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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古代诏狱天牢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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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风非常清楚自己要干什么,登基为帝,不是杀了皇上坐上龙椅那么简单的。权利、金钱、声望缺一不可。而很明显,那个孩子还不够格。
首要任务是把那个“沉冤昭雪”解决掉。
在原本的故事里,祝辰不得不背负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多少个日子里他形影相吊,孤木难支,没有人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即使是逃出李家的那个囚笼,对他来说不过是再次落入了一个更加绝望的深渊。
在一个固化的思想背后,人们想要的不是解释而是他们以为的真相。诛心之语铺天盖地地向他砸来,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群众信祝家,信李家,信朝廷,却唯独不信一个孩子。
所以当他们口中的“煞神”自地狱归来,人间地覆天翻。
本就是无端祸事,稍作解释再加上推波助澜,便可以度过这一关。谢时风盘算着,若是控制得当,收拢民心也不无可能。
孔映秋皮相极佳,骨相生的甚好,凤眼一眨便是风情。无数豪门一掷千金,托关系卖面子为睹孔老板真容。
他也是个长袖善舞的人,借机置办了醉乡楼,楼中上下井井有条,人情往来若是有些冲突,只记得找他便是。若问京城消息哪里灵通,当属这些酒肆茶馆。
若是控制舆论走向,他便是最好的踏板。
晚间红霞大盛,微风拂过带走缥缈的血腥气。孔映秋难掩激动地回到房里,刚绕过屏风就看到一人背对而坐,端正地持着狼毫笔作画。
孔映秋身形一颤,“陛……白公子。”他都听到了。
“将军想做什么?”
他恭敬地伏地,头颅贴近地面,答道“草民不知。”
并没有指望能从他这里知道些有用的东西。白荀轻轻叹气,“映秋,如今二十三年过去了,你说这人啊,当真是无常。”
孔映秋没再接话,面前的这个人龙种老态,眼中也显出垂垂暮年之色,可他仍然能在话里一步步设下陷阱,致人死地。
皇权如斯,翻覆生死。
“林将军,回来了啊。”白荀再次开口,语气温柔。
他搁下笔,轻轻吹干纸上的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鲜明的轮廓,青年骑马倚斜桥,是当年多少春闺梦里人。
拂袖起身,玄色衣裳龙纹暗涌,“想想阿月,你知道该怎么做。”
李府。风渐起。
跳跃的火舌舔舐着精致的木质建筑,一处房梁承受不住的倒塌,砸在雕花躺椅上,以狂澜之势掀起另一片火海,眨眼之间雕梁画栋、楼阁洞庭都成废墟。
祝辰痛苦的抱住头,无边的阴暗记忆涌来。他握紧拳头,身体忍不住的瑟缩在一起。眼前的火焰的噼啪作响,传来的声音却仿佛在天边。
“咚”那些潮湿空气里的腐生的咒骂和侮辱充斥脑海。
“咚”闭塞房间里的尖锐抽打仿佛直接打在心口上。
“咚”心跳声隆隆直震动耳膜。
没想到故地重游会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临溪客栈,谢时风踏进空荡荡的房间,眉头一挑。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生命体症极不稳定,请立刻前往目的地。】
脑海中突然出现清晰的路线图,目标和这里相距甚远,分明是李府。谢时风暗骂一句,还是来了。
在窗台上借力,结果手一下没入木头中,身子突然轻盈起来。谢时风无语,怎么这时候搞这种幺蛾子。
任务完不成,就没有佣金,他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从面前飘走。
无暇他想,谢时风闭眼,克服人类生理性恐惧,一头撞向墙壁,然后——
穿了过去。
火助风势,风借火威,火焰带来极高的温度,攫取者每一分水汽。院子已经清空,所有的呜咽都被锁在大火的牢笼里,偶尔会顺着风漏出一点声响。
祝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睫毛在眼下打出一层细细的阴影,血红的唇崩成一条线,像是要滴出血来。面上显露出不正常的红晕,显然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血色在衣服上慢慢晕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侍卫的。他像一个破败的小小毛团,被人丢弃在角落里,遗忘得无声无息。
让人心疼。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托起他的脸颊,滚烫的热度几乎要透过皮肉直渗进骨子里,看到少年这幅样子,责备的话最终也不忍说出口。“你发烧了?”谢时风皱眉,“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话语里的安抚意味浓重,像是对待自己不懂事的弟弟。他对这般大的孩子总是有着近似无奈的包容。
祝辰扬起脸,眼睛不适地眯起又睁开,面前一个人影朦朦胧胧地晃动着,带着清净熟悉的松露味道。是林陌吗?
