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的咸鱼攻略》岩岩河

11、瞎子

　　他们身后有一只鸟，以一种奇怪的节奏，嘎嘎叫。东郭颂偏头仔细听：“这是不周山现任神官长的信使，他能控制鸟群，是来找我的，令我速回不周山。”

　　洞仙观的观主是名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子，她正好在门口送迎往来的香客。她瞧见一名年轻男子抱着一个姑娘，仔细一看姑娘衣物头发皆潮湿，连忙把他们带进后头的厢房。

　　岳蘅终于换上干燥的衣物，打开门就瞧见东郭颂斜靠在廊柱上，他身后的白墙围住的角落，有一株鲜红的枫树。他看见她走出来，说：“我得回不周山，我现在带你回后兆城。”

　　“你等等。”岳蘅下意识就抓住东郭颂的衣袖，她就差20点，她来时就看到，观内保平安的香包，10点一个，买一对正好凑满20点。

　　东郭颂低头看岳蘅拉住他的手，轻声道：“好。”

　　“就一会儿，你去前面的功德碑那等我，我很快就过来。”她急急忙忙跑去买下一对香包，伴着系统的声音又跑去功德碑。

　　【6666点达成！请领取偷懒小秘籍。】岳蘅的目光落在领取的方框上。

　　只见岳蘅捏着两个香包，看着他的头顶，呆愣在原地，东郭颂伸手在她眼前一晃：“你怎么了？”

　　岳蘅回过神：“呃……没什么，香包给你一个，保平安。”

　　香包的做工不是很好，拿在手里粗糙得有些硌手，但东郭颂心里就喝了碗甜水，有滋有味。

　　岳蘅将剩下的那个香包拿在手里，一面往前走，一面扔着玩，她回过头：“怎么不走了？不是说回后兆城吗。”

　　东郭颂笑道：“来了。”

　　*

　　暮色四合，街上站着的不过几个晚归的小贩和贪玩的孩童。

　　东郭颂回不周山了，岳蘅独自一人走在街上，瞧见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姑娘，急匆匆地跑过她的身边，脆生生地对一个小贩说：“老板来两个桂花糖糕！”

　　“这个好吃吗？”岳蘅问她。

　　小姑娘估摸十三四岁的年纪，回头看岳蘅也不像坏人，说：“好吃的！”

　　她笑起来甜甜的，岳蘅忍不住摸摸她的头：“真可爱，你叫什么？”

　　“宋何，我爹姓宋，我娘姓何，所以我就叫宋何。”，她接过小贩递给她的纸包，回头对岳蘅说，“姐姐，我得回去了，老板娘还在等我。”

　　“老板娘？”

　　“对的，我在金月阁做事情，姐姐我们家的首饰可好看了，你一定要来看看。”

　　岳蘅应下，说一定来。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岳蘅就注意到，这个女孩身上隐约有黑气萦绕。

　　她是妖。

　　14.5%。

　　宋何头顶突然显示的一个数值。

　　岳蘅一愣，问系统：“这是什么？”

　　【对宿主实现心愿的干扰程度。】

　　“她很低嘛。” 冷风灌进衣领，冻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转念一想，是人是妖，关她何事，再在外边干站着，她怕是要被吹成风干肉，赶紧回客栈才是上策。

　　她一抬头就愣住，头顶正上方的天空也有一个大大的数值——41.34%，小数点后的几个数字，时不时跳动变化。

　　在她看到这个数值的同时，系统跳出来说：

　　【这是总的数值，一旦超过60%，宿主心愿实现的可能性将大大下降。一旦宿主的心愿会被判定为无法实现，这个世界将会毁灭。】

　　“那我呢？”

　　【彻底死亡。】

　　系统在她眼前显示密密麻麻的数学计算模型。

　　“我不听，我不看，饶了我这个文科生吧。”

