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的小蝌蚪走失之后》楚雯帆

61、还债

　　“我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

　　口红稳稳地立在石承朗和贝俪之间，像条三八界将两人的情绪划分得明明白白，一个臭脸不想搭理，一个温和却绝不妥协，隐约散发着火药味。

　　“今天不行，我没空。”

　　贝俪把注意力转回电脑屏幕，开始用跳跃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长串带着火气的“啪啪啪”。

　　“没关系，我等你。”

　　石承朗自顾自地在贝俪对面刷起了邮件，他想看看国际舆论就瑞匹弗韦事件是如何见风使舵的，大部分国家保持中立，小部分批判帝国主义霸权，还有小部分国家在国际舞台上弱弱了发了一声：支持棱弧支持中国。就连世卫组织总干事也暗中讽刺某些国家某些企业不能太不要脸，暗指吉克手段卑劣。

　　石承朗心情不错，但是对面的女人却十分恼怒，一位赶也赶不走不请自来的访客，看样子是要打算在她办公室里坐到天黑，恰逢她此时无心待客只想闭关，她只能以抱怨电脑太卡来表达心中的不满。

　　“你和石惊天的表现一样，烦躁，易怒，心不在焉，你们吵架了。”

　　修长的手指停在了手机屏幕上，石承朗自信自己的判断无误。

　　贝俪停顿了片刻，马上删除了自己刚才打下的一段总结，她不满意。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怀疑你们是不是出了问题，为了证实这个想法，特地
　　驱车40分钟来看看你本人，我果然想的没错。”

　　石承朗的背离开靠椅，靠近书桌盯着贝俪看了一会儿，“你昨晚哭过，你的眼睛因为长时间哭泣红肿了，是即使用粉底也不好掩盖的那种红肿，除非你打上烟熏眼影。你们绝不只是简单地吵架。”

　　石承朗用科学家的敏锐，察觉出了石惊天和贝俪之间的变化，就差亲口称赞自己聪明绝顶了。

　　贝俪翻着白眼关了电脑，换了一双10厘米的细高跟，站起来走几步到了石承朗跟前，叫他
　　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

　　“吃饭是吗？琴溪路中华食客中餐馆，你开车。”

　　高跟鞋让女人行路的姿势分外妖娆，贝俪不忘擦上了前一分钟还立在桌上的口红，在妖娆摇摆之上又添加了一道妩媚之情。

　　烈焰红唇清冷面，再配上猫一样高傲的步伐，中餐馆里一半以上的男人，都把目光投到了石承朗这头来。

　　他们大部分人在看女人：真美，真冷，真骄傲。

　　其中少部分人在看男人：□□，命好，手段高。

　　石承朗低头躲闪：我是老实人，什么也没干。

　　十人桌中包厢内，石承朗和贝俪同样面对面地坐着，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隔着2米的距离。

　　“你请我泡的日式温泉，我请你吃中式午餐，顺便再把账号发给我，日本的机票加住宿加餐饮费用一并转回，我们互不相欠了。”

　　石承朗不曾真正看过女人发脾气，就算是在正牌前女友那儿，最多也是两天的冷战而已，这般严峻的绝交架势，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我只是让你请我吃饭罢了，并不是让你来还债的。”

　　贝俪冷笑，“还，必须得还，我不想欠任何人的金钱或是人情。”

　　贝俪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从余额里转账出来。

　　石承朗抚着下巴，好生劝道：“冷静一点，我不是石惊天，你没必要仇恨石家的所有男人。”

　　贝俪完全无视他的请求，自顾自地点了一瓶高度白酒，霸气地立在两人中间。

　　石承朗极少饮酒，尤其是这么大一瓶的高度醇，回味起之前的辣喉体验，抗拒感顿时涌了上来。

　　“我不喝酒。”

　　贝俪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没打算给你喝，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独饮的。”

　　要不是因为今早有会，贝俪也许昨天晚上就倒在自家酒柜旁了，才不会愿意坐在这儿陪石承朗吃饭。

　　“人可以通过倾诉的方式来排解心中的抑郁，不需要用酒精麻痹神经。更何况女人在外头醉酒，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石承朗此番劝说虽然谈不上苦口婆心，但也算得上是真心诚意了。他不想贝俪醉倒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没有背着醉酒女人回家的经验。

　　贝俪右边的嘴角上扬几度，似笑非笑，对面的男人怕是不知道，自打她投胎到贝家的那一天起，她贝俪最显著的过人优势，就是遗传了她老娘那令人乍舌的酒量了。

　　她用撬啤酒瓶的动作开了桌上的高度醇，再用装红酒的高脚杯盛了八成满的白色液体，抬手在一桌的好菜上随意一划，豪气又客套地招呼着她宴请的“贵宾”：“博士，我们吃饭吧。”

