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的咸鱼攻略》岩岩河

26、煞星

　　“李直……怎么是这个煞星。”

　　岳蘅听到刘咸的轻声嘀咕，想了片刻，这才将面前这个大大咧咧倒在椅子上的男人，和那日屏山上手段残忍的家伙联系在一起。她将手背到身后，不安地摸着垂落至腰间的头发。

　　“清辉元君，”李直迅速地伸了一个懒腰，将红衣搭在胳膊上，从椅子上起来，“在您面前举止不当，确实不该。”他嘴里说着谦卑恭敬的话，行为却是另一副模样，他弯腰凑近打量岳蘅，没有一点正经规矩的样子。

　　岳蘅的不安，在他念出“清辉元君”时到达顶峰。东郭颂和刘咸说过，被其他人知道身份不要紧，总有办法糊弄过去，唯独捉妖司的李直，这人不是轻易能对付的。

　　东郭颂横剑挡住李直，雪浪仍在鞘中，李直不退，他便将剑身召出，莹莹冷光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锐利的剑气逼得李直只好后退。

　　李直抬手示弱：“别，真君，我只是想仔细看看清辉元君的真容。”

　　“那你看够了吗？”岳蘅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海外飘来，虚无缥缈，语气里的情绪难以琢磨。

　　东郭颂和刘咸皆是一愣，他们第一次听到岳蘅用这样的语气和人说话，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李直见清辉元君轻抬下巴，东郭颂就会意地将他逼倒在椅子上，剑尖泛着锋利的冷光，悬在他头顶。他直视岳蘅，撇嘴道：“元君选择不周山，如果是因为他们听你的，捉妖司也能做到，我们才是更好的选择。”

　　细白的手轻轻抚上公案，岳蘅思绪纷飞，她不能在他面前露怯，她最好能让他忌惮自己，一劳永逸。这么想着，她收回手，从台上走下去，示意东郭颂和刘咸也下来。

　　整个台子剧烈地抖动起来，李直不解地倒在椅子上。台上所有的东西表面裂开，碎成粉末，四下飞溅，高台轰然倒塌，尘土激荡，瞬间盖住李直茫然的神情。

　　刘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破坏，问东郭颂：“真君能办到吗？控制灵力发动的时机。”

　　“配合法术可以，纯控制灵力我做不到。”东郭颂也很惊讶，此刻的岳蘅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但……她背在身后的手正紧张地摸着头发。

　　东郭颂和刘咸对视一眼，还是她，没换人。

　　【实力解锁进度15%，恭喜宿主，再接再厉！】

　　岳蘅在心里欢呼，最近一段时间的灵力控制练习没有有白费。

　　一片狼藉中，李直倒在地上，支起上半身，一边咳嗽，一边掸去身上的尘土。

　　“咳咳咳……如果元君喜欢破坏的话，捉妖司绝对是最适合你的选择，我们职责就是搞破坏。”

　　他忽然被一片阴影覆盖，抬头就见岳蘅一脸冷淡地看着他，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压，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脚边的尘埃。

　　“选？我为什么要选？只有弱者才需要选择，我——拥有一切。”

　　平时那个迷糊的岳蘅，变得一本正经，违和感比刘咸想象中的强太多，他撇过头忍住即将扬起的嘴角。他发现东郭颂早就背过身，肩膀轻微地抖动中。

　　岳蘅不动声色地打量李直的神情，他仍旧直视她，看起来被她唬住。她打算趁现在离开县衙，还管什么许枫娘，再待下去她就要露陷了，背过身正要松一口气。

　　紧盯那出尘的身影，李直有一瞬间仿佛看到她冰冷的外壳裂开，露出一丝人味来。

　　“等等。”

　　正要离开的岳蘅被他喊住，无可奈何地收拾好表情，转过身。

　　“别这么冷淡，好歹我是第一个在屏山见到你的人，你将我骗得好苦，否则这段时间与你相处的人就是我了，我绝对会让你喜欢上捉妖司的。”李直用一种亲昵地腔调说话。

　　岳蘅明显感觉到身旁东郭颂的情绪很不佳。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李直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装成山野村姑，并用传送阵将他引走，好好地说了一番。

　　岳蘅眉心一跳，传送阵那事不是刘咸干的？这也被算在她头上？

　　“为了能最快时间内赶回后兆城，耗尽不少灵力，我……”

　　只见李直上半身微倾，越来越靠近自己，岳蘅眼皮一跳，思考着要不要一掌将这人拍开。虽然这人长着一张美男子的脸，但她总有种想要一巴掌拍上去的冲动。

　　一道劲风擦过她的右耳，东郭颂从她身后伸出手，只用一掌就将李直拍回地面。

　　看着地面巨大的陷坑和嵌在其中的李直，岳蘅吃惊地侧头回看东郭颂，她只看到他紧绷的下巴，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和他挨得很近。他捏捏她背在身后的手，温暖的触感顺着手掌一路烧进她心里，他用无声的行动告诉她：我在。

　　“这一路赶回来，你的手下们确实辛苦，一个个耗尽自己灵力，只为将你送回来。”东郭颂目光明锐，盯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直，示意他别装了。

　　躺在碎石上，李直拿双手枕头：“真君别这么快拆穿我，我看元君都快信我了。”

　　岳蘅在心里骂：信你个大头鬼。她转身一看，发现刘咸不知道跑哪去了，身后只有东郭颂，他用口型念了三个字：许枫娘。

　　她默不吭声地走到李直面前，居高临下看他：“如果你只看表象，那你就会和当初在屏山上一样，永远错过重点。”

　　李直眼尾一抽，突然从地上起来，看向室外。

　　大堂外的夜色里，刘咸拿着一把小匕首抵着许枫娘，他笑道：“她一个囚犯，过得还挺舒服，竟然没在牢房里待着，这就令人浮想联翩了。”

　　这个“许枫娘”是捉妖司的人。

　　李直捏住眉心，“啧”了一声。

　　“你的人，”东郭颂对他说，“杀了不少清辉元君的信徒。”

　　“这就是你所说的，我一定会喜欢上的捉妖司吗？”岳蘅半带讥讽地说道，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大堂。

　　李直高声道：“元君当真不选捉妖司。”

　　“是。”

　　“既然如此，陛下有一句话要我带给元君，陛下说：可惜了。”

　　岳蘅正要问什么可惜了。

　　随着一道凄厉的狼嚎响起，房梁砖瓦的缝隙里头，积年累月的灰尘被震落，一只体型巨大的灰狼从刘咸手下叼走许枫娘。

　　“是宋何。”东郭颂说。

　　县衙外的世界突然被惊醒，红彤彤的夜空下，有人高喊：“走水了！走水了！”

　　刘咸飞到空中一看，是周华龙的宅子烧起来了，他回到县衙，怒视李直：“是你们干的？”

　　李直扬眉一笑，一切不言而喻。

　　*

　　这把火，牵连周围十几户人家，火势之大，令人目瞪口呆。东郭颂引来隶阳湖的水，才扑灭这把火。

　　天从朦胧灰暗变得清透明亮，灰蒙蒙的云朵之间，透出点点湛蓝的天空。伤员已被抢救出去，废墟冒着青烟，岳蘅穿梭其间，有点茫然，就为了一个灭口，牵连这么多人，为什么？

　　很快，她就明白这是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