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舟》文盲日记

82、第 82 章

　　过了一会儿，陆肖终于开口，不过却是对何无舟说的，“是巧合吗？”
　　何无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陆肖只好自己展开猜想，“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巧合，那就一定与仙师有关。可你又说没有在现场发现任何除变色龙妖之外的法力波动，或许这真的只是个巧合？”
　　庄妍被他们两人一来一往彻底搞懵了，“陆师弟，何师弟，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突然又和仙师扯上关系了？”

　　陶时就更是一头雾水，尽管他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会听到一些奇怪言论的准备，但是在真正听到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干脆直接起身告辞，“庄小姐，我的工作到此已经结束了，后续还有需要我的地方，再联系吧。”
　　他转身想要离开，但是在职业道德的驱使下，他还是重新回过身补充了一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将这起案子锁定为特殊案件，但是从我的专业角度看，这就是一起单纯的谋杀案。只是杀人手法残忍了一些，不过完全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程度，所以希望你们能够找准调查方向，不要走弯路。”
　　陶时转身离开，陆肖却从他的话中得到了一些启发，抬头对何无舟说道：“有没有可能是仙师伪装成普通人作案？”

　　何无舟却摇了摇头，“整个过程都需要法力加持，否则根本不可能完成。我可以确定那两具尸体上没有任何法力波动，或许这真的只是个巧合。”他像是自我安慰似的下了结论。
　　“不论如何，不能因为这件事打乱查案的节奏。”陆肖转头对庄妍说道：“不好意思庄师姐，因为这两人的死因我们联想到一些事情，不过与这个案子应该没有关系。”
　　庄妍痛苦地抓了抓头发，“还以为你们找到了什么突破口呢，现在怎么办，尸检结果也没有明确凶手的线索。看来只能继续排查死者身边的人了，我这就去让师兄联系普通人刑侦部门。”

　　人类事务部的困难之处不在于降妖除魔，而是查案。一群从未经过专业刑侦培训的仙师，在遇到这种无法通过法力波动追根溯源的案子时，就只能老老实实求助普通人刑侦部门，走普通人查案的路子。
　　这样一来，整个过程就变得冗长又无味，根本没有让仙师们利用自身能力大杀四方的机会。
　　庄妍这一查就是一天一夜，第二天傍晚敲开何无舟家门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快要虚脱了。
　　“别问！”她伸出一只手截住陆肖的话，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好拖鞋进了屋，“没错我就是踩着饭点来的，先让我吃两口何师弟做的饭，不然我可能要殉职了。”

　　其实庄妍还是来晚一步，何无舟和陆肖已经吃过晚饭了。陆肖又重新把饭菜热了一下端到桌子上，庄妍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在把桌上的菜全部消灭干净之后，庄妍躺到在椅子上，摸着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儿。
　　“陆师弟，我能不能申请你们家的长期饭票啊。”
　　“不行。”何无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拉开椅子坐到了陆肖身边，和他一起盯着庄妍，很明显庄妍要是再不说案情就要被赶出去了。
　　庄妍摇着头叹了口气，默默感慨自己这个单身狗没人权。随后才终于坐直身子，开始说她这一天的查到的内容。

　　“苗虹和苏茗的人际关系都很简单，她们在冀城没有亲友，所以哪怕苏茗已经失踪一周了，竟然连个报警的人都没有。我们走访了她们的同事和住的地方的邻居，都没能得到什么有效信息。比如苗虹和苏茗近期有没有和什么奇怪的人来往，有没有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言行举止。得到的答案一律是：应该没有，不清楚，不知道。”
　　陆肖还等着庄妍继续说下去，却发现对方已经止住了话头，只好问道：“没了？”
　　“没了。”庄妍摊开手耸了耸肩，“她们住的地方都是冀城很偏远的破旧居民区，监控根本没有几个，通过监控找她们遇害当天的行程路线不现实。”

　　何无舟歪头看着她，“师姐这些信息可不值我这一顿饭。”
　　“何师弟别急嘛，”庄妍又灌了口柠檬水，继续说道：“受害者这边走不通，我们又把目光转回了凶手身上。反正现在凶手基本已经锁定在鬼屋的工作人员身上，所以我们就去了卞陇的家里，以及他们的员工宿舍。”
　　“有什么发现么？”陆肖问道。
　　庄妍却忽然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发现倒是有一些，但是怎么说呢，好像和咱们这个案子都没关系。比如那个小崔看着人模人样的，竟然利用隐身技能去偷女生内衣！还有那个小顾，桌子上摆了一堆修炼有关的书，但是看起来都是盗版伪书，从地摊随便淘来的那种。”

