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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我死了,又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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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接过瓷碗,触感温热,还带着些微水渍,显然是在凉水中浸泡了好一会儿,他不由地微微摩挲几下。
“应该不烫了吧。”十六夜凉迟疑地开口,毕竟粥是雪濑熬的,也是雪濑放凉的,他不过是把碗从一个地方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故而也不确定味道如何。
“很好喝,”中原中也豪迈地举起瓷碗,喉结滚动将粥咽下,粘稠的粥微甜,应该是放了糖,他放下碗,站起身,“谢谢你,不过我该走了。”
十六夜凉点了点头,也不过问他现在要去哪里,他略微后退一步,手指向窗户,中原中也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窗户开着,风将浅色床帘撩起。
“从这里出去,”迎上中原中也不解的目光,十六夜凉补充道。
“好吧,”中原中也挑了挑眉,姿态轻松地跳上窗台,他身体微微下压,低头俯视面色冷淡的少年,钴蓝色的眼瞳在灯光下闪着明亮光泽。
“下次见。”
……
十六夜凉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努力的回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在中原中也走后下楼准备去上班,为了尽快还债,除了当牛郎去兼职外他还另外找了份工作——酒吧调酒师,今天是去面试的第一天,他和妹妹告别后就往店里赶,在路上有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
他被打晕,所以他现在就在这里了。
十六夜凉坐起身,自己此刻坐在一张薄毯上,薄毯周围是冷硬的水泥地面,他的衣服完好,只是有一些被拉扯后的褶皱,这里的空气相当感人,血腥味和烟草气充斥着整个房间。
少年抬起头望着被封死的窗,根据肚子传来的嗡鸣声推断此刻外面天色应该已经暗下来了。
他一站起身,脚踝处就发出哗哗的声音,十六夜凉低头,一条冰冷刚硬的铁链,现在就拴在他的脚腕上,铁链上面辨别不出何物的脏污有些扎眼。
十六夜凉摸了摸刺痛的后脑勺,略微黏腻的触感让他心里有了不妙的预感,他看向手心,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眼的暗红色。
他木了几秒,才反应过了这是血。
一瞬间,无数上了社会新闻的案件涌上脑海,囚禁、器官买卖、挖煤苦力……
十六夜凉摇了摇头,伤口传来的刺痛让他脑袋昏昏沉沉的,他低头观察脚踝上的铁链,3米长左右,堪堪能将整个屋子走一遍,十六夜摸向裤兜,不出所料,手机和手表都被收走了,也就是说短时间内他孤立无援而且无法判断时间。
他看向正前方的铁门,走进了些,他发现铁门上面全是干涸的血迹,以及象征痛苦与绝望的抓痕,不难想象曾经待在这里的人在奋力挣扎之后陷入困境的绝望。
十六夜凉费力地在脑海里思索片刻,试图回想他在文章里面有没有写过类似的剧情,可惜一无所获。
他回到之前坐着的薄毯上,甚至还折了几下,试图让它坐起来更加柔软舒适一些,调整好坐姿,发现不管怎么样摆弄薄毯都会膈人后他放弃了,索性开始坐着发呆,连叫喊几声的想法都没有。
脚上的铁链牢牢地压迫着神经,十六夜凉扯了几下,并不是试图扯断,只是想让它放得舒服一点。
他很明白自己不是那种能徒手掰铁链的大力士。
至少这辈子不能。
绑架他有什么用吗?身负百万巨债,若不是他去工作了几天,兜里掏不出二两碎银,更何况月底才发工资抽成的大头。
“哗啦—哗啦——”铁链晃动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十六夜凉侧过头,看向传来声音的方向。
“咔哒!”钥匙打开锁芯,铁锁带着铁链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门被打开,刺眼的灯光随即照亮整个房间,晃得十六夜凉眼睛一阵阵发疼。
“十六夜凉,是吧。”语气很笃定,十六夜迎着光看着来人。
一袭黑色风衣,中长的黑色头发散落在肩膀处,发丝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渡了层金箔似的,明晃晃,又揉杂在身后的暗色里。
“如果不是和我重名的话,应该是我没错了,”十六夜凉耸耸肩,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没有一个人开腔。
——显然,这并不好笑。
男人走进来些,他身后的保镖紧随其后,一众壮汉就这么直愣愣地立在十六夜面前,衬得盘腿坐在薄毯上的少年更加柔软可欺。
“你看起来挺悠闲?”这句话甚至显得有些委婉。
十六夜凉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意有所指地看向保镖人均一把的手枪,“毕竟我手无缚鸡之力,再紧张也没什么意义。”
“你长得确实很漂亮,”男人突然道,“难怪我姐姐会那么喜欢你。”
十六夜凉顿了顿,“你姐姐,稻森奈?”
“看来你不仅漂亮,还很聪明,”男人的语气带上了些微的诧异。
“我最近接触的女性也只有她有可能了。”
男人半蹲下来,注视着十六夜凉冷淡的眼眸,那双漠然的眼睛因为他突然接近的动作染上了困惑,他伸手捏住了少年的下巴,无视对方隐含的抗拒,男人叹息了一声。
“我几乎有些遗憾了。”
那张牢牢辖制住少年下巴的手松开,然后上移,捂住了十六夜凉的眼睛,也捂住了那紫罗兰般的宝石。
“砰——”
这是十六夜凉最后听见的声音。
浅淡的月光透过封住玻璃的缝隙,在冷硬的水泥地上投射出一小片光,也照亮了光与暗之间的手臂。
躺在地上的少年动了动指尖,他的额角冒着冷汗,往日带着勃勃生机的脸颊此刻一片惨白,他略微不安地皱紧眉头,嘴角微微张开,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少年蝴蝶翅膀般的睫毛颤了颤,被眼皮包裹住的瞳孔不安地上下移动,最后终于从缝隙中泄露出深紫色的眼眸,一双茫然而无神的眼眸停滞片刻后终于有了焦点。
十六夜凉耳边还回荡着他最后听见的声音,枪声在耳边响起,带来一阵阵嗡鸣,被杀死的感觉过于突兀,他几乎没有感到一丝痛苦,只有意识沉入海底的沉静。
他脑海仍然停留在虚无的沉静中,以至于他现在有些无法忍受周围过于喧哗的虫鸣鸟叫——即使他之前从未注意过。
我这是还活着?
十六夜凉茫然地坐起身,目光瞥向身下的薄毯,薄毯因为他的动作出现一条条褶皱,但并不是记忆里折成小块的模样。
他抬头看了看被木板封住的窗户,月光从缝隙间洒落,但上次醒来的时候他记得并没有月光。
看来他这次醒得比上次更早了些。
说不定我一直死就能回到穿越前,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少年拍了拍头,试图把这个可怕的念头给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