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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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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系统这次的任务播报带着赤衤果衤果的幸灾乐祸。
不然怎么解释那从微软雅黑变成艺术字还带彩虹色的字体。
它连弹出方式都变了。
正面受到撞击的我生理性地头晕目眩了一会儿,短暂的耳鸣中我能感觉到有几个脚步声朝我靠近,很快有人扶起了我的上半身。
是个不认识的同学。
他看起来十分紧张,视线重新变清晰后我甚至能看清他微微抽搐的上眼皮和收缩的瞳孔。
之所以先注意到这个是因为他的眼睛是浅色的,还挺好看。
我没有表现出多么疼痛的表情,因为我太痛的时候会表情麻木。
我称得上平静地抬手抹了一下鼻子下面湿漉漉的地方。
手背上一片鲜红。
扶起我的男生看我坐稳了就飞快收回手,带着几分拘谨,干净的额际上是细密的冷汗。
其实围在我身边的不只他一个人,另外有个好心的女孩给我递了包纸巾,关切地询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的同伴问我要不要去医务室。
我擦了擦脸上的狼藉,左边脸颊有轻微刺痛,可能有擦伤。
幸好鼻子还算争气,虽然酸胀得厉害但血似乎流得差不多,渐渐停了下来。
于是我终于有空抬眼看这时候才姗姗来迟的另外两个男生。
看制服上的标记,是马上就要毕业的高三生。
他们闪烁的目光里带着焦虑和惊疑,有些躲闪,眉头紧皱中还流露出一丝气恼。
他们含糊地向我道了歉。
并未直视我的眼睛,看得出想赶紧走人。
我低头看了一眼袭击我的物体,此刻孤零零滚落在墙角,粘上了几块污迹,是个排球。
“喂,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大家不约而同扭头过去,看到我们的生活老师。
体型健硕的男人皱着眉表情沉沉地走过来,站在我左边的两个女反应很快,三言两语和老师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在学生中颇具威严的堀木老师自然是严肃地斥责了那两个高年级学长,毕竟在中庭玩球还伤了人怎么看都是他们不对。两个学长虽然不耐烦但明显也不敢跟堀木老师顶嘴,还算老实地听完了教训。
堀木老师让他们再次向我道歉。
“……啧,刚才我们已经道过歉了,说来说去的有必要吗!”
“就是。不过是砸了一下,又没什么大碍,难道还想我们赔她?”
我抬起手,又抹了一把鼻子下面,这次手背上没什么血迹了。很好。
然后。
我的手换了个方向,食指稳稳地停留在半空中,指向口气最不好的学长,的鼻子。
下一秒我意识到这么指人不太礼貌,于是中指无名指小指展开。
手势从“指”变成了“请”。
我看到了堀木老师无语的脸,但我的表情依然很镇定。
我镇定地对学长说:“我这鼻子但凡是垫的,能赔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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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学长像是被噎住了。
堀木老师一脸黑线地说:“福泽,有哪个女孩子会说自己的鼻子是垫的?”
我淡定答道:
“正因为不是,才敢这么说。”
老师的表情看起来更无语了。
两位学长终于回过了神,愤怒值瞬间拔高的样子,“你这什么语气?!”
“模仿了一遍学长们的语气,可惜学不到精髓。”我看着他。
其中一个学长扭头就对堀木老师不满道:“老师你也看到了,我们已经道过歉了,现在是谁的态度有问题?”
堀木老师看向我,而我还是看着他们。
“中庭不小。”
我说,“我被击中的地方没有视线死角,离我尚有十几米远的地方有足以让你们你拍一我拍一的墙壁。”
“还是说你们玩的不是排球是保龄球?”
“不然你告诉我为什么两个人一个球你们不面对面站,而是站成一排,对不是墙壁,不是转角,没有障碍物的地方进行精准打击。”
“怎么?排球的发球扣球必须对着人吗?”
“我长见识了。原来这种球类运动算分是记人头的?”
“好家伙,学校发的运动指导手册上没署你们大名,估计是盗版。”
我歪了下脑袋。
“说白了吧。”
“你们就是找准了目标。”
“当我是傻子吗?”
是这样的,我一般不生气,但我要是生气的话,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变成一个将□□武装到嘴的杠精。
……
我平和地说完,平静地直视两张面色青绿的脸。
“……开什么玩笑!”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是故意的!”
我摇头:“我没有证据。”
其中一人眸光一动:“老师你也听到了!这家伙……”
“所以我不打算追究故不故意的事,我只是想索赔而已。”我一本正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索赔?”
包括老师在内的人都没反应过来话题的跳跃,我把头扭向左边:“这位姐妹。”
被我的目光逮住的女生似乎没能对我的敬称及时反应。
没关系,我目光柔和地望着她继续道:“作为女生,我想你应该能理解脸蛋对女孩子的重要性吧?”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
我带着死水般毫无波澜的眼神做作地叹了口气,“唉。护肤品贵。伤痕修复类护肤品更贵。”
然后这位姑娘十分上道地露出了夸张的“我有话说让我说”的表情:
“就是啊!!!”
“光是xx家的晒后修复都花了我x万円!那才100毫升!”
这个话题显然十分有发挥空间,马上另外一个女生也加入了进来。
“还有祛痕产品别提多贵了!xx家的xxx代购都要xxxx円!”
“你还得搭配着面膜!”
“还有修复精华!”
