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的小蝌蚪走失之后》楚雯帆

64、病毒

　　“能写文章吗？”石惊天头也不抬，因为答案多半都是和之前一样的。

　　“能。”

　　“会改编小说吗？”

　　“会。”

　　“有没有……”

　　“有团队协作能力，能服从公司安排，对老板忠心耿耿，喜欢小孩，能和老板的孩子打成一片。”

　　石惊天还没有问出第三个问题，下头的人就已经开始抢答了。他的笔顿在白纸的中间部分，在自己亲手画出的挺翘鼻子上停了下来，终于抬起眼皮看清了眼前的面试者。

　　“海伦？”

　　“董事长……”

　　海伦几乎起了哭腔，除了石惊天，她现在谁也指望不上了。

　　“你来选女主角？”

　　石惊天认识的海伦，不像是这么自不量力的自恋狂啊。

　　“不是的董事长，我来是因为贝总……”

　　“阿波罗的事你应该去找阿波罗的高层汇报，而不是跑到星恒总部乱闯选角现场。”

　　石惊天的手臂一挥，给不识路的海伦指出了一条明路。

　　“贝总根本不在……”

　　“即便是你的贝总不在你也应该去找钟费，越级汇报工作是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

　　海伦的莽撞显然激怒了石惊天，尤其是当她提到了那个敏感的名字，让石惊天毫不犹豫地中断了选角工作，收起桌上的手绘图就要离开会场。

　　“贝总在未来城被隔离了，关进了地底下的生化隔离区，是棱弧的隔离区！”

　　这一下海伦真的哭了。

　　石惊天惊地一回头，诧异地看着海伦，她哭得那么逼真，好像动动青涩的演技就能把娱乐王朝的最强者给骗倒似的。

　　他挑着嘴角冷笑，“哼，不可能，你的故事太离奇了，失去了基本的可信度。”

　　“石董，是，真的。”

　　坐在石惊天旁边被折磨了一个上午的导演终于开口说话了。整整三个小时，他为了照顾石惊天的情绪一个“不”字都没有说过，就是以为石惊天是在知道贝俪被关进隔离区之后心情突然变得沮丧，却又强忍低落的情绪来工作，才会问出那么多失水准的问题，毕竟石惊天是娱乐圈内出了名的敬业第一人啊。

　　石惊天怔了老半天，用疑惑的眼神和现场的每个人都碰了一次，最后问身边的何马拉：“怎么回事？”

　　何马拉懵逼，“不……我，我不知道啊。”

　　石惊天把手稿塞到何马拉怀里，对着门外大吼一声：“小华，今天的早间新闻！”

　　小华细腰丰臀，每天能顶着10cm的高跟鞋在办公室根据老板的指示走出一条马拉松之道，但是这一次她差点崴了脚，因为老板现在要吃人。

　　“一日新闻早播报，未来城从今天早5点封城以来，已经过去将近7个小时了……”

　　“据专家分析，此次这种传染性超强的病毒很可能是通过探险家们将北极冰川冰封的病毒带入五大洲，导致迅速扩撒的。”

　　“目前，欧洲、非洲、北美洲与亚洲均有大量患者涌入医院，大部分人都出现低热、胸闷，咳嗽、恶心、头晕的症状，少部分患者已经出现了呼吸困难与视觉障碍……”

　　“最新消息，加拿大首都温哥华已经出现首例因冰川病毒死亡病例，医学家推测在未来10-15天之内将达到死亡人数的高峰期。”

　　“国际病毒分类委员会于10分钟前发表声明，将此次从冰川中融化超级病毒命名为GT-eCoV，即戈多红日病毒。”

　　“下面我们来关注……”

　　关于病毒的新闻排山倒海而来，每一分钟都有数据在更新，每一条更新都让人类离了解病毒更近，同样的，也离死亡更近。

　　石惊天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前一天夜里还在同何马拉一遍遍地看着贝俪那张熟悉的脸，怎么今天她就被关在了百米之下的地底？

　　这不可能。

　　“准备飞机，我现在就去未来城。”

　　石惊天盯着屏幕动也不动，任由新闻记者的告诫回响在整个会议厅，他前往未来城的念头也不会灭。

　　“去……去不了，未来城已经封城，进不去，更出不来。”

　　小华的反对声很弱，听上去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无法改变老板想法的事实。

　　“或者，还有一个办法能进去。”

　　何马拉看着窗外陆续飞过的城市巡查直升机，机身上的棱弧标志格外显眼。

　　“这是隔离人员第一批的治疗药物，必须在下午3点之前送到隔离区。”

　　今天开飞机穿越封锁线的人是黑猫，他是棱弧第一批执证上岗的飞行员，除了飞机，坦克、重甲车与潜艇他都会，飞车自然不在话下，所以他的那本五合一驾驶证格外稀有，他是棱弧的重要驾驶型人才。

