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君心无定如明月 ...
-
四品典仪凌柱之女，湖广巡抚年遐龄之女。我盯着桌上的名册，愣了一整天。
四爷，我想做你心头的朱砂痣，我想做你床前的白月光，我想做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哪怕红颜薄命，哪怕含恨终老。年晚卿。我伸出手指触摸这个名字，暗暗下定决心。
从今往后，我就叫年晚卿了。
天色渐晚，我点起灯，碾开墨，用四爷教的簪花小楷写道：“至亲至暖夫妻”。夫妻，这是多么温暖的词语。搁下笔发了会儿呆，外头竟传来一声通报，四爷来了。
赶快赶快，把纸藏好，若是叫四爷看到，还不定怎么笑话我呢。火急火燎将纸压到绣枕下，再扭头冲出来跪倒，倒把四爷吓了一跳。
“做什么呢你？”他一甩袍子，抬脚就进了卧房。我急忙跟上去，定睛一看：惨了惨了，一角宣纸没有掖回去，大喇喇露在外头，而四爷早已伸出手，将那纸抽了出来...我红着脸躲在帘后，偷瞧着四爷抿嘴笑着将那纸折好放在袖中。
“选好了？”他走到外间，拿起秀女名册。
“恩，年氏晚卿。”
“年家是汉军旗的，你最多也就封个格格。过府后要好好伺候福晋，切不可生争宠妒忌之心。记下了？”
我简直被他冰冷的声线冻僵了。
他的话就像一瓢冰水，兜头向我浇来，浇灭我一颗鲜活生动的待嫁女儿心。
四爷，嫁给一个人是因为我纯粹又彻底的心仪和爱慕，我承认，我被你下笔时那一顿一提，力发千钧而倾倒，我被你刚硬有型的下颌和习惯上挑的右眉所折服。你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清晰鲜活，历久弥新，你敦厚的臂膀是那么温暖，给我以风雨无畏的安全感。所以，我认为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良人，所以，我愿意以身相许，为你生儿育女，伴你在漫长生命中相濡以沫，喁喁前行。这是我作为一个女人所能付出的全部。能给的我都愿意给你，所以，请不要歪曲我的情谊，扭曲我的真心。要我对你的三妻四妾唯唯诺诺卑恭屈膝，要我面对你们的相亲相爱视若无睹，对不起，这太强人所难。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贪恋，妄想做什么朱砂痣白月光，数年以后，一样是一滩蚊子血。还是选个安然终老的人生吧。
次日，我往储秀宫跑了一趟，将新的身份报了上去。不日，我便要以钮钴禄氏的身份参加秀女的选拔培训。
康熙40年的恩科就要开始了，十三庄子上的那些考生想必都等不及了。七月初，内务府来叫人，秀女们都已入住储秀宫，我也得去呆个把月，走个过场。朝中事务繁杂自不必说，可十三还是亲自把我送进储秀宫，将管教嬷嬷还有礼部派来的一众女官打点了个遍。于是，我在众目睽睽下摇身一变，正式成为钮钴禄红豆。
与我住在一个厢房的另有三个姑娘，一个是户部尚书马尔汉家的兆佳仪筠，一个是汉军旗的郑佳春华，还有一个，来头最大，是康熙爷表妹，堂堂安阳郡主和科尔沁部裕宁亲王的闺女博尔济多格氏格木多，正宗皇亲国戚，脾气那个横，谁都不敢惹。教规矩的嬷嬷是这宫里的老人儿，五十多了，那个严，好家伙，我御前伺候了小半年都不知道面圣还有这么多说法。五六天过去了，大家渐渐熟络起来，闲下的时候经常一起踢毽子，跳皮筋，逮蝴蝶，豆蔻年华，青春飞扬。
值得一提的是，秀女们作为皇帝后宫的后备军，就像是这深宫中一脉新鲜血液，整个皇宫都因为这个不似以往那般死气沉沉。我们的服装发饰是统一的，不像宫妃那么华贵装重，而是嫩粉色的旗服，头上顶着大拉翅，上面缀着的花极尽鲜妍，正适合年轻的女孩子。
兆佳仪筠是个内向温吞的姑娘，才十四岁，长的不算漂亮，挺内秀的。不爱说话，受了其他秀女欺负也不知道回嘴，就会哭。郑春华和我同岁，长得很漂亮，也很会做人，知道自己没什么靠山，逢人便示三分好，就连管事的都不难为她。我挺佩服她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和她是好朋友。
这天刚学完规矩，大家沐浴后在小院里玩闹，忽然前面传来一声通报：“老佛爷驾到！”除了逢年过节，我还不曾好好看看这位太后，急忙跪倒。老佛爷看上去不是很老，六十出头的样子，挺慈祥，说什么好好伺候皇帝，知道自己的本分，然后话锋一转：“哪个是红豆小主？”
我一愣，急忙抬头：“是奴婢。”
“恩，今年是内务府三年一回的大选，理应隆重些。半个月后宫里要办一场秀女舞宴，也让哀家看看这些丫头们的歌舞才情。这事由你打个头，明白没有？”
我心中叫苦：“奴婢明白。”
我就知道最近不会得闲，恩科结束，一年一度的琼林宴是少不了，十三大婚，我还打算去祝舞助兴，现在又多出这么个事，忙啊忙。
回到小院里，我往石凳上一坐，托着下巴发愁。其他姐妹们踢毽子，摇大绳，玩得不亦乐乎，笑闹声如银铃一般，直让人觉得年轻好几岁。有了！我眼前一亮：这样精彩的场景，何不搬到舞宴上！
由于赶上三年一回的大选，这届秀女是超乎寻常的多，刷过好几批，仍有三百三十二人。百十来号人不可能都在皇帝跟前露面，我只好拿本名册，可着家世好的挑。当然了，若是模样特别好的，还得往上摆，可不能挡了人家发迹的道儿。挑挑拣拣，最后拍定二十几个姑娘，郑春华也在其列。其他人嘛，有什么拿手绝活，尽管使出来，说不定老爷子一激动，真纳谁做了嫔妃，一步登天。于是，会画的画，会绣的绣，看家本事都使出来了。
我持着太后懿旨到礼乐局借了人，又通知造办处把舞衣赶制出来，算着日子把舞宴一众事项挨个安排好。
夜深了，大家都熄灯歇了，我独自点起灯，拿出纸笔凭着记忆写下：“2CuO+C===2Cu+CO2 ”。
让我稍微耍点手段吧。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君心无定如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