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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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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今年东邦肯定犯太岁,流年不利。”站在院长办公室里,小寂叹口气,如是说。然后丢下一堆文件病历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曲希瑞对着关上的门苦笑。犯太岁是什么他不太懂,流年不利四个字他到是听明白了。
继以农之后是凯臣和君凡,在来探望以农的路上发生车祸,幸好都只是小伤。
然后是烈,公寓突然发生瓦斯爆炸,亏得他第六感灵敏躲过了,不然的话只怕……不敢再想下去,曲希瑞闭上眼揉了揉发痛的额头。
与其说是流年不利,不如说是犯小人来得贴切吧?弄出这一连串的事情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一如那个人当初所警告的,他不会就这样轻易地罢手,放过他们。
可是他们要怎么办?不管怎样,那个人是令扬的大哥,就像令扬说的,他不能让朋友受到伤害,也不能对他大哥怎样,所以十年前他只能选择离开。如今这个问题又摆在眼前,要怎样才能解决?
苦恼地叹息一声,曲希瑞看了眼沉沉发暗的天色。他更担心的是令扬,令扬从来都看不得他们受半点伤,他真怕令扬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正发着呆,敲门声响起,曲希瑞收回思绪,轻轻说了声“请进”。
当他转过头看清来人的时候,不由愣住,半晌,才喊出那几个字:“初云……舅舅?”
展初云优雅地踱到曲希瑞对面坐下,仿若多年不见的好友,微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明明是云淡风轻的口气,温和好听的嗓音,曲希瑞却没由来一阵发冷,心被什么压得往下坠去。
窗外响过一声惊雷,有雨落下。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曲希瑞勾起一个酸涩的笑容:“初云舅舅是为了令扬而来?”
“我想我们之间也不必拐弯抹角。”展初云叠起修长的双腿靠坐着,隔着偌大的办公桌打量眼前的人。记忆里的意气风发少年,那份高傲不羁如今已经被苍白憔悴掩盖。尽管于心不忍,但……“孩子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曲希瑞肩膀微微一抖,几不可闻地“恩”了声。
“父亲的意思……”展初云沉下声音,直盯着他的瞳孔,“是希望你能离开令扬。”
虽然早就猜到展初云会说什么,可真的听到,还是让人忍不住绝望。曲希瑞垂下脸,极力忍住那绝望带来的颤抖,许久,才勉强平复下心情慢慢开口:“我只是想令扬自己做出选择,无论最后他选的是谁,我都会安静的接受。”
纵使那双眼眸已被垂下的黑色发丝遮挡住,展初云依旧没有将目光移开半分。沉默片刻,才又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天发生的事或许展家也有份。”
曲希瑞“嚯”地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我是说或许。”展初云笑着,笑容中多了几分深沉。“虽然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插手这些事,但至少可以肯定他是支持这样做的。”
“为什么……?”曲希瑞明亮的眼眸沉暗下去,按捺不下的激愤涌上,“如果说只是想我离开令扬为什么不直接冲我来?”
“我说过了我并不确定父亲有没有插手。”展初云顿了下,才继续道:“龚季伦做这些事的目的,你明白,只是为了警告令扬——和你。而在父亲看来如果这样能让你离开令扬自然是最好不过。就算父亲之前没有插手,以后会不会做什么,没有人能保证。”
感觉有点透不气来,曲希瑞黯下眼眸,转望向窗外延绵不断的大雨。
躲不过,逃不掉,就像被诅咒了一样,这场宿命向着即定的结局奔去,没有人能阻止,没有人能改变。
曾经梦中鲜血淋漓的画面闪现脑海,曲希瑞一个激灵,痛得不能自已。
他发过誓,不会再让悲剧重演,更何况,这次牵扯进来的还有烈他们。妄想与老天赌一把,他还是错了吗?
微微扯起嘴角,曲希瑞只觉嘴里发苦:“初云舅舅也觉得我……应该离开?”
展初云深深看他一眼,覆下眼帘沉默着,习惯性的优雅笑容挂在脸上,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悲。
一边是不可违逆的父亲,一边是宠爱非常的侄子,站哪边也是错。
两难,为难的永远是夹在中间的人。
这点曲希瑞很明白。他站起身来,推开窗户,任冷风卷过雨点打在脸上。湿凉的水气慢慢浸入身体,冰凉的,刺骨的疼痛蔓延开来。
他打了个哆嗦,转过身。
逆光中,展初云看见他微润的黑发安静地贴在脸颊,有水珠顺流而下,衬着宝石一般的蓝眼睛,性感,苍白,绝望。
有什么哽在了胸口,展初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笑不出来了。
“能再给我点时间吗?”曲希瑞平静地说着,太过平静的语气,展初云也不禁有些诧异。
是给他点时间考虑还是给他点时间离开,展初云已经不想再问下去,只是微微点下头,起身往门口走去。
“初云舅舅。”
拉开门的时候,曲希瑞的声音又再响起,展初云停顿一下,没有回头。
曲希瑞望着他被门掩盖一半的修长背影,问道:“初云舅舅有过遗憾吗?”
“有过的。”
门阖上的时候,展初云的回答穿过门缝飘来,似乎还夹着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