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舟》文盲日记

21、第 21 章

　　苏黎见这三位大神当下能和平相处，也就略微放下了心，说道：“何仙，兰城海边蟒妖作祟的事情还没解决，我还得赶回去。你可得在冀城替我稳定大局啊。”
　　何无舟看废物一样地看着他，“一条尚未化形成妖不足百年的小蛇，一个星期了你还没搞定？”
　　“我也没想到啊，”苏黎欲哭无泪地抹了把脸，“那家伙手里似乎有件绝世法宝，我们的人去抓了几次都失败了，现在直接让它隐匿了踪迹，连找都找不到了。”

　　何无舟就像一个严肃的家长，不听原因，只看结果，因此仍旧对苏黎很是嫌弃。
　　“我后面两天也不在冀城，□□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苏黎见何无舟神情严肃，似乎是要去办什么很重要的事，赶忙问道：“要去哪啊，何仙？”
　　何无舟看了谢槐之一眼，知道自己和苏黎的对话都逃不过对方的耳朵，但也不屑于掩饰，“万卷山。”

　　万卷山和苍穹山一样，在普通人的眼中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需要破开结界进入虚空才能寻得。苍穹山封印着仙师协会搜罗到的绝世法宝，而万卷山则储存着修仙届历年来浩如烟海的文法典籍。
　　由于何无舟不爱读书的形象在苏黎心中根深蒂固，因此他不得不多嘴问一句：“去万卷山干嘛呀？”
　　何无舟抬头，像是故意说给谢槐之听的一般，“我要去找个办法，把他那根破木头从陆肖身体里取出来。”
　　谢槐之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平静地将目光转回了电视。

　　何无舟不是没想过带陆肖一起去万卷山，只是万卷山上结界密布，陆肖终归是凡人身躯，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伤到。而且陆肖是个独立的个体，他到底还是不能随时把他拴在身边。
　　因此他只是留给陆肖一部新的手机，“这里面布了一个小的术法，无论我在哪里，你都可以通过它联系到我，按1键就行了。”
　　“好。”
　　“小事找苏黎，大事一定要联系我。”
　　“好。”
　　“别忘了吃饭，懒得做就打车去老龟那吃。”
　　“好。”

　　何无舟又认真嘱咐了几句后，转身看着倚在一旁的谢槐之。“你确定要和我去万卷山？”
　　谢槐之点头，“我说过，往后会时刻在你身边。”
　　“少说这么恶心的话，”何无舟嫌弃地冲他翻了个白眼，“万卷山上结界密布，我可不负责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不需要你来负责。”
　　何无舟见状，也就不再劝他，又含情脉脉地看了两眼陆肖，才依依不舍地说：“我走了，一定保护好自己。”

　　陆肖点点头，目送二人离开后。转身进了屋，然后开始摆弄新手机。
　　点开微信就看到了木茶的朋友圈，写着“蟒妖！上半年没达标的KPI就靠你了！”配图是一张他在兰城海边的自拍，底下还有庄妍给他的评论：巧了！我也在办一个和蟒蛇有关的案子！虽然可能是个乌龙……

　　陆肖隐约听苏黎对何无舟提起过，大约一周前，兰成海边海水异动，气象局和海洋局都解决不了，就转到了妖魔事务部。妖魔事务部起初以为是什么海里的妖作祟，没想到根据异动法术查了许久，隐约发现是一条陆栖蟒蛇。
　　而且这条蟒妖尚未化形，成妖不足百年。他那能掀起海啸的超强法术，是其手里一件罕见法宝的功力。
　　但查到这里就再无进展，那蟒像滑不溜手的泥鳅一样，总是搞出点动静就跑。等妖魔事务部的人赶到，根据残留法力去追时，又完全没了踪影，想来应该也是那件法宝的作用。
　　因此，前前后后折腾一个星期，妖魔事务部的人连它具体的模样都没见过。

　　日轮花的案子错综复杂，又与人类案件相关，陆肖才稍稍有些兴趣。但像这种专门由妖魔事务部负责，简单粗暴捉妖的事情，他就不甚在意了。
　　陆肖放下手机，望向了窗外。盛夏的日光蒸腾着大地，透过落地窗似乎能看到地上迅速蒸发的水汽。
　　来来往往的人神色匆忙，却都有各自的方向。陆肖被隔绝在空岐山时曾无数次想要融入这个世界，如今没了桎梏，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渡过接下来的漫长人生。