　　他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是惊天派成员，简称惊天特派员。

　　所谓惊天派成员，就是石惊天安插在棱弧集团各个重要岗位的心腹，和这个派系对应的是明朗派，他们是死忠于石承朗的超级大脑的科研人士与管理高层，一直活跃在棱弧集团的光明大舞台，在任何会议与决策上都毫不犹豫地拥护石承朗，他们不畏惧暴露身份，因为明朗派就是他们在公司最骄傲的身份。

　　飞机缓缓地下降到安全距离，停机坪立刻向两侧开启，运载着百吨货物与物资的棱弧专属货机像是被一股力量吸住，迅速地通过飞行通道进入到了生化隔离区。

　　地下隔离区一片光明，自动化的照明设备把里头照的彷如白昼，如果不是隔离着病毒、细菌与毒素，这里的高科技设备与先进的医学装置一定会让大量的科研爱好者涌入参观。

　　石惊天没空想这些，他穿着黑猫为他准备的工作服，走在地下百米的隔离区，用肉眼搜索贝俪的位置，不仅要小心谨慎，更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生化隔离区是棱弧集团的禁地，当年建造的时候大家都只知道它在地底，至于里面的结构到底是怎么样的没人知道，当然所有人都希望不要让世人知道它的内部结构，因为一旦启用，说明人类正在经历一场大型灾难。”

　　何马拉的声音在他脑中回响，当初建造生化隔离区的时候有很多人是反对的，但是爷爷和奶奶坚持要造，不管花费多少人力物力都在所不惜，尽管那时候的评估结果是建一个一百年也未必能用上一次的地底大型基地是桩铁定亏本的买卖。

　　石惊天手里紧抓着那张基地草图复印件，那是何马拉从档案管理室的惊天派卧底那儿得到的珍贵资料，要是没有这张图，石惊天恐怕很难从这里绕出去。

　　事实证明，就算是有了这张图，他也极难绕出去。这张图纸是最初建造基地时他爷爷手绘的，后头有许多地方进行了改动，以便把它变成一个病毒只能进不能出的安全隔离区。

　　石惊天左右研究未果，在心里称赞了他爷爷的建筑与安防天赋以后，不得不向地面上方的天空发出求救：石宇大神，麻烦您老人家显灵一下好吗？告诉我贝俪到底关在哪儿！

　　他想要吐槽，这图画的复杂就算了，你们还在后期把它改得更加复杂，到底是要困死病毒还是困死病人？

　　“C1区的患者提出了阅读需求，那里面关的都是作家，他们表示不管什么题材的书籍都可以，只要是能读的，能打发时间就行。”

　　远处有个男人在说话，他提到的“作家”刺激了石惊天的敏感神经。石惊天张大嘴看了看上头，他爷爷还真的显灵了呢。

　　“收到，书籍和晚饭一同送到。另外书籍是送到症状轻微的病人房里还是重症病人也要呢？”

　　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发问，石惊天听着听着便开始忧心，重症病人是谁？为什么今天才隔离就已经有重症病人了？

　　“都送吧，至少在精神层面满足他们。”

　　那两人渐行渐远，声音慢慢变得模糊，石惊天探出了半个身子，观察周围情况后，远远地跟在他们小心前进。

　　前头人穿着的厚厚的防护服降低了他们对周围环境的敏感度，这让石惊天顺利地找到了C1区的大门，那近在咫尺的目标似乎迈大几步就能触手可及，然而一声严厉的呵斥却让他停在C1区之外。

　　“喂，你，停下，为什么不穿防护服？！”

　　呵斥声用扩音器传开，格外地震耳，这空间内能走动的活着的生物体，几乎都向他投来警惕的目光。

　　“双手交叉放置头顶，人站在原地不要动，再重复一遍，双手交叉放置头顶，站在原地不要动！”

　　不过短短的几秒钟，已经够让隔离区的专业人员作出专业的反应。石惊天现在成了行走的超级病毒传播体，每走动一步都会将亿万个病毒传给下一个目标，后果不堪设想。

　　作为拥有棱弧最高行政权力能够自由进入隔离区的高层人士，他可以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进来，但不能让所有人都当睁眼瞎，任由他威胁其他人的生命健康。

　　他按照警告者的要求把手交叉放置于头顶，正在此时，C1区上方的红色警报系统响起，大门打开后，四名工作人员一同努力从里头送出来一具尸体。

　　那尸体用隔离裹尸袋包裹着，看不到人脸猜不到身份，但从身型来看，那应该不是个大高个。

　　“女性尸体，病情急剧恶化，吐血……”

　　石惊天的天灵盖像是被人一下子揭开，“嗡”地一声失去思考的能力，此刻他的所有意识纠结在一起汇成两个字：贝俪。

　　他突然冲上去扒开裹尸袋，以不见人脸决不罢休的架势使出浑身力气，看到的是一张被呕吐物与血迹污染得难辨真容的面孔，但足以令他肯定这个死人与他无关。

　　“怎么回事？来人啊！有人私闯隔离区！”

　　“警察呢？带电棍来！”

　　全区警报一同响起，隔离区内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