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摄政王》行草

11、第 11 章

　　昭长晟见她话中似有哀怨，急道：“沈拂月，我保证，再也不戏弄你，也不会随意开你的玩笑，从今往后，我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若不然……若不然我任你打骂，绝不还手！”
　　不想沈拂月一抬头，映着阳光，眼中光点闪烁，她眯着眼笑道：“这可是信郡王亲口说的哦，若是下次郡王再同沈拂月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那……”她同他挥挥拳头，还眨眨眼。
　　“喂！”昭长晟瞬间明白被她套话了，但他却觉得自己半点都不恼，看这她这笑容，他一冲动，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拳头。
　　“你若是不放心，现在就打我好了，你看看我会不会躲？”
　　虽隔着厚厚的羊皮手套，沈拂月的手被他这样抓着，还是忍不住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慌张，“你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昭长晟见她脸又红了，心中顿时一乐，反而无赖上了，“我就不放开，你来打我啊！”
　　沈拂月一时抽不出手来，不由气急道：“昭长晟！我当真又会揍你的！”
　　不想昭长晟嘻嘻笑着就是不撒手，沈拂月忙回头看其他人，却见另几人都远远的一副看天看地的模样。
　　“昭长晟！”沈拂月羞恼，一双眼睛瞪着昭长晟，昭长晟忙在她要发力之前松开手。
　　却又将自己的脸对着沈拂月凑过去，道：“别打左边，昨夜打了还不曾好，还是打右边吧。”
　　他倒是厚颜的很，沈拂月哭笑不得，只得别过脸道：“信郡王，莫要胡闹了，还有要紧的事。”
　　昭长晟却正色同她道：“沈拂月，我自当说话算数的，只是你……你……”
　　他语气不同寻常，沈拂月微叹，知道终于不得不面对了，她不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相反，她若用心之处，自然能够心细如发，若不然如何能够计谋在胸，屡建奇功呢？
　　这一日里，昭长晟那情急意切的模样，早就落在了她的眼中，她虽随父久驻边城，不似寻常闺阁少女般心思细腻，但昭长晟一路随她千里迢迢出北关，仔细一想，自然是明白他心中有意了。
　　只是她知道自己命运难测，前途渺茫，她怕……怕自己的仇恨和痛苦，会带来不幸，会辜负了这样热情的少年心情。
　　不过，她终究不是个善于逃避的人，她看着昭长晟，问道：“郡王是要问我什么？”
　　“你……”
　　昭长晟看似吊儿郎当，其实自小宫廷长大，见惯尔虞我诈，又岂是真的纨绔少年？他着实见沈拂月方才那言语，那形容，定然是对他有些不同之处。
　　若她反感他的态度，早就不假辞色了，何必又同他几番言语来回呢？
　　只是他不仅仅是想要她的不反感，他着实想要的更多。
　　昭长晟便将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敛容道：“沈拂月，在你心中，我是个混账，只是你若是不明白我，方才也不会同我那般说话，你定是知道、知道……我问你……”
　　此情此景，虽心意当至，昭长晟又说不出口来了，一时，他只得直愣愣地盯着沈拂月，张口结舌。
　　沈拂月见他目光如火，盯得她好不自在，只得道：“信郡王，你不必说……”
　　“沈拂月，我问你，若是我再同昨夜那般亲你一下，你会不会真打死我？”昭长晟心一横，脱口而出。
　　“啊！”沈拂月瞠目结舌。
　　只是她万万不曾想到，原来昭长晟竟真是个傻子……
　　她一时竟忘了羞恼，却是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沈拂月！”昭长晟见她听了他的话，不羞反笑，登时臊了。
　　沈拂月却是越笑越厉害，“哈哈哈哈哈！昭长晟……你、你……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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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你……”
　　她笑得实在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出来。
　　“你笑什么！”昭长晟见她笑成这般，不由气恼，他着实不知道对着沈拂月这样的女人应该怎么说这话的。
　　若是旁的女孩子，他自有几十种办法让人家对他死心塌地，只是今日，他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拙嘴笨腮了起来。
　　“信郡王，你想知道我会不会打死你，你自可以试试！”沈拂月笑够了，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上马便下了山坡。
