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鸿门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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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阳，你别太在意，张天的破性格不是一天两天的，我们其实也习惯了。他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了……”
街道两旁的路灯忽闪了几下，最终敞亮起来，散着幽黄的颜色。他和林阳一前一后的走着，抬眼望去，像承载着光。
“我没有在意。”
没等很久，林阳便回了话。
他停下脚步，看向何凡，说：“如果你发现我明天……对你不像现在，我想说……那绝对跟今天晚上的事情无关。”
“你什么意思？”
何凡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惊慌。
“意思是……我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回复你的每一句话，答应你的每个邀请。何同学……我会删了你的号码，至于我的，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当然，我也不希望你主动打来。”
何凡站定在原地，半张着口，似乎想说什么，又似乎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算什么？……”
对啊……这算什么？
林阳感到胸腔里有什么抽搐了一下，让他顿时感到全身冰冷，仿佛坠入了深海。
但他又必须说下去。
“何同学……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应邀。”
“我并不想和您来往，您明白了吗……”
我明白你二大爷！……
……因为什么？
是因为他很烦？跟他相处不舒服？因为他是TONG性恋？还是他根本就不配？
何凡的脸在灯光下变了又变，最终变得惨白。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没有他自认为的那样好。
一个下午的兴奋都消失殆尽，仿佛是一个个美丽的幻觉，只剩他不知是讽刺林阳还是讽刺自己的声音。
“真不愧……是林家少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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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林阳猛得睁开眼，从书桌上抬起了头。
“少爷，您还好吗？”小芸关切的将落下的外衣又轻轻披回林阳身上。
“没事……”
林阳想起那天的事，随即摸了摸眉心，叹了口气。
“现在几点了？”
“四点二十六，人应该等一下才会来。少爷您先歇会儿吧？”
“不了。”林阳站起身来，朝楼下望了眼，见几个衣服考究的人正被迎进来。
他目光深沉着，说：“还有很多事要做……小芸。”
“是。”她绷紧了身子。
“开门，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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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真是想死你了！”
林阳刚一下楼就被人扑了个满怀，他安抚似的摸摸怀里女生的天然金发，然后向面前的几人致意。
“伯伯、伯母好。”
杨母看着他，满意的笑了笑，转身对林夫人说：“我们家星夜真是好福气啊。”
“够了，大白天的一点都不矜持，像什么样子？”杨父有些不满意杨母抢在他前头说话，“好了星夜，快下来。”
女生懒洋洋“哦”了一声，离开时偏偏还留下一句私语。
“怎么样？这热情，装得像不像？”
然后照着他的胸膛轻轻一推，便整个人脱离了出来，给两人个应有的距离。
林阳笑了笑，没回话。
后来林夫人主张几个佣人带还着着便服的杨星夜去换衣服，自己跟杨家夫妇客套了几下，找了个理由也下了楼去。
大概是察觉出人家不太把自己放在心上，杨父自然也不待见姓林的玩意，自顾自的打开助理递来的平板电脑，跟那些自己的合作伙伴耍在一块了。
只有那个年近四十的杨夫人嘴闲得很，扯着林阳一个花季少年谈天说地。
从学校的成绩一直谈到前几天哪几个品牌又出假货了，自己花高价买了个坑。
她越说越起劲，倒也不是杨夫人口才好，而是林阳真的什么话题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接下去，甚至在关键时候还能适当提出些专业的意见。
杨夫人的话题大多都空白浅薄，而事实上林阳也没花太多精力在上面。他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赞同外，还借着余光瞄着渐变的天色。
一层薄薄的夕辉上，无边的夜染上半边。
草坪上，地灯一个个亮起，如星辰般串连成线，轻快的跃进附件设计精巧的碧波。
不知在天上望着，是否为人间的银河？
人潮慢慢涌进，差不多等杨夫人说的都有点累时，林阳才婉言辞了去。等上了楼，发现季夜在自己房间别别扭扭的系着手里那条该死的领结。
林阳本想上前，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将半步从门口退回。
