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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恶果(二) ...


  •   孜婆年发现她的神色有点不对劲,她捂着肚子打颤。

      “希尔小姐,您还好吗?”

      她扭过脸去,她觉得她现在的表情一定看起来很淫.荡。

      “请您走得慢一点,我的胃病犯了。”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好的。”但是孜婆年的脚步还是非常快。

      她只好咬牙跟上去。

      ——“希尔小姐知道‘安德’这个名字吗?”孜婆年突然问。

      “抱歉,我不太清楚。”她现在脑子根本转不了,她只想把她身体里的糟糕玩意尽早取出来。

      “老爷们一直以为大少爷会把那位小姐带回来。”

      “这个女人是他的前女友吗,他没和我提过,我也没和他提过我的前任,这很没意思。”

      “请别把这话放在心上,这是客房——”孜婆年用钥匙打开门,她认为既然她们的想法不在同一频道上就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房间里没有监控,隔音效果不用担心,抽屉里有备用钥匙,浴室的用品也非常齐全,请您尽早休息,如果需要治疗胃病的药品也可以拨打床头的座机,五分钟之内会有管家替您送来。”

      “那……如果我要避孕药呢?”

      “抱歉小姐,这需要提前报备老爷夫人和大少爷。”

      “别,就当我没说。”

      “好的小姐。”

      她绝对会去报告的。安德想,她说错话了。她咬了咬下唇,走进房间把孜婆年送走后猛地冲进卫生间,坐在马桶盖上,把手伸向下面——

      她觉得这个场景很像她在任务中不幸中弹不得不赶紧找地方止血消毒咬牙把子弹从肌肉里取出来。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非常具体地认同自己是个狠人。

      她把东西哐当扔进洗漱台,用力打开水龙头冲洗它,她希望上面一点都不要沾上她的东西,连味道也不行。然后她把衣服脱掉走到花洒下,她浑身湿透了,抬手从自己的手指一直闻到腋下,她觉得汗水和精.液的味道混在一起,怎么也消不掉,于是她挤了很多沐浴露,一团一团的粘液像是铺在地砖上的口香糖。可恶的是这些洗剂没有任何增添芳香的作用。

      因为不知道伊路米与他家人的谈话什么时候结束,她只尽快冲了一个冷水澡,她没耐心把水温调节到合适的温度,她怕伊路米闯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光着身子也会没有耐心听她把正事先讲完。在浴室做会很累,瓷砖很滑而且硌关节,她已经站不住了。

      她拿浴巾裹住身体的时候,洗漱台里多了一朵莲花,一朵银灰色的、金属制的莲花堵住了下水口,而水龙头一直没关,因此这是一朵开放在水下的莲花。

      “……”她难以想象这个东西几分钟前居然埋在她的阴.道里,如果这朵莲花在她的体.内开放……

      她把莲花拿出来,蓄满的流水构筑出漩涡逃逸出去。

      她发现在每一片莲花花瓣上都刻有文字,而且是中文,这并不奇怪,因为杰诺的衣服上也有“一日一杀”“生涯现役”的文字。

      花瓣一共十片。分别刻着“杀生”“不与取”“淫邪”“妄语”“离间语”“恶语”“绮语”“贪心”“害心”和“邪见”。

      这是佛教里的【十不善】,因为妈妈(安太太)有段时间很痴迷佛教,所以她耳濡目染,有所了解。

      【身三种者。杀生不与取欲邪行。】

      【语四种者。妄言绮语两舌恶语。】

      【意三种者。贪嗔邪见。】

      也就是从身体、语言和思想三个方面归纳了十种“不善”:

      身三种:【杀生】指剥夺他者的生命;【不与取】是指偷盗,占为己有;【淫邪】是指发生不道德的关系。

      语四种:【妄语】指说谎;【离间语】指说挑拨离间的话;【恶语】指说出恶毒伤人心的话;【绮语】指说引诱他人恶念的话。

      意三种:【贪心】指将事物占为己有的欲.望;【害心】指想要伤害他人的想法;【邪见】指持有无视因果论的谬论。

      在莲花的底部,写着一个“恶”字。

      这是一个“恶果”。

      她这才注意到上面散发着隐隐的【气】,她应该早点注意到的,在看见它的第一眼就该注意到,她对念的意识太差劲了。

      很多艺术品也会散发出【气】,但它们不会对周围的人造成任何影响,它只能说明自身是价值珍贵的宝物,可如果它背后有一套人为的念能力体系,属于具象化系能力者的能力或者是可以脱离念能力者本身发动攻击的远程念兽,那么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不排除她已经被攻击的可能性。

