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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快递开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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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声哀嚎,血液飞溅,兵荒马乱——
踏!踏!踏!右手执剑,左手执你,不负天下,不负君
马蹄与地面频繁相撞,扬起一阵尘沙。
长枪射出,玄甲将军坠马不起,鲜血满地。
“贱骨头,早投降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满脸横肉的男人手起——刀落。
“不要!”文泾泽满头大汗从噩梦中惊醒。
凌晨3:30,灌下一杯温水,液体滑过喉咙,抚平因噩梦剧烈跳动的心脏。
被悬挂在小阁楼墙上的剑泛着莹莹光泽,月光下漆黑的剑鞘满含煞气。
这是文泾泽去年在某宝上淘来的仿真剑,一比一还原,花去他半个月工资。
此剑出自一本小说《悍将》,主角仇琸是一名将军,崇拜父亲,少年从军,保家卫国,戎马一生。
文中出现最多的就是这把剑——捍烟。
捍烟由仇琸父亲所赠,取捍国护家之意,烟则是仇琸母亲的单名。
文泾泽手抚过剑身,剑的寒气驱散夏日的燥热。
捍烟剑鞘通体漆黑,上刻游龙出海图,栩栩如生的龙由剑尾直攀而上,细腻之处连片片龙鳞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睡意全无,明天还要去学校给孩子们上课,文泾泽爬上小阁楼将捍烟抱在怀里发呆。
刚刚的噩梦场景是《悍将》让文泾泽意难平的大结局,铮铮铁骨的将军居然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
追文的时候文泾泽无数次幻想仇琸将有怎样的丰功伟绩,名扬四海,荣归故里,最后却被作者塞了一把血刀。
文泾泽整整颓废了小半年才接受这个事实,也因为意难平而淘了这把剑。
“文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文泾泽抱着课本,眉眼含笑,一路上都在跟学生们打招呼。
“啊,真的太温柔了吧。”得到回应的女生心花怒放,好幸福。
文老师是他们学校的门面担当,什么采访、报告、总结大会,领导都会让文泾泽上去露个脸,赏心悦目。
文泾泽性子慢,说话做事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迄今没人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您的快递已放置门卫室,请及时取件。”——xx快递。
文泾泽翻了翻手机购物记录,他记得最近没买东西。
上午只有两节课,作文给孩子们讲得差不多,文泾泽就安排他们自习,心里老觉得不踏实。
“文老师,你给我们再讲讲《悍将》吧,上自习好无聊。”调皮的孩子一脸狡黠,只要提到《悍将》,文老师绝对会同意。
文泾泽拍了拍讲桌,他确实喜欢在上课多出的时间里和孩子们分享《悍将》,大家热情高涨,他也跟着开心:“上次不都跟你们讲完了吗?”
小男孩摇头:“才没有,我回家让爸爸搜给我看,结局跟老师说的不一样,仇琸大将军真的死了吗,文老师不是说他功成名就,田园隐居,哪个才是真的?”
直白的提问戳中文泾泽的痛楚,他笑着摸摸男孩儿的脑袋:“你看到盗版了,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怎么会死。”
“就是!我就说爸爸骗人,仇琸大将军可厉害了,我还让爷爷给我做了捍烟!”小男孩从桌肚里拿出一把巴掌大的小竹剑,满脸骄傲。
文泾泽噗嗤笑出声:“小心点儿,别伤到其他同学,下课了,大家要好好学习哦。”
“文老师再见!”
“再见!”
所有课程结束,文泾泽将车开回家,直奔门卫室。
门口放着一个硕大的箱子,比文泾泽还要高。
“李叔,我来拿快递,辛苦啦。”文泾泽正想往门卫室里放快递的地方走,就被李叔拦了下来。
“小文,这就是你快递,什么东西,这么大?”
“啊?”文泾泽指着大箱子,“我的?”
“是啊,用不用叔帮你抬进去,看着怪沉的。”李叔最为热心。
文泾泽站在箱子面前,蓄力。
嗯?
