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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阻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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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不当户不对,身份不明的少年,在母亲看来,是不可能与自己出身娇贵的女儿结成连理的。女儿这些想法,只不过是年少天真的结果,冷静下来,就会过去。
再大些回首,便会觉悟此时的愚蠢。
自那晚之后,雷璟就没有再出现在柳府。夫人对的管教小姐也更家严厉,极力控制柳暧的进出。母亲的阻挠加上脚伤的行动不便,使得她没有机会再见一次自己朝朝暮暮想念的人。
但是思念就是野草,越是抑制,它们就越能疯长。柳夫人留的住女儿的脚步来回于家里,却管不了她的心,飞出府去几千几万里。
“小姐,嘉公子回来了,老爷叫您去堂屋见他呢!”柳暧正闷在家里,铺开纸墨在桌前信笔写着,只听小四站在屋外喊道。
纯白的宣纸上才刚刚铺开一句诗:终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呀~嘉沅哥哥回来了?小雅,快帮忙换衣服!”柳暧一面唤着丫鬟,一面回应着小厮,“帮忙回爹爹一声,说我马上就到!”
慌慌忙忙跑到了堂屋门口,柳暧又突然停下来,理理发鬓,整整衣衫,端端庄庄,不疾不徐地迈进堂屋。
柳暧低眉顿首,行了个万福。顽皮的笑意隐隐藏在嘴角。
嘉沅闻声回首,这些时日在脑海中徘徊千万次的身影闯进了视线:
如墨的长发只松松挽了一个髻,鹅黄的裙摆映着柳暧的脸上也有了淡淡的柔光。眉目如画的女子抬起头,目光却只停留在对方的肩颈处,不再上移,因此没有看见青衣男子惊叹的目光:几月不见,竟出落得越发清秀了。
“嘉沅哥哥这次出远门,可曾遇见什么有趣的事来?酒楼里又有什么样的趣闻了?”两人漫步来到了后院,亭下落英缤纷,花瓣树叶落满水面,引得鱼儿竞相上前试探。秋高气爽,正是摆宴赏景的好时节。
“趣事说不上,奇事倒是有一件。”嘉沅卖着关子,一边为柳暧倒上茶,一边答道。
“你可听闻过西域蛊毒之术?”
十几年前西域国王逝世,篡权者为了争夺王位,对两位尚还年幼皇子使用了蛊祝。中此蛊祝者一生便注定在狼群间相互杀戮而活,仿佛嗜血的修罗王。世人皆认为他们带来的只有血腥与灾难,认其为不祥之子,想将他们赶尽杀绝。前些时候其中一位逃到了中原来。
“中了那蛊术便会留下的图腾,大概在手臂这样的位置。”嘉沅继续补充道,说着那食指在手上比划着。“倒是你的脚,怎么弄成这样?”比起蛊毒的残忍,柳暧请安时有些摇晃的身子,倒是更让他担心。
柳暧把几日来的遭遇原原本本告诉的嘉沅,当然也包括,自己娇羞又急切的闺怨之情。原来,诉说也可以是思念的一种方式。
“那个雷公子,柳暧妹妹还是小心些为好。”
看着对面的人欲言又止的神态,直觉告诉柳暧:西域的故事,与借机闯进自家后院的那个人定有关联。
正欲问下去,柳夫人朝亭子款款走来,柳暧只好避开母亲的忌讳,转移了话题。但是走进两人的柳夫人,一开口便让柳暧大惊失色:父母几日之内暗自为她操办了婚事,而迎娶她的,便是现在坐在对面的人!
池里的蓝鲤此刻跳出水面,像是等不及想要祝贺这对壁人喜结良缘。
年轻的准女婿也一脸愕然,一时不知是应在脸上挂上欣喜还是惊讶的表情。
柳暧反应更加强烈,愤然直起:“娘!”
“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你插嘴!”说罢叫来丫鬟,“这几日你就在家好好养伤,不要等到嫁娶之日还是这般模样。”柳夫人面不改色,看着丫鬟驾着挣扎反抗的女儿进了屋。
府中上下得知小姐与嘉公子的喜事皆奔走相告,似早就盼望这登对的两人能终成眷属。
而柳暧却在房内哭闹绝食,喊至声嘶力竭,心神憔悴。母亲都没有心软的迹象。进出小姐房门的,只容夫人老爷和嘉公子三人。
自幼认识柳暧的嘉沅始终记得,初次来到柳府,年幼的柳暧在后院荡秋千的模样:高高的秋千深入枝叶间,顽皮的柳暧探头咬下了枝上一朵梨花,自从那时她对他盈盈一笑,嘉沅的心,就被填得满满的,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可是相处时间越是长,嘉沅也越是清楚:一口一个“嘉沅哥哥、嘉沅哥哥”叫着的柳暧,始终也只是把他当作哥哥看待。可是越是清醒,越是痛苦;越是痛苦,却越加让人甘之如饴。暗恋之情,便是这样一剂无药可解的毒。
直到柳暧被禁足的第三日,嘉沅实在看不下去,推开柳暧的房门。只见平日活泼的女子失去了生气,像一朵开败的牡丹垂下重重的头,俯在桌上。红肿的双眼空洞无神,干裂的嘴唇张翕着却发不出声音。精力殆尽,却还似一头被困的小兽般,倔强的负隅顽抗着。
嘉沅对自己狠下了心,握住柳暧的手:“走,带你去找雷公子。”
一旦爱上了,便是予取予求。只是这一去,不知给她带来的,到底会是福还是是祸。
本是对嘉沅的到来毫无反应的柳暧抬起头来,一时之间好像还未消化清楚他说的话。被嘉沅牵到房门前才缓过神来,立马把手从他手中抽出:“容我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