如果细数这世界上有什么能快速引起女性同胞的共鸣,我想护肤品和它们的价格一定能列入其中之一。
说实话,我对护肤品之类的其实不太了解,很快就跟不上两位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科普,但我也不能拖后腿,于是棒读道:
“为了不留印记,养伤期间还不能吃带酱油的食物,清汤寡水的人生可真无味。”
总而言之,这是个大多数男人插不上话,只能听懂里面的阿拉伯数字的话题。
几分钟后,我一锤定音,重新看向两位学长及老师:“综上所述,我索赔不过分吧?”
“不过分!”
两位说得神情激昂的姑娘声音洪亮地响应了我。
三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盯过去,我眼见着那两个学长的脸越来越绿。
他们瞠目结舌:“从、从来没有人这样的……!”
“什么从来不从来!你伤到的可是一个女生的脸!脸!”
“要是真留了疤你们负得起责吗!”
这两位真的十分给力。一定是上天让我们在此刻相遇。
两个高个男生被说得节节败退,堀木老师作为结过婚的男人显然对女性的这种战斗模式十分熟悉,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十分理智地。
往后挪了一步。
呵。男人。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女人,可是在某些方面有着跨越血缘的默契的物种。
男人不能理解这种默契,就像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女生能一边抱怨卫生巾贵得要死,一边又能在别的女生问她们借的时候恨不得把包里的全掏给人家一样。
……
我被骂了一句“你这是故意讹诈!”
骂人的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样子却有点像慌脚鸡。
我抱臂,表情平静地与他对视,“向我重新道歉吧,记得鞠躬,然后我可以不追究。”
于是收获了两个咬牙切齿的眼刀。
“唉。”我叹声气,看向堀木老师,“老师,您也听到了,我这次是没办法。”
我把真挚写到脸上:
“请您提醒校长记得留出时间查阅邮箱吧。”
堀木老师终于绷不住了。他抽搐着嘴角,半天后终于长叹一声捂住了脸,对我说道:
“福泽,你放过校长吧。”
“嗯?我从来没有为难过他老人家哦?”我露出疑惑的眼神,“我只是,合理地写出对于校规调整的建议与诉求。”
“充其量长了点。”
说完这话,除了堀木老师外的所有人,都再次安静如鸡地看向了我。
……
其实也没什么。
我刚入学的时候学校想撤裁一批人数过少的社团,而我千挑万选的读书社(读作回家社)因为是目标之一,所以我便整理了一份约10万字的《世界文选阅读理解及填空》发到校长邮箱,并从第二天起每天以“关注校长是否认真倾听学生诉求”为由打卡他的办公室,询问校长何时能完成这份我上网搜到眼花整理出来的题目。
“相信完成这份题目,您一定能理解读书的重要性,进而理解读书社存在的意义了。”
结果?
结果就是小猫三两只的读书社现在依旧屹立不倒,而那之后的半年我再也没见过校长在校园里闲逛。
我当然依旧是个平平无奇女子高中生。
顶多就是曾经当过让校长秃上加秃的女人罢了。
现在看来,虽然我以为这件事不算大,但知道的人可能不算少。
……
最后两个学长还是二度跟我道歉了。不得不说,这回态度好了很多,我看到堀木老师也是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
我想远在办公室的校长待会儿知道了这件事应该也是这个表情。
既然目的达到,我不会过多纠缠,爽快地点了头。
“我接受二位的道歉。”
我在他们直起腰后直视着其中一人的眼睛,“但我无法替那位原本被你们针对的同学做决定。”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飞快往旁边瞟了一眼。
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但他最后咬了咬牙,和另一个人一起离开了。
这件事到此结束,我郑重地向帮我说话的两个女生道了谢,并和她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聆听了一番堀木老师无奈的教导。
当然我也没有忘了向最开始扶我起来的男生道谢。
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站在我旁边像个透明人,但他也一直陪我们到了最后。
我能感觉到他是个极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人。
他微低着头,相对男生来说有点长的黑色发丝垂下来,几乎遮住他的脸。那双浅色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鞋,里面的情绪倒是翻翻滚滚,最终沉进那有些细长的瞳仁里。
他终于看向我,但只坚持了几秒又马上移开,显然是不习惯和人对视的性格。
他:“那个……”
“同学。”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严肃。
他:“嗯、嗯?”
我盯着他因为紧张而猛缩了一下的瞳孔,诚恳地发问:
“你的发质未免太好了。请问你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他:“……”
……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一进门就听到banglang一声,谕吉一脸震惊,浑身的猫毛都炸了开来,脚边是从手上掉落的滚筒粘毛器。
难得准时回家的幸来姐从客厅探头出来,“什么什么~谕吉怎么了?”
她顺着看到我,下一秒尖叫破口而出:
“啊!!!!!小溪你被谁欺负了!!!!!”
我捂住鼻子,防止受到扑过来的一人一猫的二次攻击,陷在幸来姐柔软的胸脯和谕吉柔软的毛毛中间,淡定地讲述了今天的遭遇。
晚上洗完澡,谕吉轻手轻脚地给我换胶布的时候,幸来姐抱着抱枕趴在地上看我,问道:“那你后来知道那两个人原本想欺负的是谁了吗?”
我撸着谕吉手感超好的尾巴,“MA……不重要。有些事非要说得清清楚楚麻烦会更多吧。”
“倒也是。”幸来姐打了个滚,也过来蹭谕吉的毛,“没想到你在音驹也会碰上这样的事。”
……
当天晚上我睡得挺好的,就是睡之前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直到第二天清晨。
“爸爸、爸爸的头发回来了!!!!!”
我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