不沉,这么大个箱子轻轻松松就被扛了起来,不会是一箱子泡沫吧:“李叔不用了,这东西不沉。”
“你小心着,别摔了!”文泾泽走出老远,李叔还在后边不放心地叮嘱。
一口气爬上六楼,文泾泽把大箱子搁在茶几上,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买过这种东西。
仔细一看连寄件人都没有,只有收件人文泾泽和他的号码在上边儿。
刀片划开封条,又是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等文泾泽全部拆开才发现这是一个——棺材?
就重量来说应该不是真家伙,谁这么无聊恶作剧。
文泾泽围着所谓的棺材转了几圈都没发现什么玄机,莫非在里面?
棺盖正中心贴了张摇摇欲坠的符纸,一层厚灰盖住符纸本来的颜色,文泾泽不信鬼神之事,自然不怕。
随手撕开符纸。
嘎吱一声,玻璃茶几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文泾泽下意识稳住茶几,幸好放的位置不错,不至于把茶几压坏。
文泾泽面色凝重,面前的东西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一口棺材,前端大,后端小,呈梯形状。
还是不开为妙。
“框——框——”
文泾泽双目圆睁,往后跌坐在沙发上,棺盖自己在缓慢打开,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道在推动。
短短半分钟,文泾泽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一动不敢动,叫声被压在喉咙里,无法发出。
停……下了?
棺盖开到一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文泾泽犹豫半晌,起身走向棺木。
文泾泽把手放在了棺木上方,能感受到丝丝凉气,就像冰箱冷藏室被打开的感觉,只是这种凉似乎要吹进骨头里。
没反应?
文泾泽放下心来,探出头往里瞧,黑框眼镜后的瞳孔猛缩,随即双眸水汽氤氲,心脏难以抑制地砰砰直跳,转身冲向小阁楼。
文泾泽跌跌撞撞地将捍烟抱下来,就算是做梦他也要达成自己的心愿。
捍烟被文泾泽双手托起放置于棺木上。
“将军,您的剑……”文泾泽声音直打颤。
棺木里神色安详的男人正是他心中所幻想出来的仇琸。剑眉星目,高鼻阔唇,侧耳处一道疤痕,新肉长出,却不见结痂愈合,一身玄甲,正气凌然。
捍烟一接触棺木竟开始震动起来,文泾泽眼睁睁看着捍烟被一只宽大的手握住。
出鞘,寒光四起!
低沉而带着独有刚气的声音在文泾泽头顶响起:“竖子何人。”
文泾泽被泛着强烈杀意的眼神定在原地,将军……活了。
见文泾泽不开口,仇琸耐心告罄。四周环境陌生,此刻他本该身在军营,怎会出现在此处,莫不是细作所为?
仇琸眼神冷冽,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对上泪流满面的瘦削男人,仇琸第一次生出收剑的想法。男人的悲伤真真切切,体格相比于他显得娇小玲珑,毫无内力波动,并非习武之人。
文泾泽两手胡乱抹开抑制不住的泪水,发生如此玄幻的事情本该震惊,但欢喜盖过其他情绪。
如果是大将军的话接受起来似乎没那么难,大白天文泾泽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梦。
“将军,您先出来!”文泾泽伸手去扶仍旧半坐在棺木里的仇琸。
仇琸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棺材里,他一向不喜别人触碰,文泾泽眼中写满期待,仇琸微皱着眉头将一只手虚放在男人小臂上,另一只手撑住棺盖,一个借力便稳稳落在地板上。
硕大的棺木突然消失,只留下一块紫玉在茶几上。
紫玉呈半圆状,中间镂空嵌了一颗玉球,像极了占卜用的东西,只是体积小了不少。
仇琸把紫玉收起来,本以为丢了,居然在此处出现。
“此为何地?”仇琸被文泾泽的视线盯得极不舒适。
文泾泽将一次性水杯递给仇琸,将军的嘴唇好干:“这里是,是我家。”又想到将军所处的世界与现在大相径庭,文泾泽补充:“这里是和谐法制社会,以科技为主,大家不会武功,也没有皇帝,交通很发达……”
文泾泽想到什么说什么,一股脑地给仇琸灌输知识。
仇琸不耐烦地打断文泾泽:“我要回去。”
这个问题难倒了文泾泽,再发达的交通,也没有通向小说世界的道路啊。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送你回去。”
如今战事吃紧,仇琸一旦消失,敌军必定猖狂,军心散乱。
仇琸起身便要出门,回程之事不可拖延!
