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先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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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俪从小就是个勇于争先的好孩子，争做第一批红领巾，争取最高额奖学金，打败众多竞争对手一路升职加薪……那么多的争先恐后把她锻造成了一名无坚不摧的女战士，所以今天再当一回先驱，也并不足奇。
只不过这次她对自己首当其冲这回事毫不知情。
“11个人都是ICU靠呼吸机生存的重症病患，他们的情况最危险，应该最先得到救治。”
王小蕊拿着蝉翼工作平板，用电子笔点着11个人的情况，在贝俪的病例上找到了她的紧急联络人，那上面清楚地写着“石惊天”三个字。
这是贝俪不省人事前两天临时更改的，石惊天并不知情。
“她们所有人都只能看到我的钱，但你却握着我的命。”
石惊天忽然想起来他对贝俪说的话，眼眶又红了一圈。
“其他家属同意吗？”
他问王小蕊。
“同意，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呢。其实我们都知道，博士选择把第一批血清制剂用在隔离区的病人身上，是存了私心的，他不想看他们任何一个人死，这儿不能再死人了。”
王小蕊声音低落，最近几天是死人的高峰期，病房一间接一间的空下去，她照看的10个病人有7个都离开了，还有一个贝俪在重症监护室用机器吊命，她很不好受。
“这药剂，打下去安全吗？”
石惊天翻出了电话簿里万年不拨但却日日关注的那个号码，以平和的口吻来了一次史级的对话。
石承朗：“未经过临床实验，安不安全，暂不清楚。”
石惊天：“……”
“你把副作用都不清楚的药剂打到她身体里，想过意外是什么吗？”
石惊天今天不横，他只恨自己无能，无能到必须向石承朗妥协才能救贝俪，即便如此这妥协还裹杂着不明风险。
“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让她脱离危险吗？守在ICU门外是不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石承朗硬气地反问。
石惊天愣了，他的无能，全世界都知道啊。
“你可以选择不给她注射，那么以后她都靠人工肺活着。血清制剂是用你的血样制成的，这是现在唯一能让她尽快摆脱病毒的特效药，如果要真的谈论副作用的话，大概就是你体内的东西她不兼容吧。身体的排斥反应还需要追踪观察，现阶段只能保命，如果她能醒过来，她也会谢谢你替她做了这个决定的，更何况你是唯一能救她的人。”
石承朗一直在实验室里争分夺秒，厚厚的防护服让他的声音变得模糊，但他还是尽量清晰地吐字发音，一字一句要石惊天听得清楚。
石惊天哑然，而石承朗着急挂电话，他没想等到对方开口，只是轻描淡写地给他打了一剂
“预防针”就回到了自己的战场。
“用过药剂后贝俪应该会发高烧，我会提醒医生不间断观察的。”
石惊天心怵，高烧是烧到多少度？持续时间是多久？退烧药总要用的吧……
种种疑问无人解答，石承朗的电话已经进入无人接听状态。
石惊天再看病房内的贝俪，一张惨白的脸被呼吸机挡住一大半，手指被夹上了氧饱和探头，她所有的生命指征，都只能靠传感器传递信息，无法表达想法，无法接收信息，只能一直沉睡，直到死去的那一刻。
“什么时候用药？”
破天荒的头一次，石惊天问身边的医生，而这人竟不是王小蕊。
“呃，2个小时以后，现在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到时候你可能不能留在这里。”
医生受宠若惊，却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把该做的做完，该打发的打发走，这里是全世界唯一的前线阵地，谁也不能没事瞎待着。
“好，我去外面等，但请让我留到最后一刻。”
石惊天目不转睛地看着病房里的人表了态，倒是让医生又吃了一惊：不可一世的二公子，居然学会了用“请”字？
王小蕊现在的工作很轻松，也很沉重，护士长命令她陪在石惊天身边寸步不离，随时做好抢救他的准备。
因为愁容满面的石先生，看起来随时都像会突发抑郁要跳楼的样子，为了以防万一，王小蕊必须在贝俪身体突发状况时稳住这枚定时炸弹。
ICU病区内突然多了很多只大白熊，急匆匆地朝里头的病房赶，那电子门关关合合的频率十分扰人，石惊天如坐针毡。
往体内注入药剂耗费时间35分钟，52名医生23名护士守在ICU预防突发状况，人流浩浩荡荡，氛围紧紧张张，任何一丝流动的空气都可能传来噩耗，石惊天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在这恐怖的环境里了。
“顺利吗？”
“不好说。”
此情此景，和石惊天出品的荧幕情节一点儿也不一样。但凡女主入院男主问出这句话，医生应该第一时间摘掉口罩，告诉家属：一切顺利，她很快就会醒了。
他见到的医生没有脱下防护帽，他的女主也不知道会不会醒过来。
这特么的根本不是什么人生如戏。
“给药剂当然很简单，没什么波折。但顺不顺利，就要看她自己的免疫力了，意志力很重要，相信她一定她能扛过去。”
如今这个局势，没有哪个从医的能轻易承诺病人的痊愈，何况还是从死神手里抢人。
石惊天双唇紧闭，他满脑子都是贝俪痛苦的表情，根本听不见医生交代王小蕊的注意事项。
“诶诶——”
