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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薛家有女野鹤闲 ...


  •   谢暮遥被小因拉着起身,泥雕般愣坐着任她打扮,问道:“薛家小姐是谁啊?”
      小因噼里啪啦地开始给她讲薛家小姐的丰功伟绩。薛家小姐薛靖初,乃第十殿转轮王的独女。据说此人极是胆大妄为,只要她高兴,没有不敢做的。在她幼时就曾经招惹过当时脾气火爆得谁也不敢惹的谛听,差点失了一条小命;长大了更不得了,有一次跟着转轮王去了泰山,把一个胆敢调戏她的臭小子揍了个半死,差点扒皮抽筋了,幸好被董重英拦住,原来那人就是泰山王的幼子、董重英的弟弟董重华。说来好笑,凡是她招惹过的人最后和她关系都很不错,谛听原本除了地藏王之外谁也不理,却愿意听她的,虽然总是一副不屑的模样;董重华呢,被揍了一顿后反而巴巴地贴着她,最后竟和她做了好朋友,倒是他姐姐记上了她的仇。现在倒好,薛靖初明知道董重英看她不顺眼,反而跑去和大殿下缠夹不清,真是……
      说到此处,讲得兴高采烈的小因忽然停了下来,警惕地问道:“她怎么会找上你……莫非你们见过?”
      谢暮遥正感叹着此人够彪悍小因够八卦的时候,忽听此问,不由得怔了怔,不解道:“应该没有啊……”
      小因沉吟:“照理说也该是没有……”
      谢暮遥忽然想起一人,惊叫了出来:“莫非是她?”
      小因道:“谁?”
      谢暮遥讲了殿中的事,当小因听到那个半躺在赵遗怀中的女人时,立时拍掌道:“肯定是她了!”
      原来她就是薛家小姐。谢暮遥有些迷茫地道:“那她找我做什么?”
      小因嘻嘻笑道:“你真强,刚到这里就招惹了两个最难缠的,这下看你怎么办。”明显的幸灾乐祸。
      谢暮遥有些郁闷地道:“在家的时候,爹娘就说我是惹祸精,没想到在这儿也是。可是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啊。”这才是她最郁闷的。她自问除了拔下谛听几根毛以外在这里基本算是中规中矩,没做过啥出格的事,怎么还是惹麻烦了呢。
      “好了,不要让人家久等了,我们过去吧。”小因自然没把她的抱怨放在心上,扶着她起身,看她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得玩心一起,取笑道:“要不,我去找殿下来,陪你去?”
      谢暮遥想了想,还是摇了头,叹道:“算了,走吧。”

      出了殿门,就看到一群挑着宫灯的丫环排成两行分立旁边,见到她出来,都蹲下行礼。
      谢暮遥自然是记不住的路,反正也有人会送她回来,便索性不再认路,只四处乱看。转过了几个亭子,又过了一座桥,到了一个精致的院里,见那花木繁盛,心下不由大喜。丫环们停下,在前面引路的丫环转身道:“到了。”
      一个早已候在门口的丫环盈盈走上前,道:“请王妃随奴婢来。”
      谢暮遥也不多问,跟着走了进去。刚踏进院子就听见一个带笑的声音道:“王妃妹妹来了?”
      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语笑嫣然,正是那薛靖初。
      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裹了素色的长裙,纤腰细细,步态如轻云出岫,行动处带起裙脚飞扬,仪态万方。
      “妹妹来,跟姐姐进去。”她一手拉着谢暮遥,举步往内室行去。小因被留在了外间。
      谢暮遥不能退却,只好连连看向小因,颇有些求助的表情。小因暗笑,给了她一个无能为力自求多福的眼神,跟着丫环走了。
      薛靖初好似没有看到,顾自地拉她进去。
      屋内布置得颇为雅致,当窗放着一张大理石案,整整齐齐地磊了些书。宝砚中的墨汁未干,一只笔放在上面。一只小火炉上煮着茶,散发着缕缕异香,薛靖初亲自沏了给她。谢暮遥忙接了过来,双手捧着,却不喝,只四下不停地打量着。
      “怎么不喝,嫌我的茶不好喝么?”薛靖初笑道。
      谢暮遥脸红了下,不知为何她老觉得有些不自在,端起杯子她喝了口,不留神被烫到了,不由得叫了出来。
      薛靖初大笑,谢暮遥有些狼狈,又有些恼,不自在的感觉倒是一下子就没有了。
      见她面带怒色,薛靖初忙止住了笑,施了术法替她治伤。谢暮遥感觉到一阵清凉,被烫伤的灼热感立时消失,连洒下的水渍也不见了,当真神奇。
      “谢谢。”谢暮遥看得一脸惊奇,又有些艳羡。
      “这有什么的,小术法而已。”薛靖初毫不在意地道。
      “哦。”谢暮遥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沉默下来,专心品茶。
      不过,她找她来到底要做什么?谢暮遥有点疑惑,不由得偷偷看了她一眼,却见那人正笑着看她,连忙转开眼睛。
      “你头上的花快谢了。”薛靖初忽然开口道。
      谢暮遥又是一愣,放下茶盏,一手去摸头发,拔下了那只彼岸花。仍是艳红红的,何尝要谢了?她奇怪地看着薛靖初。
      “你看,真的谢了啊,我没骗人。”那人很无辜地指着花道。
      “啊……”谢暮遥又看了一眼,不由得惊叫了一声,那花竟真的已经凋残了,仿佛她刚见到的不过错觉。
      饶是她再笨,也明白是薛靖初在戏耍她,皱眉作色。
      薛靖初忙拉住她:“好妹妹,别生气,姐姐逗你玩的。这样吧,你看我这里花还是蛮多的,要不我赔你吧。”
      谢暮遥偏头想了想,问道:“这些花都是你种的吗?”
