他的手，却不是把玩栾怜川长发的那一只。
　　“就差一点，”莫醉生微笑，“试试把能量漩涡转快些。”
　　这却不是红枫想听的话。
　　浑身还是另一个死亡血族血味的红枫口气很冲：“先生，这个白衣身体不知道有多脏，您要是想玩这种类型，我回去给您抓七个，让您一星期每天轮着尝。”
　　垂头看地的栾怜川蓦地抬起眼，犀利如刀锋的视线射向红枫。
　　红枫转头蔑视，笑容中充满嘲讽和鄙夷。
　　栾怜川的神色一冷，慢慢从眼底浮现憎恶。
　　莫醉生看见红枫的表情，皱皱眉，轻声道：“不用了，我对白衣没什么兴趣。”
　　“先生这算是对白衣没有性趣吗？”红枫嫌恶的目光在栾怜川各处敏感带上的指痕扫动，咬重了“性趣”二字。
　　“还是说您又想要敷衍我？”
　　栾怜川看着这场以下犯上的好戏，感到了一种违和。
　　轮椅血族明明作为上级，却不太能压住红魔鬼。最奇怪的是，红魔鬼刚才的这些话，像是在吃醋的青年，头脑发热。
　　栾怜川推出了一个他以前没有料到的结论：
　　红魔鬼……对轮椅血族有性幻想？
　　为什么？
　　就这样性格恶劣，长得也没红魔鬼好看的虚弱上级，也能勾起这个血族青年的幻想？
　　不愧是畜牲一样的种族。
　　莫醉生显然也怔了一下，沉默了半晌，然后说：“何必呢。”
　　“说这种话，你是想向我证明你的力量？”
　　“到了A级你就会离开我了。”
　　“我的事情，你其实不用管太多。”
　　红枫笑了笑，语调开始上扬：“离开你？先生，我离开了你，你又还能做什么？用这样的身体，你还能活下来吗？”
　　矛盾再一次血淋淋地揭开，莫醉生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但却不知道是在这时。
　　“你小看我了。”莫醉生只是说。
　　红枫带着笑容摇摇头：“我不觉得我在小看您。”
　　“这只是一个事实，您过去再强又怎样，现在就是这么脆弱，全部仰赖着我，才能活着！”
　　莫醉生忽然闷哼一下，放在栾怜川长发上的手被青年大力抓了回来，紧紧握在手中。
　　他却无暇顾及自己的手，只因精神像被什么搅动了似的，又麻又疼。
　　精神干涉。
　　他教给红枫的一个小技巧。
　　“不知先生现在还抵挡得了我的‘魅惑’吗？”
　　红枫的笑比以前邪气许多。
　　地下杀场，确实改变了他的性情。
　　每天和一群血族疯子混在一起，难免要沾染疯气……更何况，久病床前无孝子，莫醉生的脆弱，在他面前暴露得太多了。
　　他不该奢望一个血族从始至终心甘情愿地来做自己的下属。
　　莫醉生想抬手按一按自己疼痛的太阳穴，双手却都被握实在同一个掌心里，无法挣脱。
　　红枫曾经的谎言不堪一击，忠诚的面具也在揭下，露出青年心底真正渴望着的欲念……那一点深藏心底的小小欲念被这股地下杀场的邪劲给催发了，开始超乎想象地膨胀。
　　此红枫的棕亮眼瞳就骤然像琥珀一样发出淡淡的光辉，接近C+的精神力一拥而出，向被固定住下颚的莫醉生笼罩过去。
　　动手了！
　　栾怜川惊讶。
　　竟然噬主！
　　直视了红枫的双眼，莫醉生闷闷地“唔”了一声，瘦削的身体不自觉往轮椅深处蜷缩。
　　红枫却毫不怜惜他，固定住他的脸，深情地与他对视，将这些天学的所有爆发的技巧都准确运用上，每一点精神力都让莫醉生尽数接下。
　　“你要，做什么……”莫醉生的额角全是冷湿的汗渍，挣扎着问出声。
　　红枫的喉结动了动，忍住了，没说话。
　　“我不欠你……”
　　莫醉生只剩下喘气间隔的气声。
　　“约定，你不想要了吗……”
　　“别做让你后悔的事……”
　　红枫闭闭眼，再睁开，只剩固执。
　　他低语的呢喃隐藏在唇间。
　　“我要的，便是让先生，永远离不开我。”
　　莫醉生颤了颤，被红枫俯身的阴影完全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