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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崩溃(已大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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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走近了,他才发现原来黑板上,用红油漆写的那句话还是英文,只是因为字体太过花式,误以为成写得比较潦草的中文。那些还没干透的红油漆,沿着字母边缘的弧度,缓缓滑落,又一滴滴掉在地上,溅出一个个不详的“血点”。
“This to s…shall pass?”
文字并不长,只有4个很短的单词,他却依旧看得吃力。
周荃吭哧半天,才把这句话念全,还不知道发音对不对,不过念完,人就傻了。
他在学校的学习成绩并不算很好,尤其是英语这门学科,更是差得离谱。黑板上四个单词全都认识,但拼在一起,就不知道怎么翻译了。语法没学好,联想也不行,老师教的窍门一个都运用不起来。
“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孩子叹气,看吧,他是废物没错吧,四个单词的英语都看不懂,真是废到家了。
周荃平静地闭上眼睛,笑了笑,可悲又可怜地摇起头,对自己知识的贫乏感到服气。
他不会要成为第一个,因为看不懂英语,被困死在开头的二傻子吧。周荃迷茫无助地蹲坐在讲台上,福临心至地总结道:“确实是要多读书,老师说得对。”。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衷心悔恨,为什么自己会偏科得那么严重,孩子再也不敢上课开小差了。这已经不是不读书,就找不到工作的事情了,还可能连命都会丢掉。
反思了一会儿自己的读书生涯,周荃抓紧时间,又赶去查看两边墙壁的名人挂画,希望能找到点线索。但一番查探下来,发现也就是四副普普通通的挂画,没什么奇特的地方。
能翻的地方都翻过了,还会藏在哪呢?难不成,真正的通关线索就是那句英文?周荃一下子心如死灰,头大如斗,他是真的不会翻译啊。
就在周荃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的主人并没有刻意放轻步子,反而“咔哒咔哒”走得十分稳健,不慌不忙,从容有度,但这份突兀的从容和淡然,在诡谲的气氛下更加奇怪,反倒给脚步声的主人描上了一层惊悚的危机感。
因为隔音效果太差,仔细听辨,还能感觉到对方正在逐渐靠近,那人正由远到近,声音也从小到大,马上就要走到他这里了。
谁在外面?
周荃立刻警惕起来,来者不善。他咽了口口水,双手紧握成拳,忐忑且不安着。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缝边,声音变得更加清晰,能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正在不断逼近。周荃屏息凝神,默数步伐的频率,一步,两步,三步……他在判断距离,听了一会儿,发现两者之间的距离似乎太近了,而且对方还在越来越近,离这可能就只有几米了!
意识到这点后,小孩心跳如鼓,呼吸骤然加重,耳边除了对方的脚步声外,能听见的,还有自己巨大的心脏杂音,它正在自己胸膛急躁不安地跳动着。
这两种频率相似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断朝耳膜冲撞,大脑被它们搅得头昏脑涨,一时间乱得连周荃都分不清,他数得到底是脚步声,还是自己的心跳声。
直到外面的东西停了下来。
这下,他只能听见自己躁动的心跳声了。
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
不对劲,周荃反应过来,他看着防盗门,有些仓皇的往后退,心想那人是停在哪了?怎么会不走了?
惶惑间,他忽然听到,一个低沉的成年男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嗯?”是一个用鼻腔发出的单音节。
声量不大,但很诡异,像是能穿透门板,寻着人的踪迹一样,直往小孩耳朵里钻,听得他头皮直发麻,哆嗦着,打了个十足的冷战。周荃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此刻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危险了。
是谁?周荃哑然,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问题。
随后,那人沉沉地笑起来,像是看见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他一巴掌拍到铁制的防盗门上,空心的铁门发出刺耳的敲击声,巨大的声响在密闭的教室内不断放大回荡,形成的噪音几乎要把人的耳膜炸裂。男人不断拍打着,噪音持续,他边拍边笑,仿佛这是件趣味十足的事情,他玩得不亦乐乎。
这就跟一些手欠的熊孩子为了逗乐,会故意拍打鱼缸,看水里的金鱼惊慌四散,而快活的叽叽喳喳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看那些天真的孩子做这种事,只会觉得可恶,而看男人做的话,更多则是厌恶和惊恐。
周荃实在听不下去,他忍不住痛苦地捂起耳朵,但他很快又惊异地发现,在这样嘈杂的情况下,自己居然还能对方的声音,像是有某种魔力,甩都甩不掉,就在他脑子里扎了根似得。
他听到那个男人就在门口,一字一句地,对着教室里的他说道。
“我看 见 你了!”
