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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艾梅洛斯(三) ...


  •   “请跟紧,两位,”在邸宅门前,维斯文停下转身对我们叮嘱道,“我们会为你们安置好房间,不过请见谅,艾梅洛斯邸宅还未彻底清扫干净,所有宾客都会被安排在邸宅东侧的房间。”

      安德问:“死人都堆在西侧吗?”

      维斯文:“能凑个全尸的都下葬了,凑不全的喂了地下室的魔兽,他们最近吃得太多,要花时间消化,夜里听到野兽的声音也请别大惊小怪。”

      “那西侧是什么?”

      维斯文皱起眉头,困惑不已: “您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西侧?”

      安德歪歪头,一脸真诚: “……我刚刚看见窗口有个人影——西侧是不能住人吗?”

      维斯文侧身眯眼往邸宅的西侧窗户望去,那里除了黑乎乎的窗帘和窗台短暂停留的乌鸦别无他物,她暗自松一口气,严肃地说:“请不要开玩笑,西侧在几年前就封锁了,除了已经过世的爱洛小姐,没有人敢靠近那里,爱洛小姐会去那里也仅仅是因为她的房间在那。”

      加尼亚那的人不敢靠近艾梅洛斯邸宅,邸宅里的人又不敢靠近西侧,总有地方众人唯恐避之不及,可笑的是关押着食人魔兽的地下室反而成了饭后消遣闲逛的动物园。

      “靠近了会怎么样?”

      “会被巴忒老爷打。”

      “但是现在他不在,你们也不敢靠近吗?”

      维斯文用沉静的语气回答:“不是所有人都像您这样有好奇心的,小姐。”

      “哦~”安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维斯文本以为她能好好接受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可她转头就问旁边的男人——

      “待会儿要一起去玩玩吗?”

      “可以。”库洛洛点点头。

      他们以为这是郊游吗!?

      维斯文头都大了,但仍要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作为抚养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知道怎么转移小孩的注意力——那就是给他们想要的,饿了给吃的,哭了给玩具。

      维斯文:“你们应该不知道手链的用途。”

      “呀!终于开始进入正题了吗?我还以为我还得再扯些鬼话呢!”安德嬉笑着扬起嘴角,昏暗的走廊里,她苍白病态的神情让人不禁背后发凉。

      维斯文微叹一口气,转身,一边解释一边朝邸宅客厅走。

      “手链是为了阅读阿迪奇的文字,阿迪奇是巴忒老爷的儿子,爱洛小姐的亲弟弟。不过你们无需叫他少爷,他只对阿迪奇这个名字有反应。”

      安德:“听起来不像个正常人。”

      你可没有资格说别人不正常。维斯文侧目腹诽道。

      “我不太确定您口中‘正常人’的范畴,不过这里的确没有人把他当成同类,他已经八岁了却还是无法交流,生活不能自理,没有常识。”

      “但他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可以预知某人的死亡。”

      库洛洛:“具体预知什么?”

      “凶手、疾病、意外和大致的死亡事件,这要看他写了什么,阿迪奇的文字如果不用手链覆盖上去逐个逐个看,根本不可能理解。”

      “就是字丑,写得歪七歪八呗!”安德一边插科打诨装作不以为意,一边认真观察身旁的库洛洛。

      维斯文:“字再丑也能买出好价钱。”

      当维斯文说阿迪奇能预知死亡时,安德的兴趣一下子减半了,她还以为这是什么有趣的能力,一个两个都争得头破血流,到头来还没自己的念能力来得有趣!

      这个能力很无聊,它唯一的优点就是给那些连睡觉都嫌烦的人一个杞人忧天的理由,让他们生锈的脑袋偶尔做一下运动。

      不妨想象一下。

      假如A被告知一个礼拜后他将死于一场车祸,于是他整天把自己封锁在家里,逃过了这次“意料之中”的死亡意外,可他不免担心下一次意外会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到来。就像抽签一样,这次是车祸,下一次是火灾,说不定还能抽到一跟头摔死的死法,于是吓得连路都不敢走了。把所有的“凶”都抽完之后,“大吉”终于展露头角,已经没有什么能杀死这位财大气粗的A先生了,除了他自己——谁又能逃脱生老病死呢?

      现在轮到B了,他可没有A那么壕气,他的钱只够向那位死神的门童讨要一次泄密的机会,他知道了杀死自己的凶手,这个凶手是枕边的爱人、膝下子女、时常拍自己马屁的下属或者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先下手为强”是那些有钱人的强盗想法,B先生聪明得多,只要让这个人活着,但是绝对无法在预知的时间段内接触自己不就行了?鞋子虽然贵,但是平摊在穿这双鞋的每一天上就不显得奢侈了,这个可恨的凶手虽然花了自己不少钱,但是只要他活着就不会出现下一个杀死自己的人。

      于是悖论出现了,死者巴不得杀死自己的凶手活得好好的,这个想法实在过于温柔,以至于凶手该重新考虑该不该动手了。

      看吧,光是A先生和B先生的情况都这样荒诞可笑了,C先生以及之后的D先生又会怎么上演和死神你追我赶的戏码呢?