　　陆肖出身贫寒，靠一身才华与聪慧攀到高位，从来就不是甘于屈居人下，靠他人庇佑的人。无论将来能否恢复感情，他都不愿一直倚仗何无舟在这世上生存。
　　于是陆肖思索片刻，又重新拿起了手机。他对这世界并不是一无所知，偶然翻看新闻时得知现在人们找工作大多是通过招聘网站。
　　他简单搜索了一下，发现正是工作最低也要求大专文凭，而自己尽管是千年前的状元，也是不符合的。只得转而向兼职板块去寻，就在陆肖准备接下一个发传单的工作时，忽然发现了一则日薪高达一千元的兼职招聘帖。

　　常规来讲这种高薪兼职都是骗子的手段，但是这则却有些不一样，它的工作内容确实能够与一千的日薪相匹配。
　　只见工作内容只有简单的两个大字：捕蛇。
　　招聘要求对此进行了详细的说明：要求有丰富捕蛇经验的熟练工！蛇都有剧毒！事前会签生死状！别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陆肖在山里时，实在没得吃也会抓些蛇来饱腹，虽然说不上熟练，但也算有些经验。而且哪怕他真的被蛇毒到，也不过是昏死两天。忽略掉何无舟可能会因此抓狂，这份工作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因此陆肖果断按照招聘帖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对方又反复和他确认了抓蛇的技巧和经验，陆肖谎称自己从小在山里长大，搪塞了过去。最后对方给了他一个地址，要他下午两点前赶到。

　　陆肖本以为这份工作是要上山猎蛇，从而卖给餐厅或者中药厂，没想到地址竟然在冀城城郊的一处私家花园。
　　他换了件纯黑色T恤，以防抓蛇时弄得太脏。随后看时间差不多，就拿起手机打车到了城郊。
　　抓蛇的地址说是私家花园，但按常理讲花园讲究通透性，有院墙也不会太高，此地的围墙却异常高耸，似乎是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陆肖来到门口，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他一眼，露出了不信任的神色，“你就是陆肖？”
　　“我是。”
　　“不行，”男人咂了下嘴，又伸手拍了拍陆肖的大臂，这下更是连连摇头，“你这小身板，干不了这活儿，你说你这不是耽误事儿呢吗！”男人说着就要带着东西转身离开。
　　陆肖难得遇见一份适合自己的高薪工作，自然不能让他离开，于是说道：“捕蛇在乎技巧，不在于力。先生没见过我抓蛇，又怎知我不行？”

　　男人被他这文绉绉的话唬了一下，转身迟疑着说：“这林子里散养着二十八条蟒蛇，最长的五米多，而且都是剧毒，碰上就完。你可想好了？我虽然能给你防护服和工具，但是也都不怎么保险，毕竟那些大家伙们，光缠也能把你缠死。”
　　“无妨。”陆肖此时体会到了不怕死的便利，只不过窒息的过程并不好受，他暗道还是尽量不要让自己陷入此番境地为好。
　　男人见他那么执着，就掏出了一份合同，“那行，你先看看这个，不怕死就签了吧，签完了换防护服。”
　　陆肖草草看了眼合同，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大致就是乙方在捕蛇过程中出现任何措施导致受伤甚至死亡，甲方均不承担任何责任，但会出于道义及时送医，并支付全部医疗费用。

　　其中有一条倒是引起了陆肖的注意，写着：乙方不得在捕蛇过程中采用麻醉剂等工具伤害蛇，只能徒手捉捕。如蛇受到伤害，乙方需按蛇的市值赔偿。
　　中年男人见他不在意前面的生死状，反倒在这一条上犹豫了，说道：“小子，你该不会以为进去嗖嗖那枪那蛇都射晕射死就完事儿吧？如果那样我还找你干嘛啊，我自己就办了。没办法，这蛇都是宝贝，每一条拎出来都比我这命还值钱呢。”
　　陆肖抬头问道：“这蛇都是家养的？捕到后要送去哪？”
　　中年男人也突然来了讲八卦的兴趣，回道：“纪晟地产你知道吧？整个冀城百分之七十的房子都是他们家盖的。这里面的蛇都是纪家小少爷纪蔚养的。你说这群败家的富二代们，养什么不好，养蛇！还都是毒蛇！不是作死是什么？”
　　男人左右看了两眼，见没人就继续说道：“这不，那位纪小少爷就成功把自个儿给作瞎了。就这样还不让人赶紧把这些蛇给杀了，还要都抓起来到山里去放生。你看看他弄的这园子，有这么养蛇的吗！人家都是放箱子养，他这么散养，谁敢进去？我折腾了快一年，愣是没把蛇都弄出来，愁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