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当我决定开始做人》早阿

120、我期望处决我的那天

　　——【梧桐，爸爸妈妈现在在哪？】少年特有的音色从手机传来。

　　“奇犽少爷，没有老爷许可……”

　　【从胖子那里什么都问不出来才来找你的啊！】奇犽的声音微微发抖，听起来有点着急，【肯定又是被大哥挟持了。】

　　【奇犽……】小杰在旁边宽慰。

　　“……抱歉，少爷。”但是梧桐并不退让。

　　【算了，我自己去找爸爸。】奇犽的声音沉下来，一种期待落空了的失望，【反正谁也不准把亚路嘉带回去。】

　　——“老爷和夫人正在索莱尔与艾梅洛斯前首领安德利特小姐交涉，少爷，您现在太危险了！”

　　【哈！？安德？跟那家伙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那家伙’！？给我放尊重点！安德是我妈妈！】沙华突然之间插话。

　　奇犽：【怎么看都不像吧！？她看起来也没比我们大那么多。】

　　小杰：【但是奇犽，别那么早下结论，你想想比丝姬。】

　　奇犽：【哦……好吧。】

　　给我反驳啊！

　　梧桐：“应当是有管家在追踪亚路嘉少爷的。”

　　沙华：【啊，如果你是说那些黑衣服的小燕子，他们在打躲避球呢。看起来好好玩，但是沙华一碰到球就散架啦，唔……虽然他们也散架了。】

　　【等等！我闻到亲亲安德的味道了！亲亲安德——】

　　奇犽：【你给我走开！电话里怎么可能闻得到味道！别靠过来！别抢电话！在谈正事呢，小杰，帮我拖住她——】

　　亚路嘉：【啊！！！沙华！！！】

　　小杰：【奇犽，我一不小心把她的下半身扯下来了。哇~好像拳击沙袋一样漏了。】

　　沙华：【亲亲安德……我要亲亲安德……】

　　奇犽：【你也太执着了吧，都说没有安德了，你究竟是什么生物啊！？】

　　“沙华，我在。”我开口，“先生，请开外放，当然手机可以在你的手上，当你觉得我的言论不妥时，你可以随时按下挂断。”

　　奇犽：【挂断我还是会打过来的，梧桐，我说挂断才能挂断。】

　　梧桐：【是，少爷。】

　　奇犽对沙华说：【喂，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完——你哭什么，你别哭呀，你哭起来太吓人了。】

　　沙华：【但是……我好想安德，距离上一次见她已经快十二个小时了，没有安德我要活不下去了。】

　　奇犽：【太夸张了吧，我离家出走的时候可开心了。】

　　沙华：【那是因为你的妈妈不是安德。】

　　奇犽：【……】

　　小杰：【奇犽别动手！她是女孩子——】

　　“沙华，听我说，你这次有点……算了，是我的错，从一开始——”

　　——【你在说什么胡话，她做错什么了！？把亚路嘉重新带到我身边，她做错了什么！你这家伙是和大哥待在一起太久了脑子都变了吗，平时不是很灵光的吗，怎么连你也要站在他们那边吗？】

　　【不准你这么和亲亲安德说话！】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要讲什么道理？她就是因为太讲道理了才会不快乐！】

　　“我并不打算阻止你们一起玩。但是沙华，你要学会自己承担后果，许了愿望就自己付出代价。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但是安德……愿望是我们一起许的。】亚路嘉说，【因为一层彩虹够不到云，所以我们就用彩虹糖造了其他七层，我们从天上掉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想要问路但是穿着两种不同衣服的人总是在吵架打架，他们打得很凶，根本看不到我们，所以我们花费了很大力气劝架。】

　　沙华： 【而且甜甜圈免费之后，每个人都能有又好看又实用的手链和项链啦！诶？我脚踝上的一对甜甜圈呢？诶？我的脚呢？】

　　奇犽的声音变得特别温柔：【以后我会帮亚路嘉许愿，因为我是哥哥。】

　　“这不可能，小屁孩，沙华不是人类，它有数不尽的所有物，无论是人类的肢体还是昂贵的物品，这些都是它的一部分，即使作为代价付出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但是你是人类，你会死的，而且我并不确定这会不会延伸到——”念能力外。

　　沙华：【安德……就像我永远不会伤害安德，我觉得拿尼加也永远不会伤害奇犽。人类都想得太复杂啦~特别说明！我的‘永远’是很长很长的比飞机云还要长的‘永远’哦~~】

　　“……‘不会伤害’……”

　　没有任何证据。

　　没有具体的现象作为支撑。

　　没有多次发生的事实记录来排除偶然发生的可能性。

　　“不会伤害”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机制和规则，支持它的能量是念还是其他……

　　这些未确定的疑问在从前往往带给她不安，即使是百分之零点一的风险也意味着失败，非要落实到毫无疏漏才会安心下来……但是这一次……

　　“好，玩得开心。”

　　但她这次只这么说。

　　奇犽：【之后我会去找爸爸妈妈谈。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他们要是烦你，我就让亚路嘉把他们送走。】

　　“谢谢你，帮了大忙了。”

