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吸血鬼》应律

5、鬼使神差

　　张力和刘晋两人不由得皱了下眉头，意欲开口，又最终没有将已经到嘴边的话说出来。

　　陆镇：“还说什么了？”

　　“区长还说，如果您对他的话有意见，可以过去找他。”

　　陆镇沉默了片刻，“放人吧。”

　　张力去给祁郁开门的时候，憋了一肚子火，他不敢质疑陆镇的决定，更不敢过问区长的目的，闷着不解和烦躁，几乎是摔开了门。

　　祁郁正在翻看手机，神色淡定从容，像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会被怎么样。

　　进来这里的人或是凝重，或是绝望，或是伪装，或是装聋作哑，又或是着急着摆脱自己的嫌疑，不管怎样，面对专业审讯擅长心理战的警员，最终都会败下阵来，从嘴里吐出他们想要的结果。

　　可祁郁却不同，明明十分配合，有问必答，张力却觉得他始终没有被拿捏，一直游刃有余，甚至最后还牵着他们走。

　　祁郁温和有礼的表情在他眼里，变成了得意洋洋高高在上的模样，惹得他心里一阵烦闷。

　　张力想了想刚刚的情绪失控，心里也直打鼓，不知道会不会被训。他不耐烦地开口：“你可以走了。”

　　张力本以为，祁郁听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出去的话，肯定会欣喜不已。没想到，他似乎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锁了下眉心，沉默了片刻，才站起身离开。

　　刘晋撞了撞他的肩膀，“嗨，发什么呆啊，人都走没影了，你怎么还在看？”

　　张力抿直了唇，拧着眉头道：“我觉得他不简单。”

　　刘晋笑了一声：“那是，区长亲自打电话来保的人，能是普通人吗？你算算我们抓他进来有半天吗，这电话就打进来了，这得是多关注啊。”

　　张力憋了一会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这个人可能藏着什么秘密。你说要不要跟警长说，暗中调查他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问题。”

　　刘晋顿时回答：“可别。你在这边可能不知道，区长刚又补了一个电话，专门强调，以后跟祁郁有关的，警猎局一律不准插手。”

　　张力皱眉。

　　刘晋自己都把自己说激动了，“你说这是什么，这不就是特赦令啊，我还没听说有第二个人有这种待遇。”

　　……

　　祁郁刚从警猎局走出来，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您好，请问是祁郁祁先生吗？这里是两族交易大厅。”

　　“我是祁郁。”

　　“祁先生，您好。我们这边接到了和您对接的血族交易员的申请，现在有个特殊情况需要和您说明一下。”

　　“祁先生，您在听吗？”

　　祁郁往前走了几步，坐在喷泉池旁，看着西下的夕阳，回答：“在。”

　　“是这样的。这边发现您的证件属于受控状态，如果您的需求是进入血族的话，交易大厅这边是无权给您办理相关手续的。您需要先解除证件的限制……”

　　“我知道了。”祁郁挂断了电话，侧身躺在大理石做的冰冷台面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没几分钟，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祁郁依旧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一动不动。

　　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几十秒过后，自动挂断了，不一会儿，重复的声音再次响起。

　　祁郁像是睡着了。

　　身前落下一片阴影，挡住了夕阳落在他身上的光。

　　来人略一倾身，从他棕色长大衣的口袋里把手机用双指夹了出来，点了绿色接通键。

　　“祁郁，是我，蒋今明。”对面是一道遒劲有力的声音。

　　对面没有听到回复，又问道：“你在忙吗？”

　　“……师父。”

　　对面一阵沉默，然后发出了疑惑的声音，“陆镇？你怎么……祁郁呢？”

　　“他还在警猎局。”

　　“我不是让你把他放了吗？”

　　陆镇低头看着半躺着的祁郁，面不改色地回答：“我跟他起了一点冲突，现在正在包扎，处理好了就放人。”

　　祁郁张开眼睛，目光向上，落在陆镇缠着一层纱布的手指上。

　　不知怎么的，他面色渐渐好看了一些。

　　对面的音量突然拔高：“你把祁郁弄伤了？！”