这种事情，自己帮忙才是真的多余。
等着房间里满怀期待的男孩，他闭着眼背靠在门上，算是小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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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势磅礴”的生日宴只会是个幌子，实际是学校大发慈悲的“恩赐”——给高三的学生最后一个痛痛快快的狂欢。
偏冷清的庄园开始充满着年轻人的喧闹，宅子里竟也添了几分活人味来，尤其是某个地方，简直忙的不亦乐乎。
“站住！不许跑！”几个保安正试图拦下那个没带请帖的“可疑分子”。
“操！追个屁啊！你们大把的时光就不能干点有意义的事吗？”
矫健的人影翻跃过高墙，嘴里的骂骂咧咧从闯入时的那一刻起就没停过。
何凡他就好了奇了，花那么多钱从个高三的手里弄来了请帖，他妈的就因为赶急赶忙，愣是没想起带请帖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当然是比操蛋还操蛋。
不对！要不是这几天都在想那件事，他妈的能睡过头吗！
一个没留神，矫健的人影消失在大众视野中，望地上一瞧，您老咋趴地上去了？
何凡表示感谢清洁阿姨全家。
哪个缺德玩意丢的香蕉皮啊！
“好了都住手。”一道清冷的女音响起。
何凡抬头看时，眼见着一位穿着英式佣服，二十出头的女生，她看上去像佣人中的高层。一双细长清澈的眼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严肃，浓密的黑发被高高挽起，白色蕾丝衬衣和黑色的蓬裙完全不见拖沓，反而她显得异常的精明利落。
“来者即为客，你们拦不住人，又搞得鸡飞狗跳，这样的处事效率，我想你们明天没有来的必要了。”
几个刚刚毕业的小保安哪经得住她那样的吓，全都慌得面如土色，嘴里只能唯唯诺诺的应着。
“十分抱歉先生，请跟我来。”
小芸向他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此，何凡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你都这么礼貌了，真的不考虑扶我起来？
他觉得摔了刚才那一跤，盆骨的破碎感越发的明显。
长廊里，何凡一瘸一拐的四处张望着。前面女生鞋跟踏在地砖上的声音显得走廊异常空旷。
这走着走着，身边路过的人反而越发稀少。
何凡停了下来。
“你这是把我往哪带呢？”
虽然自己算不上什么腰缠万贯，但仍有几分“姿色”的何凡还是忍不住自作多情了一把。
见小芸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推开旁边的一扇房门，用无比淡定的口气说：“先生，这里是更衣室。里面的衣服您都可以试穿看看。再怎么说……您这身……不太合适。”
最后一句话，小芸硬是斟酌了很久才说出的口。
何凡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
哪里是“不太合适”？何凡简直怀疑自己脑子里是不是进了水。
可能是赶得太急的缘故，何凡出门时都忘记披件外套，下身倒是穿了条很厚的秋裤。
可这上身短袖，下身厚裤的猎奇搭配在这个还算凉爽的秋季里你说找谁说理去？
难怪那些保安一见他就跟见了鬼似的，几个人那是围追堵截，生怕自己丢人现眼。
何凡心里竟生出几丝感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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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办好了。”
“嗯……”林阳偏过头，冲着窗户向外又望了两眼。
“少爷，其实我们没必要管哪位的穿着，这里这么多学生呢。”小芸有些不解。
林阳停顿了几秒，无奈的笑笑，“我看见他摔跤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的地方……
“……林阳。”
林阳闻声转过头去，看见季夜不自然的立在楼梯上，显得有些紧张。
“别担心，我在。”
林阳走上前，蹲下身去帮季夜理好了颈上的白色领结。
“放松，你今天很棒。”
从季夜的角度，能看见林阳低垂的微翘起的睫毛，能看见他散在耳边的栗发和翼领半掩着的锁骨……
他的耳尖不为人知的红了。
林阳温和的微笑了一下，向他伸出了手。
也许是自尊心作祟，季夜有些羞赧的躲开，往厅里走时又反应过来后悔。
他都向我伸手了！我干嘛不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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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不小的宴厅是那些商业和上流人士的聚集场所，尽管两人都不太想来，却终归要招待宾客。
明面上，林阳是当之无愧的的林家大少爷，更为林家头一份的独子。
至于季夜？
呵……那是“友人”的孩子。
可在私下里，有人说，季夜出现的时候正赶上一次重要的招标会。不知怎么的，林家突然出了个“收养已故友人孩子”的好名声，舆论的一方瞬间倒向林家。
也有人猜测，那分明是林家的私生。可一直拥有良好名誉的林家怎么会有私生子呢？
至于真相究竟如何？
会有人在乎吗？
