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柳河东

37、人生何处问多情

　　八爷急得跟什么似的，见天儿往良妃宫中跑，我也着了慌，召集人手改变策略.良妃这病，能好了最好，万一到时候爬不起来，我也得硬撑着，两手准备，保险些好。

　　直到最后一天，良妃宫里传过话来，即将痊愈，可以参加蒙王大宴。这不是吊我么，空担心一场。

　　次日傍晚，承德行宫灯火辉煌。我一身锦袍，一把折扇，一看就是一风流成性的家伙。大摇大摆走到前殿，看见大病初愈的良妃披着披风安静坐在角落。

　　我做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一手轻佻地抬起她下巴：“美人，凤体安康否？”

　　良妃配合我：“奴家一切安好，夫君勿念…”

　　“嗷！”我瘫在那起不来了，吴侬软语，说得我骨头都一阵酥麻！满场的亲王瞪着眼看我调戏宫妃，一个吱声的都没。

　　宴会开始，先是蒙古各部表达了对康熙的敬意，康熙再谦虚一番，半个时辰过去了。酒过三寻，康熙话音一转：“蒙古的姑娘们个个能歌善舞，朕去年就见识过。今年，朕带来一个丫头，也算是个中翘楚，今儿个，就让众卿看看，南国北地，大伙儿评个高下，如何？”

　　身后古琴流水般响起，我与良妃相视一笑，扇子一甩走出前殿。

　　道不尽红尘奢恋，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留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漫漫又长远。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渺渺茫茫来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现，藕虽断了丝还连，轻叹世间事多变迁。

　　爱江山更爱美人，那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

　　头良妃南方娇女，挥一缎雪绸，腰肢轻摆，眼波流转，真真是那在水一方的美人。我搂着那纤细的水蛇腰，以扇代剑，一招一式，英武阳刚，极尽繁华养眼。两人紧随节奏，步调一致，一刚一柔，刚柔并济，共同上演了一出英雄美人浪漫唯美的爱情故事。

　　舞毕，我将纸扇一合，大大方方向席上抱拳：“爱江山更爱美人，谨以此舞献给陛下，祝我皇坐拥江山，怀抱美人，享尽天下荣华。”

　　我话音一落，众王皆哈哈大笑，同向皇上抱拳：“祝我皇坐拥江山，怀抱美人，享尽天下荣华！”

　　康熙狠狠瞪了我一眼，嘴角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我咧咧嘴，连跑带跳奔向十三席位。“怎么样啊十三？”我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得意洋洋。

　　十三憋着笑一脸无奈：“可真有你的！”

　　我一曲唱下来，早就口渴难耐，端起十三的杯子就猛灌。没想到，不知道哪个部落的什么东珠格格咻地窜了出来，一手指着我冲康熙嚷嚷：“大汗，把他指给我做驸马吧！”

　　开始我只顾低头吞茶，后来觉得不对劲儿，怎么冷场了？鼓着腮帮抬头一看：好家伙，那女的手指头不正往我这儿戳么？我忍不住噗地把茶喷得一干二净，周围的阿哥们笑得气都岔了。

　　那个东珠格格一脸得瑟，三步两步冲过来杵到我脸跟前：“怎么着，你还不乐意啊？”

　　我抬手抹去满脸的唾沫星子，撇着嘴懒洋洋：“格格还真是说对了，我的确不乐意。”

　　那格格眼瞪得比牛都大：“我堂堂准噶尔部嫡公主，指你为驸马是看得起你！你一个戏子，有什么权利说不！”

　　我瞥了她一眼，端起酒小啄一口，刷地打开扇子慢悠悠道：“可我这个戏子，今儿个还真不能娶你这个公主了，难不成您还要逼婚？”

　　“你！”东珠格格的脸色瞬间染绿，一手指着我气得直哆嗦。那边的一个蒙古王已经稳不住，一拍桌子窜了起来：“臭小子你不知好歹！东珠格格是准噶尔部嫡长公主，是草原上最美的百灵鸟，能得公主垂青，已是你祖宗之幸，可你不但不叩首谢恩，反而忤逆公主，是嫌命长了么！”

　　我将扇合拢扬声道：“忠王这话，恕在下不能苟同。我不娶公主，原因有三。其一，在下无意荣华富贵，什么金枝玉叶，草原明珠，于我不过一纸空谈。其二，”我将头上的帽子一掀，不出所料听到满场的抽气声：“红豆本是女儿身，公主难道要嫁给一个女人么？”

　　东珠格格表情惊悚，一个劲儿指着我：“你你你你…”

　　“其三，”我敛尽笑容，郑重站起：“虽然公主出身显赫，荣华一生，虽然红豆出身寒门，位卑言轻，但红豆和公主一样，都是娘亲十月怀胎辛苦诞下的。佛家讲究众生平等，如此说来，我们都是一般的芸芸众生，百年之后，黄土一掊，谁又比谁尊贵多少？不论是昨日太子垂青，抑或今朝公主逼婚，倘若红豆不愿意，任谁都奈何不了我。我命由我不由天！”

　　满族亲贵，蒙古王爷，嫔妃公主，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我，没有人出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远处的蝉鸣。

　　我绕过桌案，走到东珠格格面前，双手抱拳：“抱歉。”

　　她缓了过来，定定地看着我：“你若是个男儿，今生非君不嫁！”

　　我展开笑颜：“天涯何处无芳草，格格不必如此固执。”

　　退下酒席后，良妃满脸泪痕地走过来：“我没有你这份敢做敢当的胆识，却打心眼儿里喜欢你这性子。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不是一般女人说得出的。”

　　我扭头看她一脸伤感，急忙挽上她的胳膊：“娘娘不必妄自菲薄，英雄不问出身，您高居妃位，没人会记得辛者库的事。”

　　“不，他永远都忘不掉的，他会把我的身世记一辈子的！”良妃扑到我身上痛哭，几近瘫软。

　　我担心这里人多耳杂，急忙将她拖入旁边的小竹林。“娘娘，您大病初愈，还是好好将养，想这么多作甚！”

　　美人梨花带雨：“你不懂，我会连累胤祀的，我那苦命的儿啊！”

　　我手忙脚乱掏帕子，她却一把握住我的手：“你要帮他，帮他好不好，我知道你可以的！”

　　我看她越说越离谱，四下张望，没有人迹：“娘娘莫要胡说，红豆得罪了！”说着，我掌心发力，向她后颈劈去。

　　哪个帝王不薄情，这人最近被宠傻了吧。今天良妃出尽了风头，皇上定会召她侍寝，瞧瞧她这副德性，还侍个屁啊，不掉脑袋就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