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过期(东邦扬瑞)》忘想

13、第 13 章

　　I’ve come to say goodbye，please don’t sigh
　　stop singing lullabies
　　refrain……

　　一夜无梦。
　　展令扬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窗外绯红的樱花，零零落落，看来，快要凋谢了。
　　然后突然意识到怀抱里少了另一个人熟悉的体温，那么空虚，一阵心慌袭来，展令扬跳下床，拉开门下楼。
　　下到客厅，环视一眼，很快在房间另一头的窗边找到爱人的身影。松下一口气，展令扬不由嘲笑起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跟以农一样这么一惊一乍的了。
　　朝曲希瑞站的方向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停下了……因为视线角度的改变，他现在才看清了爱人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任何的表情，目光定定的落在某个遥远的不知名的地方，冷傲淡漠得不容许任何人靠近窥视。
　　是的，冷傲，一如十年前街头初见的神色。
　　这些年来，已经把曲希瑞的温柔宠溺当做了一种习惯，完全忘记了王子殿下深隐在温和无害的笑容之下，却是真正深入骨髓的另一面。
　　展令扬没由来的眼皮一跳，忽然觉得没有办法维持自己的镇定，心头乱得不受控制。
　　“令扬，睡醒了。”曲希瑞眼睫扇动一下，但是并没有回头，依旧保持着头微微偏向外侧的姿势，面无表情，连声音也是冷的。
　　向来温言软语的情人突然冷冽的语调让展令扬在心里小小的瑟缩了一下，这样的曲希瑞，叫人害怕。“小瑞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曲希瑞转过头来，金色的朝阳打在他身上，却显然没有将那份暖意融进他的心里，眼眸仍是冰蓝的颜色：“令扬，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小瑞瑞？”不明所以地发出疑问，展令扬心头的不安俞演俞烈。
　　“真的没有吗？”曲希瑞又将头偏回窗外。花朵凋零的樱树在风中抖动，满地残红，看似萧瑟悲凉，然而只是另一种形式永不分离——所谓的化做春泥更护花。几乎不可察觉的笑容爬上嘴角，瞬间又湮灭。“令扬，孩子的事你打算瞒我一辈子么？”
　　脑里“咚”地一声，展令扬带着震惊慌乱的表情，看向曲希瑞：“不是，小瑞瑞，我……”可是在“我”字之后，又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来为自己的错误辩解，只能急得汗如雨下。
　　“令扬，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坦白，可是你一直在欺瞒，我真的好失望。”
　　“小瑞瑞……”展令扬张着嘴，平日里舌灿莲花的风采全然不见，脑中百转千回，脱出口的却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令扬，我好象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从来都是我一个人在害怕，一个人在猜测，我真的好累。”
　　“对不起……”
　　“令扬，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再见你以后，好象一直都在说这三个字。”曲希瑞无声地轻笑，竭力控制自己目光的温度，不让它泄露心里的秘密。
　　“可是，小瑞瑞，人家不知道人家除了这三个字还能说什么。”展令扬迎上曲希瑞的目光，那里平静的读不出情绪，甚至不敢肯定他是不是也在看着自己，虽然确实是看向这边的，但是那两汪冰蓝中并没有自己的倒影，仿若已结上厚厚的冰，自己再也走不进半步。
　　最害怕看见的结果，还是到来了。
　　“什么都不用说，你并没有错，你只是应该去负起该负的责任。”曲希瑞看着他，那么熟悉的面容，每天都相见，哪怕是分离的十年间也几乎每天会梦见，已经熟悉到能够辨别那张招牌笑脸上任何微不可察的情绪变化，但是目光仍然渴望仍然每分每秒也不放过的贪婪的不愿意移开。
　　这一次相见，或许是最后一次，所以要更加更加努力地记下来，每一道完美的线条，每一处细小的转折，每一个温柔的弯曲，全部全部刻进心里，刻进灵魂，到死也不要忘记。
　　偷偷地深呼吸，曲希瑞镇压着激痛不已的情绪。他将要说出更残忍的话语，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他将不再见他。但在那之前，再让他多描绘几眼，那眉稍挑起的弧度，睫毛垂下的长度，鼻梁笔直挺出的角度……多么微小的细节也不要放过，一一牢记。
　　“所以，令扬，我们到此为止吧。”
　　残酷到足以让展令扬鲜血淋漓一句话。然而并没有血流出来，心碎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冻结住，冷到发痛。视线被一片昏黑侵占，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已经全部停止了吗？
　　指甲陷进肉里，奇怪的是手上并没有感觉到痛，展令扬眨眨眼，嘴角挤出细微的弧度：“小瑞瑞，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不是玩笑。”是我再也没有资格留在你身边，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专属于你的纯洁无暇的天使。
　　切割般的疼痛，绝望如藤蔓疯长，缠绕住双脚，蜿蜒而上，至眼眶开出泣血的花。他不要这种结局！“是不是……真的不能原谅？是不是真的不能再给我机会？小瑞瑞……”
　　交错开目光，曲希瑞不敢再看展令扬，怕下一秒自己强忍的伪装就会崩溃。
　　“你不需要我的原谅。”没关系的，令扬，疼痛很快便会过去。所以不要难过，你并没有失去我的爱，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来爱你而已。
　　“小瑞瑞……你要我怎样？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别离开……”这是否只是个噩梦？那为什么他还不醒来？
　　“令扬，我真的很累……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止是千山万水，我真的再也……爱不动了……”
　　那张有着美好形状和味道的嘴唇在眼前一张一合，展令扬却只觉得声音离他越来越遥远。
　　“如果可以，我希望有生之年再也看不到你的脸……”曲希瑞的声音遥远却清晰，不带一丝情感。“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再这么痛苦，我们就不用再这样……彼此折磨。”
　　展令扬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伸手将他抱得死紧。
　　曲希瑞也没有动作，没有推开亦没有回抱，只是静静站着，感受从那个人身上传过来的微微的颤抖以及炙热的温度。
　　“小瑞瑞……”很久之后，展令扬才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带着某种压抑的尾音。明明自信双臂已经足够强壮，为什么却连最爱的人也抱不住？“我爱你……”
　　可是，我似乎已经失去了爱你的资格……所以，我连挽留你的理由都没有……
　　有什么滑落下来，滴在曲希瑞的掌心。他猛的一震，缩起手，仿佛被烫到。
　　“我该走了。”所以，对不起，令扬，请你一定要幸福，请你们一定要幸福……他推开展令扬，径直走向大门，转身之后，再也抑制不住的悲哀终于决堤，泪流满面。
　　展令扬眼睁睁看着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门“啪”地一声搭上，一室静谧，强烈的晕眩袭来，而后，开始持续的是，无休止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