　　“我试试？”昭长晟心一动，看着沈拂月离去的背影，忽然心中大乐。
　　“我试试！？你、让我试试？”他越想越美，欢天喜地地追上去去，“沈拂月，你别走啊，等等我！”
　　沈拂月却已经到了赵华他们这一处，赵华与秦无伤几人已经下马，在一株枯木下的碎石旁生了堆火取暖。
　　沈拂月在火边坐下，同赵华与李富儿道：“赵哥，李二哥，咱们出孤雁城一直向东北走，此去不远应当便能到枯木河，我方才看了前头，山势连绵，应该有狭窄迂回之处。”
　　“大小姐请说。”赵华见沈拂月回来，面上有些淡淡的红晕，眼睛更是明亮，知道她心情不错，许是她有了主意，忙问道。
　　既然大龙口古道已被雪崩掩埋，不得过去，入极星山的路不多，若要自西方前往，只怕要绕上几千里不止，他们如今只能走枯木河。
　　苍翊的眼线尚在孤雁城，他返程必入孤雁城，那枯木河岸便也是必经之地。
　　“赵哥，等下你与李二哥二人一起，探查前方方圆百里，摸清楚枯木河沿岸地形，务必详细。”沈拂月一指方才崖上所望的方向。
　　“是！”二人忙应是。
　　“至于秦侍卫，可否有一事相助。”沈拂月又向秦无伤道。
　　“沈姑娘请说。”秦无伤之前就得了昭长晟的吩咐，出关一切事务皆听令沈拂月，自当不会拒绝。
　　“我想请秦侍卫再回一趟孤雁城。”沈拂月道。
　　他们出城已几十里，若此刻又回去，这一来一回，可要耽搁些时间了。
　　秦无伤微讶，“请问沈姑娘要秦某回孤雁城做什么？”
　　沈拂月微吟片刻，道：“孤雁城为狼贼聚集之所，城中三教九流，无不是亡命之徒。其中南城黑市，所售更是诸多犯禁之物。你去之后，寻一个叫做何老九的人，那是安州军火风营的一个线人，你同他说要买三桶火石膏，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欲设陷阱抓杀人狼。”
　　“火石膏？”秦无伤不解。
　　李富儿一拍掌道：“大小姐是想用火石膏烧杀人狼？”
　　沈拂月摇头，“茫茫北原，杀人狼行踪诡秘，不好找寻，就算设下陷阱，也无济于事，但人就不一样了……自当有迹可循。”
　　赵华吃惊，“大小姐是说……”
　　“啊……”她点点头，眯起眼睛，见秦无伤一脸疑惑，便道：“那火石膏是用石脂与黑药混合之物，顷刻之间能震天撼地，杀人夺命，秦侍卫，你们要当心一些。”
　　秦无伤恍然，拱手应是。
　　午后，赵华与李富儿二人前往探路，而秦无伤则带了两个人回去孤雁城。
　　沈拂月与昭长晟还有另两名护卫沿着冰封的枯木河道向着上游走去。
　　日落时分，天际又开始纷纷扬扬飘起了细雪。
　　沈拂月仰天，看着漫天如破棉败絮一样的雪花，摘了手套自腰包内掏出一枚火石，递给昭长晟。
　　昭长晟忙道：“我囊中有火折。”
　　沈拂月摇头，“火折浸湿之后就不得使用了，这火石易燃，且不惧水，你拿着吧。”
　　昭长晟接过这小小的一枚火石，说来应当是半枚，想是沈拂月敲碎了一半给他的，灰白如鸽卵大小，其上密密的刀痕，应是沈拂月使用许久之物，他不收起在行囊中，却放进了怀里。
　　沈拂月张口欲言。
　　昭长晟却道：“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东西，我要好好放好了。”
　　沈拂月无语，只得道：“这东西只需一点火星便燃，你……”
　　算了，沈拂月知道这小子傻，说了他也不听，且还不知会扯出什么胡话来。
　　风势渐大，天欲昏昏，河岸两旁不过稀稀疏疏的几片林木，沈拂月环顾四周，道：“我沿路做了标记，但等其他人事毕前来汇合，只怕也要明日了，先寻个地方避避风吧。”
　　几人又走了片刻，才看到河边一处天然的巨石凹地，正可遮挡风雪，且其中还有三枚石子所设一直线，一旁还有一捆干燥的木柴，沈拂月看过之后道：“是赵哥他们留下的，想是他们知道咱们应会在此过夜。”
　　昭长晟便吩咐随从道：“你们将火升起来，再取些雪煮水，热些干粮。”
　　二人应是，一人点火，一人去河冰上舀了些干净的雪。
　　昭长晟解下自己的氅衣铺在地上，对沈拂月笑道：“拂月，你坐吧。”
　　“拂月？”沈拂月一愣，继而失笑，“信郡王，我姓沈。”
　　昭长晟哼哼两声，“知道知道，你姓沈，哼！”
　　他这是生气了？
　　沈拂月只得语气轻缓道：“自家父亡故，已许久不曾有人唤我拂月了，殿下……”
　　昭长晟见她面貌难得温柔，心中一喜，忙道：“你自知道我单名为明，字长晟，你也别叫我什么郡王、殿下了，听起来怪生分的，唤我长晟可好？”
　　沈拂月哭笑不得，这家伙真是打蛇随赶上，只是他目光灼灼，沈拂月被他盯得实在不自在的很，只得忍着尴尬，快速得叫了一声，“长晟。”
　　“什么？风大了些，我听不到！”一时，昭长晟欢喜无比，整个人都似快活了起来，却似个牛皮糖一般缠了上来。
　　“你再叫一声我听听好不好？”
　　沈拂月无语，撇过了脸去，“我都叫过了，你别过分了啊！”
　　昭长晟已然不会计较她这态度，反倒越觉得可爱，自数日之前起，那堵在心头似一团棉花一般的郁气，霎时消散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