　　石承朗结交的名媛不多，但看过的名媛不少，喝白酒的名媛更是稀有生物，而用红酒杯喝白酒的名媛……唔，就算是野生保护动物吧。

　　好在贝俪不算名媛，否则她极有可能遭到上流社会贵公子们的封杀，因为敢生吞高度醇的女人，很有可能在联姻之后生吞了自己的整个家族产业。

　　石承朗耸起半边眉——石惊天的品味三十年如一日的与众不同。

　　贝俪没有像普通人一样醉酒后变身成大舌头或是撒泼妇，更没有抱着石承朗哭哭啼啼地控诉石惊天的罪行，她冷静地摇着着自己用过的高脚杯，仿佛里面的白色液体是能够挂杯的高品质红酒，单手撑着脑袋，歪头问对面还在用餐的男人：“博士看过的病人那么多，有没有诊断过小JJ天生发育不良……或者说是后天回缩病变的那种病呢？”

　　石承朗的筷子停在嘴边，傻愣了片刻，是了，醉酒后开黄/腔的女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呢。

　　他忍不住发了个声：“嗯？”

　　贝俪的喉管动了动，“棱弧作为全球医药行业的领军企业，有没有考虑研发一下壮yang药呢？”

　　石承朗：“棱弧研发的医药……一般都属于高端的救命药品，你说的那种药，并不在研究范围之内。”

　　他读过的书与攒下的阅历让他很自然地避开了那两个字，事实上他连这个话题都不想继续下去。

　　贝俪嗤笑，“那要是就有人需要呢？就有人需要这药救命呢？你也不打算研究研究？”

　　她一双大眼迷离，雪白皮肤衬着大红的嘴唇，向石承朗这边投来两道玩味试探的目光。

　　石承朗放下筷子，舔了舔嘴唇，也给了她一个试探性的回答：“那要看是用来救什么命了。普通人不会需要这个药救命，但是急着争夺家产的浪荡子，有可能需要。”

　　贝俪垂着眼皮，沉默几分钟，末地把头埋在臂弯里喃喃自语：“算了，不管什么药，救得了命也救不了心，都是些没用的借口罢了……”

　　贝俪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时候再三确认了所处的环境是自己的卧房不假，才一把掀开被子大喘气。

　　不晓得今天下午谁送她回来的，给她盖得严严实实的，差点没把她给闷死。

　　但是还有有谁呢？自己吃饭喝酒断片时，不只有那一个人陪在身边吗？

　　她忽然想到了石承朗的脸。

　　下一秒她就犯了公主病，仿佛自己成了豌豆公主，就连睡在真丝被单羽绒被子里都嫌膈应——在石承朗之前，进入过这个房间的男人就只有石惊天而已。

　　“主人，喝汤吗？”

　　罗密欧的殷切关心打断了贝俪的思绪，粥里放了醒酒的食材，贝俪在购置罗密欧之后就把醒酒的配方输入了程序，防止她断片之后无人照料，而今天下午贝俪踉跄入室之后，是罗密欧第一次使用这个醒酒配方。

　　贝俪捂着胃，里头空空如也。

　　“喝，放在桌上吧。”

　　她下床去找自己的拖鞋，它们整齐地摆放在床尾，静静等待主人的召唤。

　　“鞋子你摆的？”

　　虽然贝俪知道罗密欧并不是一个细心的机器人管家。

　　罗密欧放下餐盘后开始摆手，“不是我，是英台，她还给你换好了衣服。考虑到开暖气太热，不开又太冷，所以她把你的被子捂严实了才下来的。”

　　贝俪差点留下感动的泪：我就快被她给捂死了。

　　“昨天下午送你回来的那个人，和石董事长长得太像了了。”

　　罗密欧在整理床铺，这是他结束今天的工作去待机充电之前最后一件需要做的事情，他干得特别认真、细致，就算是一根头发丝也要从床上捻出来扔进垃圾桶，因为这样的慢动作有助于他打听主人的新八卦。

　　贝俪努努嘴，享受般地嘬了一口汤，“唔，同父同母，基因相似，长相相像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Oh my god！他就是棱弧那个科学最强脑，石承朗石博士？”

　　罗密欧激动到几乎要把自己的机械手指全都吞下去。

　　贝俪点头。看来仰慕石承朗的，不仅仅只有女人，还包括机器人。

　　“他送我回来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贝俪又喝了一口汤。

　　“他说他会努力把你要的壮yang药给研制出来的。”

　　“噗——”

　　还热乎着的醒酒汤，被受了惊吓的女人喷出了洒水壶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