王小蕊一分神，石惊天就逃离了她的视线，魂不守舍地朝ICU大门走过去。
“石先生，你进不去的，ICU已经被全面封锁了，除非里头有人需要抢救，你只能等待在门外听消息。”
没错，医生交代王小蕊的事项有且只有一个，看住石惊天等过第二天。
“我什么时候才能听到她的消息？”
王小蕊扭头看向里面，“大约，后天吧。”
根据临床2例超级重症患者用药的表现来看，发烧是不可避免的，人体免疫系统奋力抵抗后，病人会经历一个高烧向低热转变的过程，所以第二天是一道坎。
“石先生，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人不仅消瘦了还邋遢了，如果贝俪后天醒来看到你这样，她也不好受吧。”
缓兵之计随口就来，王小蕊在隔离区的这些日子成长飞快。
石惊天恍然，这些天他不知日夜的守在贝俪身边不吃不喝也不睡，一定面色枯黄满眼血丝，那一颗大油头的上的油绺更是令他形象全无，就算贝俪不嫌弃，他也嫌弃自己。
“她几时醒过来？”
石惊天希望越快越好，但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大约……还是要看情况吧。”
王小蕊无法给他承诺，北京那位无国界医生自从注射了药剂之后现在还昏迷着，他的细胞最后能不能将病毒全部杀死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石惊天侧了个身，用一张满是胡渣尽显疲态的脸对着王小蕊，“那，我回去收拾一下自己，里面如果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王小蕊郑重地点头，“我会的。”
石惊天在花洒下静立许久，雨水模式的淋浴效果让他仿佛置身一场大雨之中，倾洒而下的净水能让他的头脑清醒起来。
王小蕊送来了饭菜，并附上留言条：病房内的病人突发紧急状况，劳烦您自己照顾自己。特殊时期，活下去就是最大的贡献。
她要抢救病房内情况危险的病人，还要开导精神不振的病人家属，她分身乏术。
活下去就是最大的贡献。
惊天开始大口吃饭，即使看似美味的饭菜在他嘴里犹如嚼蜡，但他必须保持体力，好好活着。
32小时未眠未进食，他确实虚弱了，颈动脉的跳动却依然强劲。体内的血液每25秒循环一次，他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这颗妈妈赐给他的心脏，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骄傲，是他人生最大的讽刺。他现在用这讽刺，救自己爱的人。
贝俪被抢救的时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对死亡的概念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死，死亡似乎离他很远，但是当他回想起妈妈离开的景象时，他忽然觉得死亡很近，因为那画面永远清晰，挥之不去。
“惊天？”
“石惊天！”
他脑子里都是贝俪和妈妈的影子，画面混乱到难以区分，那两个声音总是交替着在他耳边响起来，他在童年与成年的世界里来回穿梭。
太累了，石惊天第一次发现原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也能够让人身心疲惫，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很想长长久久地睡一觉……
石惊天腿抖时还以为世界末日来了，他被电击般地从床上腾地一下子坐起，周围只有午夜的静与黑。
谁给他关的灯？
还有桌上的餐具与剩饭菜也被收走了，这说明他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
他急匆匆地下床出了房间，一路疾走朝ICU病房的方向跑去，直到见到了最大的阻碍——紧闭的电子隔离门。
“她不在这儿了。”
提醒的护士不是王小蕊，石惊天有一点儿不适。
“什么意思？”
石惊天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只不过短暂地睡了一觉，难道贝俪就……
“转到普通隔离区去了，C区117号病房，看护护士王小蕊瑞。”护士说。
石惊天的眉头更紧了，不明白该如何消化这条信息。
“嗯，就生命指征良好，从ICU病房转出去了，您明白了？”
他明白，但是不敢相信，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到ICU的护士，一路迷路一路找路地到了C区117号，只见到玻璃窗内王小蕊忙得脚不沾地，她在照顾贝俪。
“我记得你说情况不确定的，怎么我只睡了一下下，她就……”
石惊天依然不敢相信。
王小蕊在吃力地给贝俪翻着身，这一次她的心情极度愉悦。
“不确定的意思就是可能性多种多样，当然也包括她的情况极速好转。再说了，石先生，你一觉睡了2天，2天之后11个第一批打了药剂的病人几乎全都稳定了，贝俪也不好脱离组织的。”
“2天？”
石惊天奇怪，他从不睡那么久的。
“嗯，是2天，石博士说为了避免你连续不休息意外猝死，所以给你服了安眠药，但是那是12小时的剂量，可你一觉睡了48小时，吓得我们都以为你……”
石惊天唾弃，石承朗这只狡猾的狐狸。
作者有话说第79章 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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