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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猴骨 ...

  •   苟二这边进退两难,阿里木倒是不虚。

      他照猫画虎行了个礼,就拉着苟二坐在了篝火边。正对着雨墨,大摇大摆和他对视。

      “臭叫花子。”因为他们被公子斥责,雨墨愤愤的嘟囔了两声。还不敢大声,骂人也骂得自己心中憋闷。

      阿里木年岁和他相差无几,也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眼光看着,于是故意气他。

      看火上竹筒内咕噜噜的水声,他问:“我们二人身上还有些散碎银两,不知道能否拜托这位小哥,帮我们也弄点吃食?”

      雨墨一听这话暗道不妙。

      他们家公子速来好心,可进京这段时间一路上不知道帮了几许人,又被骗了多少银钱,最后也没能落得一句好。

      哪怕这般,他遇事依旧抱着能帮则帮,不能的话哪怕给出个主意也行的心态。

      果然,颜查散听到阿里木这番话,也是莞尔一笑,“我家弟弟今日猎得一头野鹿,我们三人也吃不完,两位不若和我们一起用罢。”

      阿里木心说这倒是巧了,“你也是兄弟俩一同出门吗?那白马是你那兄弟的?看着可真是神俊非凡。”

      提到自己兄弟相关的事情,颜查散忍不住露出一丝得色,显然对这个弟弟十分满意。
      果然,他毫不委婉的夸赞起来,“坐骑肖主,照影也和我那兄弟有几分相似。”

      “除了冒冒失失总是捣蛋。”雨墨没忍住插了一嘴。

      今天就是因为他想趁着没人,偷偷骑一骑照影。
      结果刚踏上鞍这小祖宗就不干了,直接撅蹄子把他掀了下来。

      雨墨自然不甘,非要骑上去。结果一人一马追跑了几圈,他就被不小心踹下了河。

      好在照影有分寸,用的只是巧力,而且见他落水也很快下来救人。

      可人是上来了,打闹时候不小心打翻的书篓,十几本书一大半都浸了水。

      “我那兄弟非说要赔我个新的,所以进山去找合适的木料了,看这天气,估计过一会就回来了。”颜查散指了指方向,正是照影跑过来的那边。

      雨墨往篝火中加了一把枯柴,撇着嘴道:“那是,走之前不还心心念念这锅鹿肉,谁家吃饭像他那般讲究,菜离火都要数着来。”

      那两个哪里是急着去做个新的书篓,分明是不想听公子念叨,所以一人一马见势不妙一起跑了。

      留他一个跑不掉的,被公子从四书一直说到诗经,就为了告诉他,己所不欲勿施于马。

      随后几人就听到突然有人大笑,“可我看平日,你吃的可比我和颜大哥加起来都要多。”

      一句话下来,雨墨拉长了脸,颜查散笑弯了眉眼,苟二脸色煞白如临大敌。
      只有阿里木不在状态中,还在伸头观望。

      心说这人到底是在哪里说话,怎么听不出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旁苟二猛然抬头,他也跟着顺势往上看,就见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照影身边。

      一身白衣欺霜赛雪,却不抵他面如冠玉。鲜衣怒马,神色间满是少年意气。

      在阿里木看来,自家兄长是整个禹国最好看的那个。

      就是到了中原,也未曾见过有人容貌气质能与之匹敌的。
      但今日一见来人,却隐隐有种兄长略逊一筹的感觉。

      阿里木惊叹:“中原人都这般好看吗?”

      不过若是自家王兄不穿着沉闷的王袍,表情也能如这人这般爽朗轻快,想必两人也能斗个势均力敌。

      “这么说你们二人不是宋人?”白衣人挑眉,三尺有余的竹棍在手腕间挽了个花,被一把插进地里。

      阿里木两眼放光,恨不得就地拜师。

      而苟二则皱着眉。
      这人动作间竹棍在手中转了一圈,但是从始至终,棍子怎么翻转正面依旧朝上。

      这是挽剑的手法,虽然看似简单,可想要用的如同这人一般行云流水轻松写意,只怕没个十年功夫绝对做不到。

      最主要是这人看刚才从天而降那几招,和方才嘲笑雨墨那一声。

      虽然动作略显花哨,可是内力轻功样样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看这人面相,年龄也不过双十,衣着打扮更不是普通人家。
      居然也舍得让自家孩子这般从小打熬身体?