      薛靖初仰头笑了三声,颇为得意地道:“那是自然。”
      “真厉害……”谢暮遥眼睛立时亮了,连声道:“那怎么种啊,我看这里的土不是很适合种花啊,而且又没阳光,长不好的……”
      薛靖初笑得很灿烂,道:“其实很简单的,这里的花不用土也不用阳光……”却故意卖了个关子,停住不讲。
      谢暮遥不住点头,如刚出壳的小鸡啄米般,追问道:“然后呢?”
      薛靖初笑得肚子都快疼了,慢腾腾地道:“只需要嘛……法术就好啦!”
      谢暮遥怔住,耷拉着脑袋,嘟哝道:“可是我不会啊。”
      薛靖初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觉得很有趣,逗她道:“我可以教你啊。”
      “真的?”谢暮遥眼睛亮亮地盯着她,一眨也不眨。
      “自然是真的。”薛靖初摘下一朵雪白的花簪在她鬓间,递了面镜子给她,“你看看,好看吧。”
      谢暮遥点点头,问道:“这些都是幻术变出来的吗?”
      “是啊。”薛靖初手指微曲,捏了几个口诀,那些花自动聚集成团,结成了一个很大的花环,五彩缤纷,挂在谢暮遥的脖子上。谢暮遥觉得有点凉凉的,用手一摸,那感觉就和真的一样。
      “漂亮吧,在整个地府你找不出比我更懂种花的人了,每一种法术我都了如指掌。”薛靖初毫不脸红的道。
      谢暮遥看着她得意的样子,笑出了声。这人真有意思。
      “那群活了几千年的老古董,偏偏不知道花有多好,到时候我们把整个地府都种满了,看他们怎么办?”语毕,两人相视大笑。
      “可是,地府不是开满了彼岸花么?”笑完了,谢暮遥有点疑惑地道。
      薛靖初忽然凑近她,故作神秘地道:“彼岸花可不是花。”
      “那是什么?”
      “它是人的眼泪变成的。活着的人为你掉的每一滴眼泪都会变成一朵花,所以才说看到花就可以想起以前的事了。”
      谢暮遥听得愣了,问道:“你怎么知道?”
      薛靖初没看到意料中的大惊失色,有点没趣地道:“是王妃告诉我的。”
      “王妃?”
      “恩,就是那个已经……”她垂下了眼睛,没有再往下说。
      看来她们以前相处得肯定很不错。
      “哦。”想到了这一点,谢暮遥怕惹她伤心,也就没有再问。
      薛靖初沉默了一会儿,转眼又笑得一脸贼兮兮的,问她:“你知道为什么阎王最怕判官么?”
      “为什么?”
      这个问题谢暮遥想了很久,此时她愿意说,当然再好不过。
      “因为王妃生前是判官大人的发妻。王妃比判官先死,到了地府,阎王爷对她说司命簿子上写着她该是做王妃的,她就做了王妃。后来判官死了,也到了地府,司命簿子上写着他该做判官,于是他就做了判官。然后,判官才发现王妃竟然是自己的发妻。”讲到这里,薛靖初摇了摇头,似乎自己也觉得纠结得很。
      “再后来呢?”
      “再后来,就这样了。天命不可违。王妃后来死了。阎王因为没赶得及救她,心里很愧疚。又加上以前的那些事,阎王就一直觉得自己欠了判官的,才会判官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薛靖初看似心不在焉地道,抬起眼睛,“我小的时候,看到王妃拈了一支彼岸花偷偷的哭,很好奇,就问了她。王妃就那么跟我说了。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
      谢暮遥听得泪水涟涟,哽咽着,连话也说不出了。
      “你哭什么。没什么好哭的。”薛靖初抚摸着她的肩,道:“这就是天命。天命不可违。”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忽然讥笑般地“嗤”了一声。谢暮遥抬头看着她,眼中泪水尚未干,脸颊还是湿漉漉的。
      “所以啊,既然都有个天命管着,该干什么就干,想做什么就快做,反正一切都是天命。早就注定好了的。”薛靖初靠着大理石柱,悠悠叹道。
      谢暮遥心里又一紧,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其实还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意思,身体却已经先行反应了。
      “你又哭了。唉,别哭了,这有什么好伤心的,做想做的事不是很好么?”薛靖初有点头大地看着她眼泪越流越汹涌,无语看了下天,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这一招果然有效,谢暮遥止住眼泪,问道:“ 为什么?”
      这个问题她已经在心里暗自寻思了很久,却一直找不到答案。也因为不知道她用意怎样,谢暮遥一直有些忐忑不安。
      薛靖初笑睇着她,道:“我听说除了我以外,还有人敢去惹谛听,还拔了几根毛,就把那人找来瞧瞧了。”
      谢暮遥腾地红了脸,她当初拔毛的时候真没想过会有这么多后果的,看来下次还是不要再淘气的好。
      不过,她倒是没想过,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知道她惹谛听的事,还知道她拔了毛,眼前这人该有多大的能耐?
      “地府这么无聊,难得有人和我一样淘气,以后我们就一起玩吧。”薛靖初看她脸红,猜到她心里所想,便故意用了轻松的语调开口相邀。
      见她不是来责备的,谢暮遥果然不再害羞,笑着应和道:“好啊。我就一直觉得太无聊呢。”
      这孩子,太单纯了。薛靖初心里感叹,对她又多了一分爱护之意,携了她手道:“好,以后我就当你是妹妹了。谁要是欺负了你,你只管告诉我。”
      谢暮遥很高兴地点头,拉着她的手一摇一摇的。薛靖初觉得心也被摇得软软的,正要说什么,忽然感到一股灵气波动,赫然在她闺房里,便喝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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