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志异》衣戎

2、猫

　　莫格捡到一只猫。
　　和往常一样，他六点下班，路过街角的便利店，想了想做饭是如何麻烦琐碎，便打包了一份关东煮作为晚餐。
　　电梯里十二楼的按键发着盈盈的光，光灭的那一刻，电梯门同时开了，莫格走了出去。
　　走到家门口时，他看到了一只漂亮的黑猫，黑猫见他过来，停下了舔舐伤口的举动，老实地趴在地上。
　　四目相对。
　　它可真漂亮!
　　莫格这样想。
　　猫咪生来一身乌黑发亮的皮毛，眼眸呈蓝色，似在熠熠发光。它趴在那里，眼神中带着慵懒，尾巴懒散地左晃下右晃下，好像在百无聊赖地等着某人的到来。
　　“你走丢了？”莫格一只手插进裤兜，睥着眼看着那只黑猫。
　　当然，他不可能得到回答。
　　黑猫打了个哈欠，嘴巴张得大大的，面容狰狞了起来，露出锋利的牙齿，如此瞅着倒能看出一丝狠厉的意味。
　　黑猫站起来，走到一旁，换了个位置又爬了下去。
　　它身下有一张纸条。
　　“请帮我照顾它!”纸条上这样写着。
　　“你的主人不要你了”莫格将手中的纸条扔掉，低头看着它，“你真是够失败。”
　　“像我一样。”他又道。
　　莫格将门打开，未等他反应过来，黑猫已经趴在了客厅的地毯上。
　　莫格皱了皱眉，面上有些无措，他将门关上，对黑猫说:“没有礼貌。”
　　这天，一人一猫，吃着街角的关东煮，互相陪伴着到天亮。

　　和猫住的第二天，刚巧赶上了五月一日的法定假日，因此莫格这天要和那只黑猫度过。
　　在往常，他会看上一天的电影，并且吃上一天的外卖，等待着假期结束。
　　而今天，会因为一只猫改变。
　　是不是应该给猫起一个名字莫格这样想。
　　与此同时，黑猫也盯着莫格，似乎能看透他在想什么，它站起来，走向了门口，又看了看莫格，又用爪子扒了扒门角。
　　莫格似懂非懂地开了门，看着黑猫将门口那张昨天的字条叼了进来。
　　“请帮我照顾它!”莫格翻到反面。
　　“我叫寻轩!”
　　“...”莫格看了看黑猫，薄唇轻启:“寻轩”
　　“喵～”黑猫应了。
　　倒是只灵性的猫。
　　“好。”他们回到屋子里。
　　莫格坐在沙发上，寻轩也坐在一旁。
　　“我是不是在做梦”莫格问。
　　他仔细地想了想，事情不大对劲，这猫来得蹊跷不说，刚才自己在思考取什名字时，
　　那只猫是不是看出来了
　　所以才会去门外叼那张纸条，更离谱的是，他是一个细心的人，昨天拿到纸条时怎么可能没看背面
　　在他记忆中，字条的背面是没有字的。
　　唯一的解释，他在做梦。
　　“没有。”
　　“谁在说话”莫格四处打量，面上带着恐惧。
　　“寻轩在说话。”
　　寻轩不就是那只猫
　　莫格看向黑猫，它的眼睛半眯着，无聊地舔着爪子。
　　“没错，就是我。”黑猫的嘴竟像人说话那般动了起来!
　　“”
　　难道......
　　真的是做梦!
　　“你真够笨的!不是做梦啊!”说着黑猫在莫格瞪大的双眼注视下化成了人形。
　　“... ...好吧，我就是在做梦。”莫格彻底想通了。
　　寻轩也彻底无语了。
　　“嘶--”心口的伤口令寻轩痛得叫出了声。
　　莫格看了眼他。
　　算了，这梦也蛮有意思的，暂且玩一会。
　　“怎么了”莫格问他。
　　“......”寻轩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的眼神中带着炽热，又染着伤情，眉峰皱起。
　　眼眶在不知不觉间便红了。
　　“”莫格又觉莫名其妙。
　　寻轩别过眼神，坐在他身旁，问:“你可听闻，猫有九命。”
　　“听过。”莫格点点头，看着黑猫化成人形后身上穿的衣服，竟是现代的款式，又觉着铁定是做梦。
　　“虽有九命，但失每一命，想要继续活着，是有代价的。”寻轩微微颔首，看起来失落极了，毫无生气。
　　“这是代价”莫格试探着指了指他的心口，似乎还在流着血。
　　“嗯，我的心，被暂时拿走了。”寻轩的头更低了，光影映过侧脸，甚是美艳。
　　“哦”莫格倒是寻到意思好笑的意味。“心拿走了，你怎么还活着”
　　“因为我是妖啊。”寻轩突然抬起了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梨涡旖旎，看怔了莫格。
　　“这次的代价还好，有时候我又瞎又聋的，害得我差点保护不住你。”寻轩又道，说着松了口气，“还好，最终我成功了。”他笑着看莫格。
　　“保护我”莫格不知道为什么，心口闷闷的，竟有些心痛的感觉。
　　“对啊，我好累啊。”寻轩说着向后一仰，躺在了沙发上。“快了，一切都快结束了。”他喃喃道。
　　“为什么保护我”莫格问。
　　“......”寻轩不答，片刻道:“给你讲个俗套的故事吧。”他笑着。
　　“一千年多前，有一个叫王子轩的考生，他寒窗苦读数载，只为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但是半路上，他遇到了一只猫妖，它身受重伤，不得不吸取王子轩的精气来疗伤。”说着，寻轩用手摩挲着腰上留下的疤痕。“没想到，王子轩欣然接受了，他说‘我死不掉的吧，死不掉的话，我想帮助你’，猫妖许诺不会让他丢了性命，可是却让他卧床数月，这几个月猫妖照料着他，一人一妖，产生了不应该有的情愫。”
　　“什么意思”莫格虽然这样问，但心里是有答案的。
　　“他们相爱了，觉着恶心嘛一人一妖便算了，竟是两名男子，在那个世道，不但违背伦理，还违背了种族界限。”寻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又道:“王子轩错过了考试，只能在等下一次，他必须考取功名，因为他带着全家人的希望。这段日子他们日日相伴，感情更加深厚了。后来王子轩考取功名了，世人都言他终身未娶，孤独终老，却不知他日日有猫作伴，直到逝世。”
　　“王子轩死时对猫妖说‘你莫要寻我，潜心修炼，成仙去罢。’猫妖答应了，它便成仙了。”寻轩笑了，似是对故事美好结局的满意。
　　“那也挺好的。”莫格也点点头，却总觉着哪里不对。
　　“是啊，多好啊。”寻轩道。
　　“那只猫妖是你吧。”莫格道。
　　“......”
　　“你没有听他的话吧，你去寻他了吧。”莫格又道。
　　“... ...”
　　“算了，做梦而已，不得不说，我的脑洞还蛮清奇。”莫格笑着，松了口气，没在纠结故事的结局了。
　　莫格也向后躺去，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困意袭来，进入了梦乡。