      白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人,身形一闪忽然窜到他们面前。

      “看你二人身形容貌,你应当是西域那边的人吧?”他指了指阿里木,然后又摸着下巴看了看苟二,“你倒是有些像辽人,不过辽人与宋人差异不大,边境等地也多是混血。不过再怎么混,你们二人风马牛不相及怎会凑在一起?不会是细作吧。”

      虽然话这么说,但是他神色并不慌张,嘴角还挂着一丝调笑,明显是在逗趣。

      毕竟哪家细作整天招摇过市,在脸上写着我看着有问题;又或者一天到晚呆在深山老林远离人世,这是刺探情报,还是出国养老?

      阿里木学着他挑眉,“问别人来路不都该先自报家门吗?”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因为觉得这人武功厉害,想要认识一番好近距离观赏。

      那么现在阿里木再问姓名,就是单纯觉得这人挺有意思,估计和自己蛮合得来。

      “那倒是我的不对,咱们从头再来一次。”白衣人后退一步,装作刚到的样子,拱了拱手,动作看着十分眼熟,“再下金懋叔,婺州人士,江湖散人一个,还未请教二位姓名?”

      这话一出雨墨脸黑成了锅底,一旁颜查散也忍不住扶额。

      也就是苟二没看出来这是假名,老老实实还礼,“我叫苟二。”

      阿里木“闻翰墨。”

      金懋叔问:“真名?”

      后面那个小个子报的虽然看着正经,但看那表情估计也是个半真半假的名号。

      至于那个大块头,这名字取得比他编的还不走心。

      没错,这位自称金懋叔的白衣人,正是江湖大名鼎鼎的五鼠之一,锦毛鼠——白玉堂。

      而颜查散则是他之前认的义兄,恰巧他进京有事,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哥还要去开封备考。

      索性五爷就一同上路,也好护送一程。

      “昂?原来还可以报假名吗?”苟二恍然大悟。

      他是跟随逃难的人一起到的真定府,身上就只有一片不值钱的玉片,上面刻了个苟字。

      他年岁小,又记不清家在何方姓氏名谁,所以大家也都一直苟二苟二这么叫着。

      在山村还好,大家都是二狗子牛蛋蛋这么称呼。
      可师傅让他下山见见世面后,因为这名字可没少被人笑话。

      被老实人这么一打岔,两个花肚皮的反而不知道怎么继续演下去了。

      “火上的汤是不是差不多火候了。”颜查散打了个圆场。
      两人互看一眼笑了笑,就不约而同把这篇翻了过去。

      “离这不远有个小河。”白玉堂指了指刚才雨墨说的那个方向,“我可不想一会吃上一嘴锅灰。”

      他回身到火堆旁,挑开篝火上驾着的竹筒,红棕色肉块在乳白色汤汁中翻滚,浓烈的肉香隔着老远就能勾动人肚子里的馋虫。

      “还有一炷香,正是鹿肉最为鲜嫩的时候。”他看着阿里木乌漆嘛黑的脸,一脸坏笑,“这抹的还真挺匀,你要是再高壮一点,蓄把络腮胡,也许还能体验一把喝断当阳桥的气势。”

      说起这阿里木也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脸。

      他当时偷偷从驿馆跑出来,原本只是想让苟二带着自己到夜市逛上一圈。

      谁料想酒楼说书的恰巧说起去年,南侠展昭连破七十一水寨,救出一众被水匪困住的大宋将士,因而耽误了参加武林大会的故事。

      南侠目前供职开封府,他回程时候肯定是能看到的,但是这武林大会错过一次,下次就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得见。