　　【系统想告诉宿主，数值之所以会这么高，是因为这个世界有且仅有一个人的数值异常高。】

　　“了解。”岳蘅搓着胳膊跑回客栈，看来她得找到这个人，弄清楚此人的数值为什么会异常高，她可不想这么快又死一回。

　　*

　　金月阁的伙计们，天还没亮就起来干活。原本稍显清冷的店铺忽的热闹起来，你来我往，热火朝天。夙兴夜寐，洒扫庭内，日日如此。

　　这家金月阁的老板娘许枫娘，她在店里溜达一圈，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叫人将店铺门板拆下，正式开张。

　　她瞧见宋何正和管账簿的老吴学记账，这姑娘是她在去年冬天收留的，做事挺勤快的。老吴不止一次说这小姑娘学得快，账算又快又明白，终归还是有些用处，便把她留下了。二人见老板娘走了过来，点点头，打了声招呼。

　　时至午时，店里依旧客流如潮，伙计们手脚都很麻利，有条不紊地接待客人。

　　宋何昨日被对面茶馆的“且听下回分解”挠得心痒痒，柜台里有吴叔就够了，想着店里也不差她一个人，瞅准时机溜出去，头也不回地钻进对面的茶馆，不见了人影。

　　宋何去的是隶阳湖旁的一座茶楼，这里座无虚席，热闹非凡。茶水的热气，盖得人脸一团团晦明不清。大家七嘴八舌说着昨日发生的事，宋何蹲在一旁听着。

　　“那个恶霸周华龙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何止是听说啊，我还亲眼见到了，主仆一共五人，全都光溜溜地绕着隶阳湖跑圈呢！”

　　“祸害了那许多姑娘，活该这么丢脸！真是恶有恶报！今日的天，突然就和入冬一般冷，老天爷也看不过他们。”

　　“官府的人觉得有伤风化，让他们穿上衣服，还不肯。他们说是，屏山上的狐仙让他们这么干的。”

　　“真是昏了头，屏山哪来的狐仙，屏山有也只有清辉元君，许是被什么人骗了。”

　　“周华龙他们是不是快要过来了，咱们下去看看？”

　　“走！”

　　湖边，人越聚越多，往来交谈，不甚热闹。堤岸上有一人面朝隶阳湖，直挺挺地站着，矗立在寒风中。有人认出来，问道：“那不是张瞎子吗。”

　　“我来的时候，就见他在那站着，没想到饭都吃不饱的人，也有闲心来凑热闹，还一早的就占好位置，咱们也下去吧！”

　　寒风猎猎，南方的湿冷磨人得狠。先头说认识张瞎子的那人，朝张瞎子喊了几声，但张瞎子没应他。“不会冻傻了吧。”那人奇怪道。这时，人群一阵骚动，原来是主角们来了，他连忙回头看去。至于张瞎子么，早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宋何也站在人群里，伸着脖子往那边看。可惜周华龙一群人，被官府人用长布条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瞧不见。

　　看不到热闹，众人正打算散去，突然传来一阵落水声。

　　大家齐齐回头，只见落水那人好不狼狈，半截身子浮在水面上，嘴巴大张上下扑腾，咕噜咕噜被灌了好几口湖水。众人千想万想，就是万万没想到大冷天的会有人落水，不知道谁先“噗嗤”一声笑了，大家都乐了，笑声连成了一片。

　　“嚯，是张瞎子，我刚才就见他杵在那一动不动，怕是已经冻成冰棍，被风吹倒的吧，哈哈哈哈哈……”

　　众人笑得前仰后翻，都去看张瞎子的笑话。

　　岳蘅正好想来看看，周华龙他们有没有好好履行她的要求，结果就撞见有人落水，居然都没有人出手帮忙，全都在看笑话。

　　她喊道：“还不把人拉上来！”她昨日才落水过，知道这不好受。

　　水里的张瞎子听到她的声音，慢慢变得镇定，自己往岸边游，被人拉上岸。

　　岳蘅问他：“老人家你没事吧？”

　　张瞎子的上下嘴唇哆嗦着一碰，只有岳蘅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说：“清辉元君，我知道是你。”

　　风不知从何处起，掠过湖面掀起波澜。

　　岳蘅看着这个年迈的瞎子，莫名觉得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