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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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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潇楚楼三个镶金大字依旧在牌匾上映着正午的阳光晃出耀眼的金光。
却似乎与室内阴暗并不相称。
少年的眼中似有妖魅的植物在生长。
深海似的蓝泛着妖艳的光波。
翟西臣微蹙眉坐起,薄缎被自身上滑下,少年孑袂仰在枕头上看着潇楚楼楼主在光影中阴暗不定的侧脸,深蓝的眼眸中波光闪动。
“不多陪陪人家了?”孑袂坐起身凑上前,轻佻的环住翟西臣的腰,在他耳边轻轻吹气,“邬楚明一回来你就要见,他就那么重要?”
翟西臣弯唇一笑,道:“你吃什么醋?楚明这一次回来定有要事。”
孑袂重新躺下,翟西臣转头拍抚着他,“你又生气了?晚上你叫弥曦来,我们……”
“不要!”孑袂浑身肌肉一紧,张口反驳。弟弟弥曦单纯的笑脸蓦地在脑海中闪现,引起心里一阵阵酸疼。看到翟西臣惊诧的表情,孑袂抿了紧了唇,忽的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
“就我们俩不好么,你叫弥曦,就不怕我吃醋?”
翟西臣“哈哈”一笑,下床着衣,“你连你弟弟的醋都吃?”
孑袂也是一笑,凑上前为翟西臣整理衣服,苍白纤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孑袂眼中的厌恶如同在阴暗处无声滋长地藤蔓在蔓延,最终汇成了一脸情绪不明的笑意。
鲜红的唇角弯起的是对命运的嘲讽。
青袍公子负手立于廊下,微风吹动淡青色的衣袂迎风起舞。
“君灏,你为我备的接风酒呢?”邬楚明笑吟吟地踱到青袍公子身侧,弯起修长的食指叩了一下朱红色的柱子。
“见过楼主了?”阮君灏浅笑着略一点头,与邬楚明并肩而行,“还是老样子,天然居。”
一时二人穿过繁华的街道来至天然居上雅阁中坐定,小二早已在桌上布了三个菜,笑嘻嘻地问道:“二位公子,小店刚刚出了二十年的花雕陈酿,不知二位……?”
“不必……”阮君灏尚未说完便已被邬楚明打断。
阮君灏抚额,无奈地一笑:“你又不会饮酒,要酒来做什么?”
“总是喝茶也没有趣味,反正是你请客。”邬楚明端起茶杯浅啜一口杯中龙井,“这茶可是不如我在镜阁所喝。”
阮君灏一怔,道:“你去了镜阁?做什么?”
邬楚明放下茶杯,修长苍白的手指交握,笑道:“你的消息难道如此不灵通?迷迭现世你可知么?”阮君灏恍然一笑,转眼看到小二端了酒上来,便执壶在两个小巧的青瓷酒杯中各斟了一杯酒,花雕沉郁的香味在空气中四散飘溢。
“所以才去了镜阁?”阮君灏晃晃酒杯做了个请的手势,“莫不是你发了善心要救人。”言语之间仿佛听到了大笑话。
邬楚明微微一笑,转了话题:“楼主给我的新任务,是找出迷迭香的制作者。”
“哦。那你心里有数么?”阮君灏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口里慢慢嚼着,微挑眉,“这可不是一份轻松的活。”言罢略微诧异地顿住,看着坐在对面的英俊男子正笑的一脸奸诈,“是啊,所以我才会向楼主申请让我们俩一起做这个任务啊~~”
阮君灏抚额无奈一笑,好友的脾气他自是再清楚不过,当下只是摇头苦笑道:“好嘛,你连我都扯下水了……安阳苗家堡,有没有可能?”
邬楚明略一沉吟,道:“应该不是。据我所见,迷迭香所制之人,多半在江湖上并不出名,否则,又怎肯轻易地试毒?若说那涧菪谷的小姑娘运气也太差了。”
阮君灏一时也无话可说,这时忽听门外传来男子爽朗的声音。
“二位因何而忧?”身着玄色长衫的男子挑帘而入,肤色黝黑,深目高鼻,抱拳一拱,笑道:“我却有法解得二位之忧。”
邬楚明与阮君灏一怔之下,已是满脸欢容,起身见礼,又命小二添一副杯筷,却被男子笑着摆手止住,道:“我还有事,顺道路过,特来为二位解忧。”
邬楚明笑道:“綦骁,方才楼主见我时你也在,这么说来,想必心中对我之所忧已有答案?说来我们共商。”
綦骁哈哈一笑,道:“夕照林,二位可听说过么?我也是无意中听来,据说这个林子里四处瘴气弥漫,到了黄昏时分,在夕阳的映照之下,瘴气会显出粉红色,美艳无比。里面传言似有人居住。”言罢起身举手一揖,辞了出来。
楚辞歌慵懒斜倚在船边,眉眼间是静水千洄,关山千重的冷漠。
七曦站在船尾荡桨,伸船桨入水轻轻一扳,小船便箭也似的射出一段路,船身如离水飞跃,不多时已来到岸边。
楚辞歌起身上岸,对七曦点头示意道谢,七曦扬眉一笑,道:“辞歌你此去可要小心了,若是有事……”话音未落,一火红身影已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辞歌!”红衣少女站定了脚步,笑靥如花,明眸转辉,抓住了楚辞歌的手连连摇晃,笑道:“你在这里?你和七曦是知道我要回来,过来接我的么?”
