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忽梦少年事（夙瑶相关）》且歌白首

2、入门（一）

　　“玄震师兄。”玄逸引着一名稚龄少女缓缓靠近。少女一瘸一拐，左腿上鲜血淋漓，衣衫破烂，几不敝体，曲线姣好的颈间被血污染得凄厉可怖，一道深深的血痕触目惊心地横过颈肩，皮肉都翻了起来。受到如此伤害，女孩子应该是十分疼痛的，但是她却只是紧紧地抿着发白的唇，一声不吭，连哼也不哼一声。
　　玄震收了被精纯的真气驭使着的长剑，回过头来，修长的眉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皱，下颚一绷，道：“什么事？”
　　“这位……”玄逸似乎有些畏惧这位开山大弟子，迟疑了一下，似在思考该如何介绍这个遍体鳞伤的女孩。
　　“夙瑶。”女孩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直视着玄震，抢过话头言简意赅地说道，“师父说，我叫夙瑶，我是新来修行的弟子。”想是身上疼得狠了，女孩眉心微蹙，右手微微握拳。
　　“师兄，师父命我转达，此姝骨骼清奇，大有可为，请师兄代为照顾……”被女孩的果敢羞得满面通红，清了清嗓，凑上前去，玄逸低声说道。
　　“我知道了。”玄震微微点头，“你回去修行吧。她留下。”
　　玄逸忙一躬身，飞也似地逃到一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待玄逸走远，玄震方低头，与身长不过自己一半的女孩说道：“你一个人？之前可学了什么功夫？”
　　夙瑶眨了眨眼，不答反问道：“大师兄方才可是在以气驭剑？”
　　“这只是粗浅的入门功夫。”玄震微微皱眉，旧话重提，“你一个人上来的么？之前学过什么功夫？”
　　夙瑶出神地盯着玄震手中的长剑，喃喃道：“若我肯用功，是否也能像大师兄一样随心所欲以气御剑呢？”
　　“世间无难事。”玄震顿了一下，正想三度开口提问，一阵尖锐的竹笛声音忽然惊破了这清修之地的种种安宁。
　　“这是？”夙瑶一脸疑惑。
　　“敌袭！”玄震顾不得多与她解释，提了长剑径直一掠，直奔山门。

　　***

　　“怎么回事？”玄震大踏步走进剑阵中心自己的位置，沉着脸，向身边的师弟玄清问道。
　　“大批不曾见过的妖物来犯。”玄清素来与玄震交好，两人的个性也极是相似，都是不乐意多说话的人，所以玄清也只是一句话解释清楚，便再不多说。
　　玄震极目望去，只见前方紫气蒙蒙，一片紫盈盈的雾气中一排妖兽正在张牙舞爪，妖兽背上的翅翼薄如纱绢，迎风飘动不止，口中喷出一团团紫雾，几十只一同出现，单是这场面已足以吓得胆小的弟子全身发抖，战栗不止。
　　“师父恐这不过是投石问路之计，令我们不要将阵型变换都卖了给人。”另一边的玄悟低声说道，“他老人家暂时隐身暗处，以防妖物更有后着。”
　　玄震略一沉吟，目光大致一扫对面妖物的位置，气沉丹田，厉声道：“变雁翔九天阵！”
　　琼华剑阵乃是由十数个小剑阵组成，每个小剑阵由十余琼华弟子组成，进可攻退可守，攻者只攻而不守自身，守者只守而不攻，这一进一退之间便将琼华弟子的战力大大提升，而这十几个小剑阵分则可各自为战，合则成了一个坚固无比的堡垒，可以进行各种各样的阵型变幻，乃是琼华一位天才前辈综合前人之智手创之，可谓取剑阵之精华而破其缺乏机动性的缺点，是故多少年来一直为琼华所沿用。而所谓雁翔九天，即是将小剑阵合成大剑阵，左右翼缓慢倾斜向前移动与敌方接触而主阵不加入战团，只缓慢前推以保持剑阵之间的联系，颇有投石问路之意。
　　玄震此时用此阵型，显然也是有他的考量，敌方目的未明，贸然陷入混战只怕会遭到伏击，不若循序渐进稳妥行事的好。

　　***

　　与此同时，阵后。
　　“宗炼，重光，清阳，依你们看，此番忽有妖界大举来袭，究竟是何缘由。”琼华掌门太清真人皱眉看着前方的战局，问道。
　　“妖族久未来袭，此番不知所为者何。”宗炼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道，“难道……”
　　“难道竟与后山那……”清阳也若有所悟。
　　重光闭口不言，但神态间似也隐隐有认同之意。
　　“你们也认为与那女儿携来的晶石有关么？”太清顿了一下，微微皱眉，“只怕从此以后琼华多事。”
　　“她上山之时我是见到的，鬼怪退避三舍，其力甚奇，不像缘于她自身。”清阳主动开口解释，“她虽骨骼清奇，但身染俗事之气未经修行，不该有退魔之力。”
　　“掌门，不如令玄震携此石下山去一探究竟……您不也希望他下山去行走一番稍作历练么？”宗炼眼睛一亮，道，“他乃大可为之人，恩威之名素著，于后辈弟子中佼佼之人，实乃下任掌门之不二人选，只乏历练而已。”
　　“眼下之事尚未解决，探明缘由之事稍后再说倒也不迟。”太清摇了摇头，“这寻人去得也颇久了些。”
　　正说话间，一名青衣白裳的女弟子飘然御剑而至，脸色苍白，满面俱是忧惧之色，过往所学的什么修身之术全被抛在了脑后。只听她又气又急地说道：“掌门师兄，夙瑶不见了！”
　　一时琼华数名长老面面相觑。几人心中同时浮起一个不好的念头——莫非这女孩儿竟是别派遣来阴害琼华之人，送来了一个灾祸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清霍然起身，拂袖道：“不去理她，传令，弟子尽出，迎战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