每一个字音,都要念得比上一个更重、更响,直到最后一个字,男人完全是嘶吼出来的,低沉的声音像是一把有形的鼓槌,仅一击便敲炸了响鼓的膛,而周荃便是那面炸了膛的鼓。
“唔!”
他被盯上了!!
冷汗直接就下来了,他差点失声尖叫,好在反应够快,在叫出声前就死死用手捂住了嘴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他瞪起眼睛,死死盯着防盗门,浑身寒毛直竖,脊梁骨直发冷,嘴里呜咽着,眼角沁出惊恐的泪花。
男人开始疯狂捶打防盗门,一下又一下,说是砸门都不为过,每一声都比上一声更为激烈。
“……出来。”那人说着,似乎不知道周荃也是被锁在里面的,还以为是教室里的人不让他进去,便开始发怒,做出更多喧哗的吵闹声,逼得里面的人无法忽视。
听不见!
周荃捂着耳朵,自我催眠,他想躲开这些让人害怕的声音,只是效果甚微,那些带着寒意的威胁总是往人脑子里钻,他逃不开,也躲不掉。
男人不断拍打着,或是用掌拍,或是用拳头砸,力气越来越大,开始还卡死在门框里的防盗门,在剧烈的敲击后,变得肉眼可见在不断晃动着,如果细看的话,还能发现门板已经微微变形。
那道在周荃看来无比坚固的阻碍,在对方眼中,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哐哐哐!”
对方动作越发疯狂,砸门的声音几乎没有一刻是停歇下来的,他像是不知累一样,完全跟周荃擂上了。
周荃耳朵里全是震耳欲聋的哐当声,极近死亡的威胁,能一个普通孩子的脆弱精神被逼到极限。他实在是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一步步往角落挪动身子,咬紧牙关,眼角因恐惧不断流着眼泪,又自欺欺人的幻想出一些安全美好的场景,期盼这只是一场噩梦。
“出、来。”
而门外,男人又说了一遍,带着怒意,饱含威胁。
该怎么办?怎么办?周荃问自己,还有别的办法吗?
也许是有,但他想不到。
双方僵持着,气氛愈发焦灼。
两个人,一个被困在门里,不敢出去。一个被困在门外,发了疯的要进来。
周荃真是害怕到了极点,整个人的精神都绷得死紧,他没有勇气和外面那个人一较高低,未知和无形的恐惧,让男人的形象变得越发骇人。除了咬着指节,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外,真的不知道还能再干些什么。
教室里毫无回应,一点人声都没有。
男人似是气急,耐心耗到极致,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一脚踹向门板,铁制的金属板竟生生被踹出了一个深凹的坑洞,在周荃的方向来看,效果则更加触目惊心,整个挡板的一角都往内翘了起来。
门外,男人见状越发得意,仿佛胜利的成果即将摘下,他狞笑起来,贴着松动的门缝,暴吼道:“出来!”
说着,他又去折腾起门板上的手把,上下扳动着,门内和门外的把手,同时晃动,发出的“哐当哐当”的杂音显示男人此刻的急切,也让人更加紧张和害怕。
周荃不敢想这个门还能承受多久,更不敢想门被破开后,自己的命运如何。
在一连续的暴力操作下,这间老式的防盗门,也终于不堪重负地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不知道是门芯的哪个零件,终于承受不住持续的撞击,而断裂了。
而与零件一同断裂的,还有周荃最后那根,悬挂着名为理智和冷静的神经。
男人还嫌不够般,又大喊着,“我看 见 你了!”他似拼命般的,鞭挞着周荃脆弱的承受力。
他瞪大眼睛,浑身由内而外的透着凉意,再也承受不住了,心想受够了,他受够了,恐惧已深深扼住了这个孩子的咽喉,他抵着墙壁,绝望而痛苦的崩溃大哭。
“啊啊啊啊啊啊啊!!”周荃痛恨地朝外哭喊道,“你走啊!”
少年的哭声和捶砸声纷复交缠,频率竟出奇的一致,周荃无助到了极点,每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里,都藏着他心底最深的祈盼。
谁能来救救他。
这句话,他对着老天爷说,也对自己说。
周荃逃避般地闭紧双眼,不知道谁能来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