      于是他头脑一热,想着皇帝寿辰还有一个多月,不若先去蜀中凑凑热闹,然后在折返回去也不耽误事情。

      怕被使臣发现,所以才和一个乞儿换了身衣服,又被那个乞儿教着怎么用锅灰泥土掩盖面目。

      至于一路上的安全,他倒是不担心。用脚趾头想,王兄安排的暗卫一路上肯定都躲在不远处。

      他身上也不缺少银钱,随身包袱自然也是装了几套干净衣服。

      两人和之前一样,顺着之前白玉堂等人来时留下的小道朝那边走,不多时也就听见哗啦啦的水声。

      苟二先下水看了看,确定水不深后,找了大块扁平的石头垫在水底。

      “你就站在石头上洗,河底淤泥里有河蚌,小心别割伤了脚。”

      阿里木点了点头,把小兔子放在草地上,小心的淌了过去。

      都是男人也不用避讳,苟二只是扭脸警惕的看着草地,听着背后哗哗的水流。

      突然背后一声尖锐的惨叫,他回头再看,阿里木已经歪倒在河里,挣扎着往岸上爬。

      被他拉上来后,阿里木跳着脚指着水底说:“%&%……”

      看着苟二一脸茫然,他才反应过来改成了汉话:“水底有东西摸我!”他指了指后腰处。

      这几天虽然苟二多加照顾,但毕竟两人步行赶路,一路风尘仆仆。
      难得闲下来认认真真洗澡,他还挺开心。

      可洗着洗着总觉得背后刺挠。

      如果说身上太脏导致的,可也没洗到一半才痒的。而且那感觉酥酥麻麻,像是一群小虫子在身上爬。

      他也没多想,就往背后挠了一把,结果摸到一团冰凉凉软绵绵的毛发。

      他自己头发都撩在前方正在揉搓,背后哪里来的头发?

      正在犹豫间,突然手里的毛发一阵跳动,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往他身上扑。

      这才吓得脚下一歪,从石头上连滚带爬往岸上跑。

      刚好这会他身上什么都没穿,苟二直接低头看了看后背,比宋人白嫩不少的皮肉,除了一开始皮肤泛痒被阿里木挠出来的红痕以外,其它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再往河里,水下被他方才挣扎一番彻底搅浑,已经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多大人了还要兄长帮忙搓背吗?”旁边有人开口调侃。

      两人抬头,就看见白玉堂蹲在不远处一颗小树上。

      “金大哥,我方才在河里遇见怪事了。”阿里木一指河面,把刚才遇到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白玉堂一跃而下,落在河边一块石头上。

      此时河边波光粼粼,刚才被搅浑的水也慢慢沉淀下去,一眼看去都能隐隐看见河底的石块。

      水里干净的连条鱼都寻不见,又哪来的什么会动会跳还扑人的毛团。

      “难道是我感觉错了?”阿里木挠了挠自己沾了水后像个鸟窝的头发,“也许是河中小鱼钻进了头发被我一把捏住了吧。”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真让他再下水继续洗,确是不敢了。

      “擦擦水,我一会找个粗一点的竹筒给你舀水冲冲头发。”苟二把新衣服递了过去,又拿出一条帕子让他擦擦头发。

      倒是那边白玉堂还在盯着水下,似乎有什么新的发现。

      等阿里木擦完头发这会,他用手里树枝往河中一挑,一团毛不愣愣的东西,就啪嗒一声从河中被挑上了岸。

      看到实物了阿里木反而送了口气,伸头去瞧:“方才河里就是这东西吗?”

      这一瞧不要紧,把他恶心的够呛。
      那挑上来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只不过一捺来长的幼猴尸体。

      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久,身上白骨森森,皮肉已经消失不见,身上缠着一团团丝线般细长的水草。

      他洗澡的地方水流比较缓慢,估计是水草被猴骨压在水下,因为他们两人动作被带出了淤泥,所以这些水草没被压住的地方,就顺着水流到了阿里木身边。

      这下阿里木不止觉得背后发痒,甚至有点想要抓心挠肺。

      过了一会他才叹了口气,打算晚上还是绕去官道找个客栈住上一宿。

      毕竟,今儿这澡,算是白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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