　　庄妍一段话说完已经吃掉了一个橘子，又伸手拿起了第二个，“哦对了，那个费承显。他的宿舍倒是干干净净的，不过他是人嘛，我们谨慎起见还查了他的家庭情况，结果他是个孤儿，单亲妈妈把他养到十岁也去世了，他就在一家快倒闭的孤儿院长到十八岁，出来后一直在到处打工，勉强生活。”
　　或许是直觉作祟，陆肖总感觉这个费承显的身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于是问道：“师姐方便把那家孤儿院的地址发我吗？”
　　“我今天就是来找你说这件事的，”庄妍剩下的三瓣橘子塞到嘴里，“明天我要去查这几个员工的行动路线，只能拜托你跑一趟孤儿院了。现在有效信息太少，咱们只能广撒网，看看能不能捞到大鱼咯。”

　　费承显所在的孤儿院在冀城与邻城交界处，孤零零的几间平房，门口挂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牌子，上面写着“阳光孤儿院”。何无舟和陆肖到时正好是上午活动时间，院子里有三个小孩子正在追逐打闹。
　　其中一个小男孩举着一把木头剑跑在最前面，边跑边喊：“我是仙人！你们都要听我的！跟我走！”
　　然后他就一头撞在了真正的仙人身上，何无舟把这个刚到自己小腿高的小豆丁抱起来，笑着问道：“你想当仙人啊？”
　　小男孩把下巴一扬，剑举得极高，“我不想，我就是！”

　　这下连陆肖都被他逗笑了，他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巧了，这位大哥哥也是仙人。”
　　“哼！骗人！”小男孩忽然开始挣扎起来，何无舟只能把他重新放回地上，小男孩立刻拿剑指着何无舟，“费哥哥才是仙人！你是大骗子！”
　　何无舟与陆肖对视一眼，瞳孔中都映出对方微微惊讶的神色。陆肖正想蹲下仔细问问小男孩，就听远处传来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两位是想来领养孩子吗？”

　　陆肖重新站起身来，看向正向他们走来的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老人走到他们面前，先开口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这间孤儿院的院长。你们二位，是想要领养孩子吗？”
　　陆肖不知道院长怎么看出来他们两个男人想领养孩子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何无舟则是站在一旁挑了挑眉，感觉自己的某些思路被打开了。
　　院长看他们站在原地不接话，笑了笑说道，“外面冷，进我办公室说吧。”

　　何无舟和陆肖跟着院长进了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也是卧室。房间里放着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简易的书柜。墙上则挂满了院长和孩子们的合照，陆肖一眼就从中看到了费承显。因为在这众多合照中，院长和十多岁以上孩子的合照非常少，像费承显这样一直在孤儿院待到十八岁的就更是罕见。
　　院长进了办公室，看他们在打量房间，兀自说道：“你们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活了这么多年，看人还是很准的，你们两个一看就是一对儿。”
　　何无舟对这话很受用，高兴地揽住陆肖的肩，对院长说道：“我俩确实是一对儿，您接着说。”

　　院长年纪很大了，站了一会儿就有些颤，转身坐到了椅子上，“我这里并不正规，收养的孩子都是精神或者身体有问题的，一般家庭的人不愿意领养这样的孩子。大概五六年前吧，一对男生说他们在很多孤儿院碰了壁，就想来我这里试试能不能领养一个孩子，身体有些残疾也没关系。本来这是不符合规定的，后续他们也会遇到很多麻烦的事情，但是他们坚持，说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我见他们心诚，就同意了。后来他们介绍了很多一样情况的人来这里，我还以为你们也是因此而来的，看来不是啊。”
　　院长说道最后，转头看着陆肖，看来是早就看出了陆肖神情有异。
　　何无舟笑道：“我们今天确实不是来领养孩子的，不过以后也不是没可能。”
　　“不好意思院长，”陆肖说道：“我们今天是来打听一个人的，费承显您还记得吗？”

　　院长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怎么会不记得呢，小费现在还每周末都会回来帮我照看孩子们呢，照理说今天也该来的，他是出了什么事吗？”
　　毕竟还没给费承显定罪，陆肖不忍心让老人家担心，于是说道：“没有出什么事，费承显现在在游乐园工作，我们为了保障游客的安全，要对工作人员进行背景调查。关于费承显，您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随便说一说就行了。”
　　“应该的，你们辛苦了。”院长起身从书柜里拿出一本相册，第一页就是她和费承显小时候的合照，“小费命苦，生下来就没有爹，只有一个神神叨叨的娘带着他在我们孤儿院后面的破土房里过日子。”
　　“神神叨叨？”陆肖敏锐地抓住了一个词。
　　院长叹了口气，“他娘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把他送来我这的时候什么衣服吃食都没有，只有一大兜子书。我打开一看，净是些什么秘籍啊修炼啊乱七八糟的东西。小费这孩子也是，平常很是乖巧听话，但是没事儿就看着他娘留下来的书乱比划一通，一问他就说自己在修炼。你说说，也不知道他娘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好好的一个孩子，本来他都被领养出去好几次了，没过一周就被退回来，人家说他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