　　奇犽：【嘁，把在友克鑫欠你的还了而已。】

　　如果他是指在蜘蛛基地里帮他们出逃的事，其实并没有必要，没有她多管闲事地插手，他们自己也可以逃脱，如果是指利嘉协助酷拉皮卡复仇的事，那么他们应该去向利嘉道谢。

　　电话挂断之后，梧桐很快就收到了撤退的指令。

　　在他走之前，我问：“你的手机装了窃.听器？”

　　他没有回答，只作了一个浅浅的礼，由于习惯性的动作他本想替我带上门，但是从昨天开始门就已经破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托他把“门”变成“门槛”，只要横过来抵在门口就行了，只是逗弄过于严肃的人让我有点负罪感，于是便让他离开了。

　　之后我收拾完东西，带上猫和装着枯花的沙漏独自一人去了医院打狂犬疫苗。

　　医生嫌弃地说：“猫打针都要比你乖。”

　　因为乱动，我多挨了好几针，后来我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医生想象成伊路米，这对我来说并不困难，可行性很高，甚至可以说很多时候我都在抑制这种倾向。

　　血清无论是进入皮肤还是肌肉都很顺利，就好像我完全感觉不到痛一样。

　　大概是我的脸看起来太过稚嫩年轻——即使伪造的身份证上我虚报的年龄是二十五岁——医生还是把我当成小孩，也有可能来打狂犬疫苗的总是喜欢和猫猫狗狗混在一起的小孩子，他早已掌握了哄小孩子的技巧，他对我说：“嗯，很乖哦。”

　　我差点脱口而出：“那这次有什么奖励。”

　　理智真是个好东西。幸好我有很多。

　　我意识到如果我不把记忆消除，他的形象和我病态扭曲的心理，我们之间或痛苦或依存的关系会成为我半推半就生活下去的技巧之一……这非常糟糕和不自由。

　　医生交代了第二针疫苗的时间，但是我把它当耳旁风，走出医院后就把材料都扔掉了。

　　我不能再回到树上的房子了，它太高了，这次我换到了一个低矮拥挤的贫民区。

　　房租很便宜，甚至据我了解有些人只租一张床铺，一个月的房租大概和一箱饮料的价格差不多，但是要和二十个人挤在一起，我受不了。

　　不是受不了恶劣的生活条件，我只是不喜欢人太多。

　　我选了一间比较边缘的房子，可能是这一片里最贵的。但即使如此走廊还是拥挤得只能供一个人走过，要是碰上了邻居可能得侧着身子让路——不出门就好了，对我来说不是很大的缺陷。

　　在有一次醒来，猫把四五只老鼠叼到我的床底下的时候，我终于想起来这才是预言诗里【鼠疫肆虐下的死屋】。

　　养猫是唯一的难题。

　　它会抓老鼠，却只抓来玩折磨不吃，我猜它可能和我一样喜欢细嚼慢咽——养宠物的确是锻炼共情能力的好方法——于是我尝试教会它自己使用绞肉机，但是每次我一开机它都跑到犄角旮旯里躲起来，我怀疑它以为我是要把它塞进去。

　　我一天大概只喝牛奶补充水分和蛋白质，冰箱里有垫肚子的零食和速冻，我的胃口变得特别小，半片吐司面包吃下去就饱了是经常的事，但是这些食物并不适合猫吃，我觉得应该要买一些猫粮，可索莱尔乱了之后很多店铺都关门了，最近的宠物店非常远，如果出发再回来大概要一个星期，我实在懒得去，于是便这样拖着，我拖着，猫也拖着，像都得了绝症一样。

　　所幸有一天晚上房子里闯进了一个男人，大概是精.虫上脑盯了我两天才动手，虽然我觉得排遣一下也无所谓但是他的动作和语言实在太粗鲁下流了，于是我把他切了。

　　剁成肉块和肉泥按日期冰冻在冰箱里，多余的部分分给了邻居，这样一来猫粮的问题就解决了。之后几天又有几个男人闯进来，但是因为猫的储备粮已经足够，我只割了他们的生.殖.器扔进绞肉机给猫当零食就放走了他们……我后来觉得我不该这么做，因为有一天我低血糖晕倒在了床边，猫以为我死了，疯狂地用舌头舔我。

　　“……”我洗了很久的脸，很不得把整张脸皮撕下来。

　　好笑的是，因为我以为猫粮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我便不再想起要喂猫了，而猫又不会自己打开冰箱。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熬日子，一直到了最后一天，三十日凌晨即将来临。

　　在最后一刻，我等待着塔格的回复——一个月来我断断续续与她在网上交流——她给我发了一个不痛不痒甚至不含多余感情的“晚安。”

　　可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回复晚安了。

　　【冬眠患者准时入睡
　　代价是消化一颗蓝色球状安眠药
　　六尺之下埋葬摇篮
　　她会在坟墓中降生】

　　预言诗在我脑海里吟诵，回荡着神圣的钟鸣。

　　我将他的耳饰含在嘴里，咽了下去，像是吞没了一整个发着蓝色荧光的星球。

　　叹了一口气，仰头看到无尽的衔尾蛇在浩瀚的天际安静无声地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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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取自加缪的《局外人》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