　　再醒来时，莫格觉着屋里有很多人影晃来晃去，周围环境嘈杂。
　　“xx小区x单元1204，有一精神病患者入室抢劫，残害了一只猫后跳楼自杀... ...”
　　“先生，是您报的警吧。”一名警察问莫格。
　　“是。”
　　嘴，不受控制。
　　“那个人撬开了门锁，并把我的猫杀死，随后莫名其妙的就跳楼了。我怀疑他有精神疾病。”莫格说。
　　不是的，他其实才刚醒，什么都不知道。
　　!
　　寻轩死了怎么会，它不是猫妖吗
　　... ...
　　莫格将警察赶走了，他用沙发抵住了门，在屋里面大声喊着寻轩。
　　他好像疯了，他突然醒悟过来，那一切似乎不是梦，不知为何他心痛得要死。
　　“莫格，我在。”虚弱的声音响起。
　　寻轩奄奄一息地趴在沙发上，化成了人形。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吸我的精气，你千万别死啊。”莫格走到他身旁，小心翼翼的用手晃了晃他。
　　“没用的，这已经是我最后一条命了，不然区区人类，怎能伤得了我”寻轩扯出一抹笑容，语气带着不屑。
　　“其实你猜对了，我没有听子轩的，我去寻他了。”寻轩看了看莫格，眼眶红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保护你了，已经尽我所能了，以后照顾好自己啊。”泪水滑了下来。
　　莫格不知道说什么，他认识寻轩不过两天，就这样，分别了吗
　　“莫格，这一世算我负你了，没有一直陪着你，但你不要生气，我陪了你七世，这次，便不要怨我了。”寻轩笑了笑，看着莫格。
　　他的面庞依旧是如千年前那样，只一眼，便误了终生。

　　在遇到王子轩的那一刻，寻轩便认命了。
　　少年青涩极了，虽然害怕却还是想要帮助那个遍体鳞伤的妖怪。
　　“我死不掉的吧，死不掉的话，我想帮助你。”他道。
　　猫妖笑了，他点点头。“多谢。”
　　恢复精气要许久，何况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孱弱极了。
　　“猫兄，可否为我寻些墨与宣纸吗？”王子轩手中攥着衣角，有些紧张，“虽然有些麻烦，但我不能落下功课，我必须考取功名。”他看着猫妖，眼中充满着希冀。
　　“好。”猫妖又是笑着。
　　彩蛋
　　“倒是忘了，猫兄有名字吗”王子轩问道。
　　“有的，刚起，叫悦轩。”声音缓缓落下，落在了二人心坎上。

　　改吾名，化寻轩，折吾命，换良缘。
　　猫有九命，为与汝结缘，徒断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