      这种能力在安德看来是挂羊皮卖狗肉的噱头,你以为它在救命,不,它在毁掉一个人。

      可不能否认它对于花了半辈子打打杀杀的□□大佬们的确是和作弊器一样的存在,谁都不想自己的苦心经营因为微不足道的理由毁于一旦。

      把所有可能的风险一一排除,到最后就能寿终正寝了。股市都有跌有升,死亡却是安排妥当的事。

      难道库洛洛会对它感兴趣吗——她不信,他一定在搞什么小动作。

      维斯文继续说明:“阿迪奇的能力一直以来都是家族的秘密,可如今家族损失惨重,靠他的能力能减缓家族振兴的压力,为了阿迪奇的安全,揍敌客家接受了保护他的任务,你们之后能看到一直守护在他身边的黑色长发的男人,他不会插手家族事务,请不要打扰他工作,这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安德问:“杀手家族还会保护人?”

      维斯文:“这是揍敌客家家主亲自接受的请求,杀死大人物的往往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不出名的杀手或者敢死队,靠阿迪奇,揍敌客家也能借机铲除同行。”

      的确很有道理,应该说这个利益链里每个人都打得一副好算盘。

      “还有一个问题,既然爱洛小姐、提亚和巴忒老爷都逃到外面去了,那个阿迪奇怎么还活得好好的他没有在那一晚被杀死吗?”

      “这你得问那帮强盗了。”维斯文一下子冷漠下来,语气里夹杂着不屑,“有两个说法,一个是说这帮强盗良心未泯,另一个是说他们比一个有智力障碍的八岁孩童还傻——”

      “噗——”安德窃笑一声,又立马捂嘴掩饰,她对上维斯文不耐烦的视线,然后正经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刚下船还不太适应——不过我觉得第二个说法很有道理。”

      维斯文狐疑地收回视线,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两人之间微妙又隐匿的眼神交流。“这些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无论如何,阿迪奇能活下来对家族有好处。”

      —— “维斯文女士,这有些情况……”

      从走廊前边突然走来一个男人,他留着浅黄色的寸头,脸庞瘦削,两侧的脸颊和走廊的阴影混在一起,让他的脸一眼望过去只剩下额头和高挺的鼻梁。

      他鬼鬼祟祟地把维斯文拉到拐角处,似乎有意避开安德和库洛洛。

      然而此时此刻偷摸摸说悄悄话可不是他们的特权。

      安德瞟了眼库洛洛,不着痕迹地小心靠近他一步,扭头发现自己只能够到他的肩膀,这个身高差似乎让她有点苦恼,她鼓起腮帮子,踮起脚尖,下巴亲昵地搁在他的肩头,手轻捂着嘴,小声说:“傻强盗头子~你还不准备逃吗?”

      肩头微微一沉,继而能感受到耳边轻微沙哑的嗓音,就像没睡醒一样软绵绵又迷迷糊糊的,安德的状态的确很不好,额头冒出冷汗,面色苍白,嘴唇发紫。

      即使是这样暧昧的亲近,他也觉得她的动作和她的语言一样,一颦一笑都有动机。

      所以这个动作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个想法很自然地从脑子浮现——她想杀死他。

      寸头的男人带来了新的情报,这个情报和他们两人有关。

      什么样的情报?

      在安德看来应该是作为幻影旅团团长的他身份暴露了。这个推测非常合理,因为男人向两人投来了名为“忌惮”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显然不是针对安德的。

      安德特意给维斯文留下了一个自残的疯子的形象,这个形象的优点在于游离在争夺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必须被悉心照顾。

      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和他绑定在一起的安德也会陷入危险,而如果她当着他们的面把他杀掉,然后再脱去“疯子”的伪装,把自己包装成卧底,至此,又一个故事新鲜出炉了。

      她的念能力能共享体质和战斗经验,实在有点麻烦,他毫不怀疑这么近的距离安德的确能杀死他。

      也许应该收下这个念能力的,库洛洛有点后悔,仅仅是作为收藏也好,安安稳稳地待在【盗贼的极意】里——不过如果把她的念能力拿走她就会逃得很远吧——倒也不一定,她又不怕他。

      既然如此——

      “不逃。”——他先一步离开岂不是输了。

      “奇怪,你的重点居然在后半句,”安德踮累了脚,向后跌了两三步,背靠着墙,她单手托腮端详着库洛洛,神色像是在鉴别字画的真假,仿佛要把面庞的每一条轮廓都复刻一遍,她喃喃低语,“不对……你一定是在想什么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库洛洛发觉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多亏了这个乌龙,现在安德正在绞尽脑汁推测他想多的那部分——有时候也许直白些会好一点,他不禁这样想。

      安德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库洛洛在想什么,维斯文就从拐角处的阴影里走出来,她手放在背后,如同讲台上的领导一样,郑重其事地宣布:“两位,巴忒老爷被刺杀了——”

      她说着,身后一排排贴上侍卫,黑洞洞的木仓口对准两人。并不是库洛洛身份暴露,也不是安德的伪装被戳破,如果说之前两人是靠着“巴忒”老爷的名头的装饰自己的,现在,这些小聪明成了“皇帝的新衣”。

      “刺杀?我猜是揍敌客,”安德看向维斯文锐利的眼神,然后无奈举起双手,“好吧好吧——我投降。”

      维斯文: “小姐,你比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谢谢,不过比起脑子,我的牙齿才是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希望你们阿迪奇不喜欢吃甜食。”

      维斯文完全无视安德无理取闹又不合时宜的冷笑话,说:“凶手正是提亚·莫里。巴忒老爷死亡,艾梅洛斯即将易主。”

      “隶属于原首领的两位,不说废话了,先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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