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柳河东

30、若问生涯原是梦

　　"你傻笑什么？”四爷皱着眉头问。

　　我一惊，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四爷这温柔的声线电得不知所云。我这人就有这么个毛病，一紧张激动就开始胡说八道，不经大脑思考就冒出一句：“若红豆想见四爷了该怎么办？”

　　我只记得当时四爷大愣而且一脸酱色，一旁的十三不小心被唾沫呛住了，一会儿笑一会儿咳嗽，好不诡异。我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让你再胡说！

　　“爷得在前面护驾，你，咳，你别乱跑。”

　　我简直不想把脸搁在人前了，腿一屈头一缩作鸵鸟状。正当三人尴尬之际，车夫的声音帮我解了围：“主子，锦阑轩到了！”

　　由于清朝生产力低下，商品经济不发达，老百姓们都是裁了布自己缝制衣物的，市面上很少有成衣卖。这锦阑轩就是为数不多的出售成衣的地方。这里的衣服虽然不及现代样式新颖，却有精致的做工和繁复的花式，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我挑来又挑去，最后看中一见蓝底白花的汉服。这样的衣服方便干活，又朴素大方，再配上一双布鞋，不正适合豆蔻之际的我吗？

　　扭头看十三，两位爷的表情都比较夸张，特别是十三，眼瞪得比牛都大：“红豆，你瞅来瞅去，就看准这么一件啊？”

　　我鄙视他的审美水平：“这件多漂亮啊！你们等着，我穿上试试。”

　　这里可没什么试衣间，直接到里屋换了衣服，再出来时，我把胳膊一展：“怎么样？还行吧？”

　　抬头看去，十三看着我一脸惊艳，连四爷都怔怔看着我不岔眼。

　　“呦，看着不咋样，穿上还像是那么回事。老板，这件留下了，”十三走上前问我：“再看几件，路上也有个换洗的。”

　　又选了几件汉装，其中还有一套裙子，以白色为主，又添了紫色、蓝色的花边，不算繁琐，却清丽得如同出水芙蓉。

　　换回男装，我们直奔十三的庄子。那日遇到的考生其实只是一少部分，这些日子，无法维持生活的学子们听闻有皇阿哥收留，都争相投奔过来，现在，整个山庄共住下一百二十七人，更让人无奈的是每天都有各地寒门学子前来求宿，侍卫们依着十三的意思，是来者不拒，这样一来，这庄子都快被填满了。

　　四爷和十三作为皇子，早已摆出一副皇恩浩荡的样子打着官腔安抚大伙儿了，我拿出在经阁闲下时抄的一摞书放在厢房里。这些书虽不是孤本，却绝对是民间鲜有流传难得一见的，当然，我那字是差了点，不过毫不影响它们对一群书生的吸引力。

　　“柳公子，”上回和十三将他们送来便已经混熟的一个书生冲我一揖到底：“柳公子真是辛苦了。”

　　我抱拳还礼：“公子客气了，在下的字不堪入目，让各位见笑了。”

　　大家一起寒暄给我面子：“哪里哪里，柳公子莫要妄自菲薄。”

　　由于我每次出宫都著男装，只告诉他们我姓柳，大家便都叫我柳公子。刚才这位书生好像是江南来的，姓徐名仪，字翎之，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只是出身不太好，典型的寒门子弟，小白脸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不过，依他的才华，金榜题名是早晚的事，况且十三的四爷都十分赏识他，前途无量。

　　“对了翎之，”我差点忘了：“这是我制的书签，是粗糙了些，不过很好用，替我分给大伙吧。”

　　说是粗糙，其实都是我精心制作的，银质的薄片上有镂空的花纹，上面刻着“有志者，事竟成，破斧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等勉励的字样。

　　这些寒门子弟，苦读十载千里迢迢上京赶考，实在太辛苦了。瞧瞧这些人，有十来二十岁的年轻后生，更有四五十岁本该成家立业的长者。封建社会的选官制度实在太死板了，作为一个后人，我旁观者清地看着自己的国家磨磨蹭蹭发展，逐渐落后于西方国家，却无可奈何，感觉很失败。

　　从庄子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快马加鞭往宫里赶，没想到正好遇上每月一次的夜市。坐在轿子里，我趁两位爷不注意，偷偷掀开窗想看热闹，没想到外面的风呼地灌进来，吹得人睁不眼。急忙拉上窗扭头看去，四爷和十三都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垂下头装作认错的样子，四爷像外瞟了一眼，突然扬声道：“穆哈，停车！”

　　我心里诧异得很，这眼看就到了门禁的时辰了，还磨蹭？稍稍抬头偷看四爷，四爷却站起身：“走，下去看看热闹。”说着率先走下去。

　　我惊得合不上嘴，一扭头，发现十三的表情和我一般的夸张。急忙跟下去，十三在我耳边说了一句：“红豆，我第一次见四哥办这么不靠谱的事。”

　　京城果然是个热闹繁华的所在，道路两旁有各式各样的小吃和奇怪的小玩意，我一面观察四爷脸色，一面东摸摸西瞅瞅，好奇得不得了。十三生怕我走丢了，总是一把把我从地摊上拉回来，还不停问我想要什么。

　　这时，前头有个男的拿着插满糖葫芦的杆子，一边走一边高唱：“冰…糖…葫芦！”四爷转身看我：“去买根糖葫芦，咱们回宫。”

　　我一愣：“四爷，奴才不爱吃糖葫芦。”

　　十三在一旁大惊小怪：“不是吧？哪有女孩不爱吃糖葫芦的？我说你可别舍不得，四哥管着户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我和四爷同时转身就走，不想听他贫嘴。

　　到了紫禁城，虽然过了时辰，不过有四爷护送，一路畅通无阻。我早被马车颠得散架了，不管不顾地冲回南书房。

　　“四哥，四哥？您早点回府吧，明儿个叫大起呢。”

　　“十三，她确实不是红豆。”

　　“怎么说？”

　　“以前的红豆，看见糖葫芦连命都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