文泾泽拦住仇琸,放任仇琸出去肯定出事,他什么都不懂:“将军,我家有很多资料你可以查,你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我让我的朋友们一起帮你,好吗?”
“你不想让我出去?”仇琸一眼看穿文泾泽的意图。
文泾泽推了一下黑框眼镜:“将军现在所处的世界与您原来的大不相同,有很多规矩也不一样,您出去走不远,无济于事。”
文泾泽的话很有说服力,温吞的语速,柔和的声线,轻易令人信服。
仇琸没有别的选择,想要得到离开的方法,要先了解这个世界。
“打扰了。”仇琸从腰间取出几锭银子。
文泾泽直摇头,仇琸留下他求之不得,怎么可能还收他银子,再说银子给他他也没法用。
文泾泽带着仇琸熟悉房子:“这里是书房,资料都在这里,一会儿我给您找需要的,先大概了解一下,过几天放暑假我再带您实际操作。”
到达浴室,文泾泽示范用法:“您先洗……沐浴,穿我的睡衣就好,可能有点小,明天给您带合身的。”
“仇琸,叫名字就好。”文泾泽一口一个您,让仇琸很不自在。
文泾泽满心欢喜地点头:“我叫文泾泽,将……仇琸你先洗吧,我去整理书。”
浴缸里已经放好水,仇琸脱去战甲站在镜子面前,仅是文泾泽的住处便给了他极大的冲击力,更别说刚刚示范的电子产品用法。
里面所涵盖的信息令他惊叹无比,和远隔千里之人谈话如同近在咫尺一般,这个世界太玄妙了,只是空气中毫无灵气波动,怪不得无人习武,无灵气作辅,习武最多只能强身健体。
文泾泽将杂乱的书房整理一番,再把仇琸能用到的书都搬到桌上,不算太多,毕竟有电脑手机可以查。
啪——
桌上掉下一本书,差点把它忽略了。这是《悍将》的实体书,文泾泽每天都要翻阅,便直接放在桌上了。
这东西绝不能被仇琸看见,文泾泽将书带去主卧藏好,才把睡衣给仇琸送去。
“睡衣在架子上,小心别滑倒。”文泾泽坐回沙发上看着快递包装残骸发呆。总算有空消化今天经历的一切,不可思议。
泾泽,有空吗?出来夜宵。——洛盂
文泾泽收到洛盂的消息总算有了倾诉对象,仇琸一时半会不会出来,文泾泽蹑手蹑脚地跑去阳台给洛盂打电话。
“洛盂,我要疯了!”
“什么大事能把你惹急,难不成梦见你家将军活过来大杀四方了?”
洛盂无意间真相了,见文泾泽不反驳,甚至很着急的样子:“到底咋了?”
“就你说的,将,将军活了!”
“我说泾泽你少看那本书,人都看傻了。”
“真的,仇琸在我家,我没骗你。”
文泾泽从不说谎,洛盂跟着紧张起来,别是歹人:“等着,哥马上去你家!”他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
等文泾泽返回客厅,仇琸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纯黑的睡袍穿在仇琸身上短了一大截儿,露出结实的小臂。
仇琸第一次穿这东西,没整理好,一大片胸膛暴露在空气中,蜜色肌肤,胸肌明显,力量蓬勃。
胸口大大小小的伤疤勾起文泾泽的回忆,小说里每一场战斗都让文泾泽提心吊胆。
“要我帮你吹头发吗?”仇琸的头发很长,自己来不方便。
平时都是用内力烘干,但这个世界他似乎连内力都无法使用。
只见文泾泽拿出一个黑乎乎的长筒物,带着一根长线。线头被插进墙面的小孔里,文泾泽朝仇琸招手示意靠近一点,线不够长。
仇琸挪过去,不知文泾泽按了什么地方,长筒发出噪音,仇琸本能地想躲开。
文泾泽抚上长发,轻声安抚:“别动,很舒服的。”
热风在头发上游走,配上文泾泽按摩的动作,舒服至极,仇琸不自觉眯着眼睛享受起来,虽没有内力烘干来的快,但这个更舒服。
回去的时候可以捎上一个,仇琸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