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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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曦做了一只新鱼竿，拉着流水陪他去钓鱼。
时已入秋，天气有些凉。桥曦孩子气地把脚丫全泡在水里，有小鱼会来轻轻地啃他的脚趾，痒痒的，很舒服。
流水一开始还比较有耐心，盯着鱼竿不错眼珠子地盯了几个时辰，其实只是好奇心使然。岂料收获颇少，再瞧瞧桥曦的篓子，更是比得自卑，于是把鱼竿一扔彻底不管了，直接躺在河堤上唱昨儿听戏听来的桥段。
桥曦侧着脸，看他神采飞扬的脸庞，眉目如画，不觉痴了。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暗自惊心，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甚至会有一种错觉，流水若能这么一直伴在自己身边其实也挺好。
流水自顾自唱到兴起，不觉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在江面上弹开，眉眼间光华流动。他说：“小桥，你有没有想过坐艘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桥曦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活了十几年，所有的交际圈子都在这个小镇里。出去？去哪里？去做什么？他好像对此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也不觉得一辈子留在小镇有什么不好。
流水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考虑自己的提议，眉飞色舞地说：“我啊，很羡慕戏里的侠客，也很想过把酒言欢弹剑而歌的快意生活，这样好像每天都有未知的事情在等待，非常刺激。小桥，这样的生活你可喜欢？”
桥曦摇摇头，低下脑袋暗暗叹息，这样意气风发的流水和平庸的自己就好像是两种人，妄自以为彼此距离贴近，实际上却离得很远，他是自己再怎么伸手也无法碰触到的人。而他终有一天会恢复记忆，那个时候他便会离开这小镇，从此后去过他自由自在的生活，然后忘记自己，也或许会在某个清晨醒来的时候想起自己已经模糊的脸。
流水不满桥曦一直一副神思恍惚的样子，重重地拍他的肩：“这段行走江湖要两个人对唱才好，小桥，你和我一起唱可好？”
桥曦回过头来看着他，可是心思早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流水看他神情呆滞，心下奇怪，便伸了手在他面前晃动。
桥曦清醒过来，推开了他的手，慌慌张张地说：“不唱了吧，鱼都吓跑了。”
流水把脸凑到桥曦低垂的脸下看他：“小桥，你不高兴。是不愿意离开小镇么？我这只是个提议而已，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只要你高兴，我陪着你一直待在小镇也可以啊。”
“陪我……一直……可以吗？”桥曦的声音很轻很恍惚，细微得几乎连自己也听不见，他反复咀嚼着五个字。流水跟他说，只要你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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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有时会来一些游历的巫医术士，流水被迫吃了不少奇怪的药丸，闹了好几次肚子，事儿还是没记起来，只是最近开始做噩梦。
梦里是漫天遍地的血红和凄厉的嘶喊，看着那些鲜红的液体从自己的身体里一阵一阵地往外涌，流水觉得眩晕以及恶心。可是他却清楚地知道这些只是梦而已，因为身体一点疼痛感也没有。他挣扎着想要从这噩梦中醒来，却怎么也醒不来。流水心里着急，但一点办法也想不出，只能在半梦半醒间挣扎。
桥曦被他的动作惊醒了，忙欠身去点了蜡烛，回头看见流水一脸的虚汗，脸色苍白得可怕。桥曦吓坏了，拼命地晃他喊他的名字，最后总算把他叫醒了。
“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桥曦取来毛巾擦他脸上的那些汗，急急地问。
“我……我忘了。”流水本想说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但是又怕这种血腥的片段吓到桥曦，忍了忍还是决定不说。
“忘了？真的？那……就忘了吧。”桥曦心里虽然狐疑，但流水若是不想说，自己也不愿意逼他。正要吹灭蜡烛，猛的被流水自身后抱住。抱得那么紧，桥曦有种错觉，好像连腰都要被他勒断。桥曦不敢回头，他僵在那里。