      人们在设置念能力限制的时候往往会关联到——

      【肢体接触】,比如派克读取记忆时必须触碰他人的身体,侠客的天线必须插.入被控制者身上,这是最常见的限制,因为念本身可以视为一种连接受者和发出者的媒介。而如果这个【恶果】发动的限制也与“肢体接触”有关的话,这个条件绝对已经达成了,它已经在她的身体里待了太久了。

      除了【肢体接触】还有【频次】【时间长短】【说出关键词】【数值变化】【能源补充】……

      总之,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她已经中招了。

      她再次观察了一圈莲花,发现在【恶】字的中间,【心】的第三笔,也就是中间一“点”有一个凸起,按下之后莲花便合拢成了蛋的形状。

      “……”开发这个念能力的人是个趣味糟糕的变态。她下定结论,露出难以言喻的神色

      可不得不承认,她原本觉得这个东西一直在她身体里发作烦得要死,但现在她喜欢得要命,即使很有可能它的确会要了她的命。

      她从衣柜里拿了一件男女共用的睡衣换上,里面没有穿内衣,低头看到自己胸脯的两颗凸起,很有立刻把它们一左一右剪掉的冲动。但她很快制止了这次冲动,爱洛学会的【耐心】也会让她受教。

      那么,接下来她该做些什么呢。

      她坐在床的一侧,视线落到摆在床头柜的座机上,客房没有监控,但是通信一定会被监听,不知道这个座机能不能打给枯枯戮山之外的地方。

      她突然狡黠地笑了一下,然后打给了猎人协会总部。

      电话接通了。

      对面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办理猎人执照相关业务请按井号键,将为您转接专业人员。】

      她调整自己的音调,装出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我对选举的结果很不满意。”

      【先生?】

      “很遗憾地通知你们,我在猎人协会大楼里安置了炸.弹。”

      【……】

      “来找找看吧,甜心~”

      她的电话被揍敌客早一步切断,而另一边接电话的男人被最后一个甜蜜的称呼激起一阵恶寒,但还是迅速把通话内容报告给了上级。

      ——“你真在那里放了炸.弹吗?”伊路米没有敲门地走进来。

      “开什么玩笑,我要是放了炸.弹我一定等它发挥作用了才告诉人。”

      伊路米在她平静的注视下拔掉了电话线,这意味着他接下来不想让任何事情打断他们。

      “他们怎么说?”她先问。

      “他们的‘建议’并不会对我的‘决定’产生实质性的影响。”他说,并不打算把具体的建议内容传达给她——

      基裘点明他其实根本无法长久地控制她。席巴说这个女孩太擅长说谎。杰诺看穿了一切,留下一句“别把对自己的苛刻强加到两个孩子身上”,并向伊路米表示他对希尔“印象不错”。

      ——“安德,我们现在就分手,我原本将这件事计划在三到四个月之后,但是安德今天的表现提示我不得不尽早把它提上日程。”

      安德:“我得提醒你,我目前没有任何财产补偿你的精神损失。”

      “所以我们需要一份【分手协议】进行合理清算,在双方同意并签字之后,戒指上的念会被收回,这样你就能杀死我了。”

      她兴奋地小幅度拍拍手指,被伊路米无奈地严正警告“之后再庆祝”。

      “好的……”

      “那么第一项议程——我认为如果这一项能通过,接下来的一切都能通过邮件和律师快速解决。”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我参加过司法考试,做过刑事辩护,除非涉及到我不熟悉的领域,否则不需要额外雇佣律师。”

      “你确定你参加的是巴托奇亚共和国的司法考试吗?”

      “哦,不是。算了,我之后再找律师吧。”

      伊路米:“它的内容非常简单,概括之后便是——”

      “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死亡,你都会变成【人偶】。”

      “【人偶】?”

      “是的,行动方便,有判断能力,也能使用其本身念能力的【人偶】。”

      “像仿真硅胶娃娃?”