　　“一点小伤，已经在处理了。”

　　“一点小伤？陆镇啊陆镇，祁郁是斯文人，连架都不会打，你所谓的一点小伤，到他那里得成什么样？我告诉你，要是出了事，我饶不了你！”

　　陆镇没有说话。

　　蒋今明也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过于激动，一瞬的沉默过后，他重重叹了口气，“是不是我直接给你命令让你放了他，你心里不舒服？”

　　“没有。”

　　“不舒服也正常，你的脾性，我还不了解。一遇上血族……”蒋今明说了一半，没有继续，“我不是让他们跟你说，有什么疑问就来找我。”

　　“我知道了，师父。”

　　听到他的这句称呼，蒋今明又沉默了下，“电话里说不清楚，也不方便。总之，祁郁不是我们能动的人，你赶紧把人放了。”

　　“好。”

　　陆镇等着蒋今明把电话挂了，才垂下手腕，与睁眼后一直在打量他的祁郁对上了视线。

　　那双灰蒙蒙的浅色眸子此刻像是洗去了雾气，变得鲜亮了些。

　　祁郁撑着脑袋看他，“陆警官，警猎总局警长的职位很清闲吗？”

　　他话里有话，嘲讽之意潜藏之中，都是聪明人，陆镇自然也知道他在暗讽什么。

　　“为人类排除来自血族的威胁，是每一个警猎的职责。”

　　祁郁笑了一声，“你几岁了。”

　　“22。”回答得一板一眼。

　　明明是一张冷漠到没任何表情的脸，语气也古板又严肃，祁郁却觉得他总能戳中自己的笑点开关，让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果然是小朋友。”这么锲而不舍的，在他接触的同龄人中，可不多见。尤其是，在碰到来自区长的阻挠时，还能不放弃。

　　他感觉奇特，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而且，他还有一个有趣的发现，陆镇似乎并不是如表面这半刻板严肃，面不改色对着他的师父撒谎，这人性格里，还有相当叛逆的一面。

　　又或者，可以说是，自我。

　　祁郁觉得有趣又好玩。

　　陆镇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而是说，“祁郁，你可以选择现在就向我交代。”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祁郁，伸出手捏住祁郁的下巴，凛人的气势将祁郁包裹在其中，无处可逃。

　　“以后，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祁郁静静地看着他，眉目柔和，他不自觉伸出手指，鬼使神差地按住祁郁的唇尖。

　　看向祁郁的眼神中，除了审视，又多了一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探究。

　　突然的刺痛让他收拢回意识，他一垂眼，发现祁郁不知何时张嘴咬住了他还没愈合的伤口。

　　鲜血很快浸润了纱布。

　　不会打架，但会咬人。

　　陆镇突然就想到了蒋今明的话，看着这幅画面，不知怎么的，嘴角竟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要上扬。

　　察觉到这一点后，他突然就绷紧了脸，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祁郁的眼神冷得有些吓人。

　　血族最擅长的，就是伪装。

　　他因自己那片刻的失神而有些懊恼，祁郁的心情却好了不少。

　　他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时，嘴角挂起微不可察的笑意，又是那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祁教授了。

　　“你猜，你师父找我，是想要说什么？”

　　陆镇冷冷看着他，“我不感兴趣。”

　　祁郁偏过头：“那你为什么要替我接这个电话？”

　　陆镇绷直了唇角，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祁郁也没有追问，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蒋今明大概会约我见面，我要是在他面前戳穿你向他撒谎的事实，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祁郁期待着陆镇的反应，可惜，陆镇没有产生丝毫表情变化，没打招呼就转身离开。

　　祁郁却叫住了他。

　　“陆镇。”

　　他看着陆镇的背影，以没有用过的语气认真地说：“以后不要跟踪我了，我不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

　　陆镇停顿了一秒，径直离开。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想必是没有的。

　　毕竟，在陆镇眼里，他只不过是一个准吸血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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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没有回答呢，因为陆镇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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