“哟！林少爷！好久不见，上次我跟您说的那个投资项目……”
“这不是大少爷吗？哎呦现在真是一表人才啊！”
“哎！林少爷，您今个可是寿星，这杯酒您得给我个面子啊！”
一大堆人凑了过来，劝酒的劝酒，谈生意的谈生意。有人甚至注意到了往后退了几步的季夜，也陪着笑想劝季夜喝一杯，但马上被林阳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小夜还小，喝了怕伤身体，还是我替他喝吧。多谢您的一番美意。”
说罢，林阳端过高脚杯，仰头直接全喝了下去。
看着林阳在灯光下滚动的喉结，季夜有一刻愣住了。
小芸在他身后悄声说道：“少爷，那位嘱咐我带您先离开。”
“不……我到旁边等他，等他忙完了再一块下去。”
季夜不管小芸略微担忧的眼神，推开人群，默默坐到宴厅的最角落处。
辛亏旁边还有准备好的蛋糕甜品，否则他想他一定会闷死。
用着自己如宝石般的墨瞳，季夜仰头望着被众人簇拥着的林阳，开始感到一阵阵烦躁。
以前，他只觉得无限的自豪和自卑。
而现在，他似乎不太满足只在角落仰望他了。
那是你哥！你清醒点！
季夜像从情绪中抽离出来，有些不安的看向林阳。
而对方正好也看向了他，并露了个要人命的微笑。
“唔……”
季夜赶紧避开视线，将自己藏于阴影里。
虽然他是他哥……
虽然他知道……
虽然知道……
“今年那个私生子真是长大不少，林家还真是能耐，私生子都敢抛头露面。”
两人的交谈声音不算小，被打断思路的季夜却也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不是不敢说，而是他压根不在乎。
哦。私生子。
然后呢？
还有其他花样没？
这种话，他早就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见季夜不吱声，两人的话也越来越肆无忌惮。
“可不，林家别的不说，这面上可是做的最足的。”
“我看啊那林家的大少爷也好不到哪里去。啧啧啧，你看看那脸……”
话下的暧昧意思不言而喻。
季夜的手骨处猛得被攥的发白。
他恶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目光冰冷可怕，像极了一头野兽。
两人最初被唬住了，反应过来后自觉的脸上无光，索性当着季夜的面攻击。
“怎么？我说你哥哥你不高兴啊？”那人咧嘴一笑，“我是不是该赞美你们兄弟情深啊？你看看你那个眼神，像要把你哥哥吃了一样。我没说错吧？”
季夜浑身都僵住了。
那人看了他一眼，突然“tui”了一声，“操，还真是！你他妈真恶心。话说你那好哥哥知不知道……他最疼爱的弟弟居然……啊啊啊！”
身后传出一阵骚动，林阳只看了一眼就连忙对四周宾客道了句“失陪”，便从人群中大步流星的穿插出去，一把拉开了几经失控的男孩。
“小夜……到我后面去……”
“林……林阳！……”
简直就在一瞬间，季夜猛然清醒过来。看着表情凝重的林阳，他忽然意识到：他闯祸了……
“少爷！”
小芸想跑过来，而林阳却给了她一个摇头。
“林……林阳！这就是你们林家的家教吗！”
那位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老总被人搀扶住，怒气冲冲的对林阳吼道。
“十分抱歉，令弟年幼，一时失手，望您海涵。我将代表林氏集团对您致以最诚恳的歉意，望您原谅则个。”
林阳平静的挡在季夜面前，不慌不忙的说。
可就在林阳手别在身前，向那位盛气凌人的老总弯下腰时，季夜却急了。
凭什么让林阳道歉！
“林阳！你……”
“闭嘴。”
嗡……
宛如当头一棒，季夜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回想从小到大，林阳什么时候对他说过这样一句重话？
可能是因为林阳的态度太软，亦或者是因为季夜的身份地位，那人根本就不打算放在眼里！
“你说原谅就原谅！啊？把我当成什……”
“先生。”林阳打断了那人的话，弯下腰幽幽的说道：“如果您还没忘记这里是林家，自己是来做客的话，那么就请您……
见好就收。”
“……你……你……”那位属于上流人士的老总明显被林阳突然的翻脸吓到，一时说不上来话。
“告辞。”
林阳也不去理会他，拉着季夜就走。
休息室内，林阳关上了门。
“林阳……抱歉……我……”季夜这会儿坐在沙发上，有些手足无措。
“不用道歉，先向我解释。”
“我……”
季夜说不出口。
因为他是被那人说中才失控了的。
像在拼命掩饰自己龌龊的念头。
丑陋不堪……
“不想说？”
“……嗯……”
“那好吧。”林阳站了起来，将自己的手帕抽出来递过季夜，说道。
“擦一下吧，我等会叫小芸给你送套新的过来……这件事我会向母亲解释，你先呆在这，过一会再出来找我……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想你应该有自己的原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林阳平静的对他笑笑，反让他更加愧疚。
低头看着自己刚才泼饮料太用力而被溅脏的西服，待林阳走出门后，季夜干脆倒在软皮沙发上，用手挡住了从上面倾泻下来的光。
替他挡酒……
为他开脱……
什么烂事都推给林阳……
自己到底为林阳做过什么？
除了添麻烦还是添麻烦。
可是，林阳是为了他的“弟弟”去做。
那自己呢？
以什么身份？
弟弟吗？
不要……
我不要……
我也想保护你，站在你身前……
我不想做你的弟弟。
林阳……
我喜欢你啊。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鸿门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