      “我想皮肤的触感和活着的时候是一样的。”

      “虽然我不在意我死后尸体被如何对待,但是这也意味着我得额外照看你的性命,嗯……”她用食指磨蹭着自己的嘴唇,说,“我明白了,这不是分手协议,伊路米,这是卖身契,是陪葬条款。”

      “我不接受,如果这条协议成立,一旦我杀死你我也就跟着死了,我的利益点在哪里。”

      “安德,我这边的风险是我可能会遭受你【不致命】的攻击。”

      “……”是的,她可以废除他的四肢以剥夺其行动力,想到这一点之后,她认真地低了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伊路米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明明他自己那柔顺的黑发才叫女人艳羡,他却总是喜欢摸她的头发。

      他说:“我知道安德一定会早亡,像婴儿的夭折,不是现在就是不久的将来,所以我希望这份【协议】能让你珍视自己的性命。”

      “不过如果你在外面玩累了,你可以立刻自杀回到我身边,你总有一个地方可以回去。‘死亡’会将我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比血缘关系更加可信且牢靠——除念师和亚路嘉的能力都无法斩断它。”

      “可我们共同死亡之后身为人偶的我要何去何从呢。”

      “会以【揍敌客家族的利益】为第一准则进行自主活动。如果没有意外,会成为一台杀人机器直到彻底报废。”

      “另外,除非安德主动攻击使我不得不进行自主防卫或者主动要求我杀死你,其他情况下我都不会再有试图杀死你的举动。揍敌客也会废除和拒绝所有关于你的委托,这一点已经征得了爸爸妈妈的同意,即使这对揍敌客来说是笔巨大的损失。”

      “就算不是【死亡威胁】,你也掌握了其他威胁我的方式——好吧,我接受这份【分手协议】,何时生效。”

      “现在。”他点了点她手上的戒指,几行文字便浮现在空中,“用念在右下角签字。”

      “我该填哪个名字。”

      “重要的是‘念’。”

      于是她用带有念的手掌印在了上面。戒指迅速从手指脱落。

      伊路米:“……”

      安德:“怎么了,这是很常见的签字画押的形式吧。”

      “我什么也没说。”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我只是对我们已经分手这个事实感到难过。”面无表情的难过。

      “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很多情况下我的男友们的家人比我更难过,我只会说‘请节哀’,但是我知道怎么处理情绪,其中一个很好的方法是转移注意力,要么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要么立刻投入到新的恋情中,鉴于我是无业游民,我通常会选择后者。”

      “安德,不要因为我不会杀你就得寸进尺。”伊路米说着把一根针送到她手上。

      “?”

      “用来证明你现在能够对我造成伤害。。”

      “一根针也太吝啬了……我更想用刀片,我想从中间割开你的手掌 ”

      “你不需要把‘分手’落实到字面意义上。”

      “伊路米……求你……我想要……”她突然伏到他身上,一只手攀住他的根部,来回搓捻,仰头用小鹿般纯洁濡湿的眼神乞求他,“我想要刀片……给我……”

      “手上的伤会影响我工作,但是也不是不行,我也想在安德身上做记号,我想剪掉安德耳朵的一角。”他揉了揉她的耳垂。

      “……伊路米,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我知道这很奇怪。”她更凑近一步,用虎牙蹭着他的颈动脉,说,“当你认真提出要和我分手的时候,我发现我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喜欢你。”

      她在他脖颈上留下渗血的牙印,说:“嗯,我亲口确认你之前说的都是实话了。”她已经能够伤害他了。

      ——“但是我们没有【复合】的可能了。这涉及到【违约】,念能力的反噬通常很严重,这不划算。”

      “我不想要【复合】,你就当我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的’蠢蛋吧——所以我可以把这个蛋拿走吗?”

      她按了一下底部的机关,莲花在她手上开放,她说:“它差点把我折磨死。”

      “可以,这原本就是你的东西。”他的房间里她的东西占了一大半,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们。

      “我的东西?”

      “嗯,最开始只是个摆件,后来你请人进行改造让它能用在实处——你一直喜欢多功能的东西。”

      “……”原来变态是我自己。

      “但是遥控器得在我这里。”他冷不防说,“它支持远程操.控,如果你要用可以打我电话,就算我在工作。”

      “我、我更喜欢它作为摆件。”

      “哦。”她觉得他一定看出来她在说谎。

      “伊路米,我得走了,这是最后一关‘密室逃脱’。”

      “外面在下雨。”

      “我一直在等这场雨。”

      “我可以明天送你出去,我们可以去一趟艾梅洛斯。”

      “如果是你把钥匙给我送我出门,那就不能算作是我游戏通关,而是特权和落败。”

      “安德,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游戏。”

      “……什么。”

      “我最初以为你离开是为了尽快完成紧急任务和秘密工作,后来才明白安德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离开’而已,只是在不断地重复‘逃离’的本能而已。就像逃离你的母亲,逃离你的生存环境,逃离追杀和逮捕,甚至逃离你的身体和你的思想。”

      “但事实证明,你仍然无法逃离不是吗。”

      “伊路米,我现在不想和你谈这个……”

      她阴着脸转身打开窗户,发动了【镜中人】,借着无数水滴构筑的锥形镜子,隐入了冰凉漆黑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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