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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多情却被无情恼 ...

  •   “你打小在府中长大,穿开裆裤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丫鬟带着你去厨房偷吃烧鸡,你顶着一张油嘴满世界跑;书房伺候时总是往墨里兑水过多,害我毁了多少折子?教你识字,你却不好好听,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你在想什么。我打了你,你哭哭,闹闹小脾气也就过去了,哪次闹到离家出走的地步?”

      “这次是打得狠了,可你犯的事儿也不小,火烧雍王府,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双眼睛看着,我也不能过于护短,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就算我罚了你,短了你的面子,往后有我宠着你,府里哪个敢笑话你?”

      “大婚当日逃跑,你就不想想我该怎样给宾客交代?你这样不顾及我的面子,不顾及我的感受,若是换了旁人,哪能任他如此胡闹?”

      “我看着你长这么大,你闹什么脾气,我都纵着你。你说我不喜欢你,那你倒是说说,我喜欢谁?你见我这样宠惯过谁?府里的女人都是宫里赐下来的,我从没抬外头的女人进府,更不曾找皇阿玛求婚,你是第一个。”

      “我是什么都没说过,我以为你心里明白。”

      “我若不喜欢你,就不会娶你。”

      整整半日,就在四爷的船上消磨过去。午间,他要留饭,我觉得今日已经很失态了,再不肯与他厮缠。

      甲板上冷风阵阵,让我清醒几分。恍惚记得他搂着我说:“我以为你明白。”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我没有证据,不敢猜测。

      到如今,我明白了,可我已经答应自己,从你的生命中绝迹。我怎么能让这一年所有的决心变成笑话。

      满世界都知道我是女的,这一路往回走,回头率太高了。我旁若无人低头疾走,只想回屋里倒床睡一觉,睡他个天昏地暗。走水路实在很慢,这么多天,还未出河北省境。两岸青山夹道相迎,蓝天碧水,我也没心思看。还没下到我们的乌蓬小船上,就见一个消瘦的身影,穿一身暗红长袍,背对着我面门思过。这身影怎么就那么眼熟呢?我狐疑地走上前,试探地叫了一声:“翎之?”

      他猛地扭头,果然是状元郎徐仪。一看到我,他喜形于色,张着嘴正要说话,只听一旁传来一声怒斥:“大胆!状元爷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哪来的野小子!还不跪下!”原来是翎之贴身随从,一个中年男子,留着八字胡,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

      翎之被他这么一抢白,怒火中烧,扭头斥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下去!”那八字胡肩膀一缩,灰溜溜地退远了。我少见翎之用这么高的声音说话,便故意逗他:“状元爷就是威风啊,翰林院大学士,久仰久仰!”他那张小白脸儿瞬间红得跟酱牛肉似的,急急忙忙开口:“婉侍这么说,可真是折杀我了。当初若没有十三爷和姑娘,翎之恐怕早已饿死在街头,哪敢奢望金榜题名,红袍加身。姑娘对在下的恩情,翎之没齿难忘······”

      “打住!”我最怕别人抒情了,听着怪肉麻的,急忙转移话题:“一年没见了哈,你······是专门找我的?有什么事吗?”

      他一僵,神色又不自然起来:“听说你也随驾南巡,便来瞧瞧你。那个,你和四贝勒爷······”

      我嫌他吞吞吐吐十分不痛快,直接替他说了:“吹了。”

      “呃,”他小心翼翼地问:“去年婉侍曾提起想学琴,不知现在可有此心?”我想了半天,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去年秀女大选,我十分羡慕人家素手抚琴的样子,曾经一度吵着让十三教我学琴,十三和庄子里的几个考生都曾教过我,只是后来我被那些角徵宫商羽搞的头晕,而且紧接着就被送去凌府待嫁,这事就这样搁下来了。如今他提起这茬,我也不好推辞:“怎么,状元爷肯自降身价不吝赐教?”

      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能有婉侍这样的学生,是我的荣幸。”此次南巡,随驾的不仅是亲王后妃,也有皇帝的宠臣,大学士徐仪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听说状元郎徐仪在殿试时表现十分出彩,才华横溢深得皇帝喜爱,而后随驾京郊狩猎,又当场作了《京郊狩猎图》,惊艳非常,为人又刚正不阿,敢于褒贬时弊,对了康熙的胃口,从此青云直上。

      大臣们呆的地方离皇帝的龙舟比较近,守卫森严。徐仪作为随驾大臣中唯一一个没有家室的,干脆借住在当朝右相明相的船上。翎之深受圣宠,纳兰明珠也要给三分薄面。到翎之厢房门口,只见门外堆着一排侍女,好大的排场。翎之也是一愣,尴尬地朝我笑了笑,在外面躬身作揖:“臣徐仪拜见公主。”

      等了半响,里面仍然没动静。翎之很难堪,扭头看了看一排侍女,又看了看我,自己撩起帘子进去了。我杵了半天,里面还是没反应,只好跟进去瞧瞧。外间风平浪静,只站着两个大丫鬟,木着脸看不出什么。我径自走进里间,原来是康熙爷的十格格,站在桌案旁一脸愤慨地指着上面铺的一幅画:“功未成,名未就,不敢轻言婚嫁?”

      翎之僵在一旁,脸色十分难看。

      “你为什么不直说你早已心有所属,非她不娶,也让我早早死了这份心!”十公主嚎啕大哭,形象全无。我见这局面难以收拾,只好上前递上手帕:“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状元爷流水无情,公主又何必吊死在······”

      “啪!”还没等我说完,她竟然抬手抽了我一巴掌!我呆了,虽然这娇生惯养的女人没什么手劲,可打人不打脸,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抽过耳光。我强忍着怒意问道:“不肯娶的不是我,公主迁怒与我,也太离谱了吧?”

      她柳眉一竖:“贱婢!你不就是仗着一副狐媚的脸,勾引了四哥还不够,还要勾引金科状元?下贱胚子!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说着,她抬手又要打过来。翎之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翎之的确心有所属,公主又何必强人所难。”

      外间的两个丫头冲进来,与翎之在一旁纠缠不休。我揉着脸蛋转到案桌旁,桌上躺着一副画,估计刚画好,还没裱。画里,一个少年一手托住船上的护栏,一手握着腰间的佩刀,极目远眺,那手儿白白嫩嫩,腰身纤细,脖颈长长,耳廓都是那么精致,一看就知道是个女的。我有些尴尬,转身看翎之,他也在看我,一向木讷又不解风情的状元郎竟然会脸红。

      “贱婢!”十公主受不了我们“眉目传情”,甩开翎之的手冲过来:“你等着,我去告诉皇阿玛,你冒犯当今公主,死罪难逃!”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气汹汹地冲出去。一旁翎之过来,抬手想摸摸我的脸,却又握拳放下去,偏过身子憋出一句:“你放心,皇上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我简直语无伦次了我。我什么时候冒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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