深夜里，只有流水隐隐带着点颤抖的声音在回荡：“小桥，小桥，小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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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做噩梦的日子越来越多，白日里精神也越来越不好。桥曦被他吓得厉害，有老话说，知道自己在梦里却挣扎着醒不过来就是有鬼压身了。对于这些，桥曦是很信的，难道真有那些脏东西附着在流水身上？
桥曦好几次忍不住问流水，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流水只是虚弱地笑，说，醒来之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梦里的那些都只是零星的片段，而且看上去顺序有点乱。流水分不清楚除了自己以外的那些人究竟是谁，他总是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名字。而那些故事纷乱复杂，他旁观着梦里的自己，理不出个头绪。他甚至不清楚这到底是噩梦，还是自己的过去。或者说自己的过去，其实就是噩梦？
日子多了，桥曦也被弄得有些神经兮兮。流水心有顾忌，在梦里便不再挣扎了，只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画面，难受的时候就握紧了拳头，指甲刺入皮肤，无所谓，反正也不觉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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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之后很快就下了几场大雪，天冷得厉害，床上铺了厚厚的两层褥子也挡不住一阵一阵的寒意。
吃了饭桥曦烧了热水，主动跑去洗碗。流水无事可做，只好先躺进被窝。等流水在床上窝得差不多了，被子也暖了，桥曦就出现了。桥曦迅速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冰冷的四肢尽往流水身上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如是几次，流水终于体会到桥曦的良苦用心，笑嘻嘻地凑近他：“小桥，你还忍心赶我走么？你看，我饭也给你做了，床也给你暖了。”
流水的脸就在自己的正上方，温热的呼吸时不时地扫到脸上。桥曦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不自然地说：“等开了春，你没了利用价值就赶你走。”
流水伸出手去捏他的鼻子：“过河就拆桥啊，谁教你的？”
桥曦觉得这样子太暧昧，便把头扭开了。
流水伸出两个指头掰回来他的脸，指腹在他唇上摩挲。两个人彼此平静地对视，也不说话，心里却波涛汹涌，四周也寂静得吓人。
桥曦的手指死死地拽着床单，他觉得自己有种冲动，想把流水拉下来贴得更近，理智却还维持着一丝清明。流水的脑袋里已经糊成一团了，他什么也想不了，最后直接压了下来。
冰冷的嘴唇碰到一起的时候，两人均是向后一缩，然而立刻便又贴合到一起。两尾灵活的舌纠缠不清，像是在彼此取暖，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细碎的声音。桥曦的手伸出来，以妖娆的弧度攀附在流水的颈项上。
这个吻不长却缠绵，分开来的时候桥曦强自稳住气息，背过身去：“太晚了，睡吧。”流水也平静下来，他躺在桥曦身后，手环住他的腰，抱紧了不再松开。
桥曦睡不着，腰间酥酥麻麻的痒，让他的精神异常亢奋，他想推开那只环着自己的手臂以减轻这种不由自主的感觉却舍不得，桥曦想，我怎么这么奇怪。
流水快乐地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睡梦里，那些碎片终于都拼合在一起了。
他看见了过程，也看见了结果，在难以置信的恐慌中醒来。他不想吵醒桥曦，于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只是再也睡不着。
梦里是三哥张狂的笑：“五弟，不除了你，这皇位我也坐不安稳。事到如今，我不妨告诉你，大哥是我暗中动的手没错，你也不必担心，其他皇弟们我马上会送了他们来陪你，总不会叫你孤单。兄弟们地下还能在一起，不枉我们手足一场的情分。”
自己震惊得没有了反应，任由三哥狠狠地将剑从自己胸口抽出。他疼得几近痉挛，眼前变得有些模糊，好像看见三哥面目狰狞，手起刀欲落。老仆突然冲过来撞开了三皇子手上的剑，却立刻做了替死鬼。自己猛然清醒过来，拔开佩剑一路逃。途中被无数追兵纠缠，僵持许久，全身上下都划满了口子，眼前还有刀剑的寒光在不停地晃动。他恍惚间觉得自己的生命跟着那些血液一点点地全流光了，走投无路间被逼得落入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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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