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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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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的春天,他们一如既往,一身轻装在某个地方等待导游的到来,但等来的确是几个警察,要他们一群人去配合调查。
这一举动炸开了人群——旅行计划泡汤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但没办法,他们以家庭为单位,一组一组地进行问话。他的一家人也不例外。
“你们参加这个旅行多久了?”警察坐在对面的桌子前。
“大约有一年多了。”爸爸答。
“你们为什么参加这个旅行活动?”
“因为我们会玩的很开心啊。”妈妈说。
“开心?这位女士,你们住在海滨城市,旅行的景点还比不上你们城市的十分之一;你们玩的游戏也是弱智透顶,你敢说你能靠它得到快乐?能不能跟我们详细地解释一下,您为何会感到开心呢?”一个警察客客气气地说着,语气里却带着诘问的压迫感。
“我也说不明白......但参与那个旅行就是很快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这就是它的神奇吧。”妈妈似乎有些紧张。
“哦对了,”爸爸似乎想起什么来,“每次出发前,他们都会给我们吃一颗水果糖,吃了以后就会感觉很快乐。”
“哦?”那个警察似乎发现了新情况,“你是说,吃下去就会感到快乐,详细是个什么感觉?”
“好像……是一种幸福感。”他说。
“是感觉到些许亢奋吗?”
“也许吧,”爸爸说,“真的很神奇。”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那是毒品?”警察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毒……毒品?!”他们紧张起来。
“可那明明是开心牌水果糖的味道。”他说。
“某些亢奋性毒品几乎无色无味,在糖果味道掩饰下,摻入少量几乎让人无法察觉。”警察慢慢地向他们解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参加的这个旅行社,其实涉嫌消费欺诈和传销,犯罪团伙的头目已经被捕了。”
恐惧感渐渐爬满了他们的心脏,他们同时陷入沉默,呆呆地盯着地板。
“你们较长期并定期服用这些药物,对身体是很大的健康隐患,建议你们立马去医院检查身体。”警察提醒他们。
“他娘的!”爸爸突然爆发,随后紧紧地握住一个警察的手,“警察同志,请您一定严惩那罪犯,还我们一个公道。”
有惊无险,他们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但他们谁都没有感到高兴,心事重重地往家走。
“我就说那是个骗子。”妈妈愤愤地说。
但没人给她接话。
在另一个城市的警察局,电视上的那个灿烂脸被拷在了椅子上,可能是因为职业习惯,他的脸上仍然挂着灿烂的笑,满不在乎,又像是自暴自弃。
“严肃!涉嫌欺诈消费、传播毒品、大搞传销,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警察向他吼。
“欺诈消费我认,但后两个我实在不敢苟同。”灿烂脸敛去一点笑容。
“还不认罪?!”
“除非您能告诉我,我哪里有毒品和传销?”
“你的客户大多来自全国知名城市,而你们旅行社的景点不过是三线城市的小景区,你收费这么吓人,这些客户不在自己五星级居住城市好好享受,偏偏花大价钱跟着你往荒郊野外跑,你敢说你没用传销?”
“那我就没办法了,他们在自己的城市里不懂得享受,我帮他们享受美景倒还是我的错咯?”
“闭嘴!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
“不是傻子能被我骗吗?就算我真的是传销,被传销骗的就正常了吗?”
“一派胡言!就算你不是真正的传销,那也是借用了传销的手段,你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客户带电子产品?”
“警察同志,”那人笑了起来,“我是个骗子,我能让取证的东西跟着我们吗?再说了,玩起手机来,谁还在乎身边的人和景啊?”
“那毒品你怎么解释?”
“我也不明白,我什么时候传播毒品了?”
“大多数游客都指出这一点,你发放给游客的‘忘忧糖’,一吃就有欣喜亢奋感。”
“什么‘忘忧糖’?”
“还装!上车的时候你发给游客的药物到底是什么?”
“哦,那颗糖啊,那只是开心牌的水果糖。”
“胡说!开心牌水果糖吃下去怎么会有欣喜亢奋感?”
“那你去问他们啊,我就随口忽悠了两句,他们就信了,再说了,我的糖果你们都缴获了,你们完全可以拿去化验。”
“确实,但有一批糖果至今下落不明,谁知道你是不是把有问题的都掉包了?”
“那是因为那一批有质量问题让我给扔了,你们要不去翻翻垃圾桶?”
“你......”那警察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说到底,传销和毒品都是你们的推测,在有确切的证据前,我是不会认罪的。”那人的脸又恢复了灿烂的表情。
几个警察满头大汗地走出门,“这次遇上硬骨头了!”
“等等,”嫌疑人突然叫住他们,“如果我的欺诈消费罪坐实,会被判几年?”
一个警察凑上来,双手支在嫌疑人的椅子上,把眼瞪得溜圆,“照你这个情况,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那我的财产呢?”
“全部没收。”警察的语气冷若冰霜。
嫌疑人的眼神开始变成恐惧,随后又是绝望,他突然仰天爆出一阵大笑,仿佛要震穿天花板。
“没有钱,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嫌疑人的语调滑腻了起来,就像是曾经的“工作腔”。
“亲爱的警察先生们”,他说,“我认罪。”
“今日特讯,一家全国连锁旅行社以‘寻找快乐’的荒唐理由传播毒品并涉嫌传销,获得上亿元利润,头号嫌疑人常某已被判处死刑......”
他们一家坐在电视前,呆呆地听着新闻。
“这就是罪有应得!”爸爸突然愤愤地说。
但没人给他接话。
“太晚了,快去睡觉吧。”妈妈擅自关上了电视,谁都没有讨价还价。
他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把眼睁得铜铃大,他懒得去管现在已经是几点,只是盯着头上的天花板。
手机突然响了,这个时候响的手机颇有点午夜凶铃的恐怖,但他好像没来得及注意这些。
电话是他的同学叶打来的,听筒那边传来她的哭声,她断断续续地说,她压力好大,她不知道怎么办。
他沉默着,静静地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哭声。
天上漆黑一片,路灯却在地上长明,从高楼上看,就像是天上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