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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县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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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哪里还有古怪?”岳蘅想破脑袋,也没觉得哪里有古怪。
刘咸细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后兆城被黑夜笼罩,寂静的街道上,岳蘅手里的灯笼发出澄黄光亮,忽明忽暗的罩在她身上。
“被杀的那五个人,你还记得名字吗?”东郭颂问刘咸。
“嗯……史伯安、何振、马成、李合、薛永德。”
岳蘅觉得这几个名字莫名熟悉,但她绝对不认识这些人。她快速地眨眼,绞尽脑汁想要抓住那个一闪而过的熟悉感,她看向东郭颂。
正巧,东郭颂也看着她,他说:“你觉得这些名字很熟悉是不是?”
“对……”岳蘅感到疑惑。
“他们都出现在洞仙观的那块功德碑上。”东郭颂给出答案。
岳蘅思索片刻,眼睛一亮:“我记起来了!对,他们的名字是在那里,周华龙的名字也在,他们给洞仙观捐了不少钱。”功德碑上刻着他们每个人捐赠钱财的数目,因为每一个人的数目都极其庞大,走之前岳蘅就多看了两眼。
刘咸拿扇子敲着肩膀,歪头问道:“洞仙观?”
东郭颂回道:“洞仙观供奉的是清辉元君。”
岳蘅随即又想到一件事:“许枫娘店里,清辉元君的雕像也卖得挺好的。都和清辉元君有关,这样一来,死去的五个人就联系起来……难不成是针对清辉元君,但为什么要针对她呢?”
“什么她呀?清辉元君就是你,你就是清辉元君,你该说,‘为什么针对我’。”刘咸摆正脖子,骨头发出响声,“岳蘅,虽然我们不喊你元君,但你得时时记着这一身份。碰上我们是你的运气,如果被其他人发现你目前的真实状态,最终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弄个不好,你的小命都没了。”
岳蘅在斗篷底下抱紧自己,她飞快地瞥向东郭颂,收回视线后不安道:“我只知道怎么做我自己,做岳蘅,清辉元君对我而言就像另一个人,一个陌生的人。”
“来,跟着我说的做,不要紧张僵硬,放松一点,你要相信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强者。”
岳蘅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都没有,对于清辉元君这个头衔,她的注意很难集中于此。
尤其她现在的注意力总是在不由自主间,跑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从东郭颂告白的那一夜起,岳蘅越来越觉得他时时刻刻在抢走自己的注意力,即便有些时候他其实什么也没做。
此时此刻,她就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
她强忍着想回头的冲动,与刘咸预演清辉元君该有的表情动作,就是想让自己的视线不再被东郭颂牵走。
听从刘咸的指导,岳蘅吐出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
“很好,脸上不要有表情……但也不要太僵硬。目光……嗯,你现在这样涣散的感觉就很好。”刘咸手上动作很多,像个夸张的音乐指挥家,指挥着岳蘅的一举一动,“手臂在放松一点,下巴再抬点……很好、很好。”
目光要带点看不清人的感觉,还要抬下巴,总结下来就是要有一种目中无人的高傲姿态,岳蘅在心里记下。
东郭颂看着他们两个人瞎折腾,他对岳蘅说:“别紧张,有我在。”
*
金月阁。
宋何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因视角的变低而显得陌生高大的房间。化形丹开始起作用,她靠着厚重的门板,四肢无力地瘫在地上。
门外传来人的脚步声,她的耳朵一动,是金月阁的伙计,她连忙出声喊他帮忙开门。
这个伙计知道今日宋何会显原形,他迟疑道:“这个我做不了决定,我得去问问老板娘和吴叔。”
听到他走远的脚步,宋何连忙喊道:“他们都不在,我已经吃了化形丹,现在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你就帮我开开门吧,我下午多喝了几口水,一会夜里肯要尿急,你总不能让我尿裤子上吧。”
伙计慢腾腾地走回来,往门缝里一看,宋何确实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他心疼宋何坐地上凉,便将门打开。
门一开,宋何失去支撑,便往后倒。后背被高门槛一抬,她直接一个后空翻,脸朝地面,结实地摔了一跤。
伙计连忙将她扶起来。
“我没事,你先去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伙计没多想,就走了。
宋何努力调动身上不多的力气,一手按住肚子,一手去抠嗓子眼,将化形丹吐出来。做完这一切,她疲惫地喘气,等待体力恢复。
片刻之后,她的背弓起,十指变得尖利,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红光一闪,她显出原形——一匹有着血红的双目灰狼。她抬高头颅嗅嗅,确认方向后,她结实有力的后腿一蹬,越墙而出,在城中狂奔。
*
县衙的大门是沉重的朱红色,此时正大开着,越过里头的第二道门,能看到烛光闪烁、如同白昼的大堂。正中绘着“山水朝阳图”的屏风前,一尺高的台上是审理案件的地方。有一人倒在椅子上,他的双腿搭在公案上,身上盖着一件女人的红衣,脸被衣服挡着,大片的红色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有序。
县衙的大门外,岳蘅和东郭颂、刘咸站在台阶下方,她吹灭手里的灯笼,这里光线充足,足够她看清周围的环境。
刘咸忽然发愣:“那件衣服……”
是他在屏山上从岳蘅手里拿走的那件,他记得捡走这件衣服的人嘴里念叨着要将衣服供奉起来,衣服怎么会出现在县衙,并这么随意地被人盖在身上。
东郭颂冷冷地看向那个人,抬腿跨过县衙的门槛,穿过第二道仪门,来到大堂。
岳蘅和刘咸也立马跟上他。
一直到他们三人走上台,围到案边,睡在大堂上的那个人仍呼呼大睡,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环视整个县衙大堂,岳蘅觉得和电视剧里看到的差别不大,唯一的区别在于,眼前的大堂到处是人们使用过的痕迹,碎裂翘起的地砖,磨损泛白的桌椅。
案上有一块又黑又大的惊堂木,岳蘅对这块木头很感兴趣,伸手去拿。出乎她的意料,惊堂木很重,她一下子没能拿稳它,惊堂木砸在案面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响声,在空旷的大堂回荡。
睡觉的家伙动了动。
岳蘅心虚地按住惊堂木。
刘咸说:“没事,把他弄醒。”
岳蘅将惊堂木稳稳拿起,气势凌人地拍向公案,喝道:“大胆!”这回的动静她很满意,有点电视剧里的味道。
公案一震,那人陡然一跳,从衣服底下露出半张脸。
他抬手挡住烛光,眯着眼看向岳蘅按住惊堂木的手,再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看,对着她的脸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