“做梦!”七曦嗤笑一声,道:“以为你谁呢?”
即墨轩瞪了七曦一眼,嗔道:“就知道欺负我。”言罢跃上小船,楚辞歌微一点头,道:“阿轩,七曦,告辞。”
“阿夙呢?”七曦弯腰从船板上捡起一根竹篙在岸上轻点,小船离岸,“怎么只见你?”
即墨轩坐下伸了个懒腰,笑道:“去找他朋友了,我们先去见亭主。”
“亭主还在午睡,不用急。”七曦持桨荡舟,小船在如镜的水面上破开一道波纹,水光潋滟。
湖,名为浣月湖,因湖水清澈,傍此湖而生的帮派名为浣月亭。
“阿轩!”七曦的声音适时地惊破了即墨轩的梦境,她呵欠着斜了一眼七曦,后者则是一脸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快到了,洗把脸清醒清醒,楼主在练功。”
即墨轩伸手掬了把湖水洗脸,抬头向岸边望去,果见岸上一墨绿劲装女子正在舞枪。一时小船靠岸,七曦和即墨轩跃上岸,凝神观看。
那墨绿劲装女子抖动枪杆,朱缨乱摆,枪头滋滋声响,颤成一个红圈,紧接着女子忽的斜身移步,枪尖急颤,点点寒光绕身而舞,刺、扎、锁、拿、盘、打、坐、崩,那女子将一路浣月枪法使发了性,忽的一声清啸,将手中长枪向湖中飞掷,长枪没入了水中,溅起水花点点。
即墨轩与七曦对望一眼,一起上前行礼。
浣月亭亭主莫初笑着摆摆手,自在湖边的一块石上坐了,笑道:“你们自己坐下罢,我们三个自小一块长大,拘泥于这些礼数做什么。”
七曦沉吟了一下,道:“亭主,迷迭香现世的江湖传闻想必亭主也已听过了,我们不用采取什么措施么?”即墨轩也道:“如今潇楚楼,幽冥阁都各自在背地里做事,江湖风云,再起便在顷刻之间!”
莫初接过婢女奉上的茶,道:“如今尚且不必,我们浣月亭与潇楚楼等相较只不过是江湖上的小帮派,纵使前几年略有名气,却也是无法与他们相抗衡,如若我们也在迷迭香中插一脚的话,我只怕……”
七曦听得暗自点头,深赞莫初心思慎密。
三人又随意地聊了一会,七曦和即墨轩告辞离去。
“七曦,辞歌她去干吗?”即墨轩忽道。
七曦一愣,道:“她说是有事情做。阿轩,不知为什么,虽与辞歌相处了这么久,我依旧对她无法完全信任。她,似乎,并没有完全把我们当成好朋友。”她转眼间看到即墨轩气恼的表情,又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别生气。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言下满是惆怅。
日薄西山。
夕阳最后的余晖笼罩着麒岷山郁郁葱葱的树林,綦色道袍的男子回过身来,看着立于自己身后的麒岷山主人。
“师父。”他走上前去跪下,“弟子有失防范,请师父重重责罚。”
“算了。”麒岷山主人虽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却依旧面如冠玉,眉眼间含了慈爱,“这也不是静勋你的错,起来吧。”
方静勋磕了个头站起身来,侧身立在一旁,恭敬道:“师父,那下面,我们……”
岳终微微摇头道:“那人既能从我们眼皮底下偷走这样东西,必然不凡,你没有碰上他,也是件好事。唉,只可惜,这才安静了不久,转眼间又要……”
方静勋沉吟不言,岳终转头看着方静勋,缓声道:“静勋,你下山去走一遭罢。你已经三年没下过山了,况且你的武功是是兄弟中最高的,你去,为师也放心。”
“是。”方静勋躬身行礼,细薄的双唇微微抿起,带了说不出的情绪。
残月如钩。
惨淡清辉铺满大地。
黑衣女子伸手仔细地对着月光看,手指纤长,映着月光苍白的有些透明。
红唇勾起一个极冷的弧度。
“娓娓,你知道怎么做。”她微微坐直了身子,语气冰冷道,“潋夜宫不能输于人后,明白了么?”
跪在地上的女子磕头应道:“是!”
夜若冰起身,黑色柔软丝袍在轻轻翻飞,如暗夜里的蝴蝶。
天空上乌云忽的铺天盖地而来,夜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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