从未有过的,来自他人的担忧让他忍不住沉溺。他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恢复清醒,“我还好。”他说。
祝辰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就会安心下来,就像是潜意识里,知道这个带着林间草木气息的人绝对不会害自己。可是脑海里偏偏就有个声音在叫嚣呐喊,“你不配,不配被关怀。”
谢时风心头颤动,软糯的声音像是打开了记忆的缺口,零散的欢声笑语哗啦啦一下冲破阀门。“十九?”两个字含在嘴里过了一圈,语气宛若呢喃。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身穿朝廷护卫统一绿色服装的涌进刚刚还四下无人的院子,为首那人身穿苍麒麟色方空鹤氅,目光沉稳如炬,身形健壮,脚步却有些凌乱紧张。
看到祝辰和搀起他的谢时风时,他面上的惊诧近乎实质。“你……”
谢时风抬头打量他,系统给的相册里有这个人,秦安,提督九门布军巡抚五营统领,按他的话来讲,就是皇城护卫队的头儿。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在很久以后才会突然被提拔起来。
在谢时风看不见的地方,祝辰瞬间敛起虚弱迷糊的模样,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去,阴骛的眼神暗含威胁。
秦安暗道一声冤枉,任谁看到刚刚还在画上,被认定为已死的人出现在面前,都会吓一跳吧。
他生生把刚刚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下,拉过身边的副官做挡箭牌,“二位可有受伤,劳烦跟他去清理一下,帝都之内出现这种事是我的失职。”
感受到背后的目光消失,秦安暗暗松口气,招呼起身边的护卫。
“其他人跟我来。”
仿佛是才反应过来,府外乌压压的一大群人终于开始动了,该灭火的灭火,该救人的救人。
李家的根基是是这座府邸,李家人重视团聚,五世同堂,几百号人都住在一起。老爷子大办寿辰宴,半个家都空了,本该是万无一失的。“抱歉。”祝辰哑声道。
谢时风沉默,时间仿佛停止,思绪在空中的浮尘里绕了个圈,最终噼里啪啦的炸开。不是十九,这只不过是个游戏罢了。他对自己说,任务之外的事不归他管。
半晌,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走吧。”
被护送回客栈,谢时风谢过副官,转身把房门反锁。
低头看看自己,衣摆上被火燎了一下,破了个大口,他脱了外衫放在桌上,向小二寻了针线正准备补一下,脑海中突然响起的提示音让他动作一顿。
【叮,请帮助目标人物沐浴。】
什么鬼?谢时风面色古怪,有点不能理解系统的恶趣味。这么大了自己不能洗?
有点抗拒在这个时候见到祝辰,之前不小心把人认错并不是一件好事。
该怎么办?
凉拌。
他默念三遍,“向钱冲。”然后认命地起身进了里间。
祝辰病恹恹的斜靠在床边,脸颊烧的通红,仍陷在那些可怖阴暗的记忆里出不来。谢时风默默反思,好吧,把人扔在这里确实是他的不对。
伸手把人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顺手从狱卒身上扒下来的布袍质感粗糙,带着呛人的烟味,略微大一号松松垮垮的衣物很容易的就脱了下来。
祝辰身上一凉,登时一个激灵,就要翻身坐起来。动作间脑中一阵刺痛,像是散黄鸡蛋一样晃晃悠悠,模糊中仍能辨别出几句恼人的咒骂。
“别动,我带你去沐浴。”谢时风低喝。
烧的迷糊的少年,这时候突然表现出善良面具下的执拗与偏激,“别管我。”
试图挣开身上的手,无果。少年宛若困兽,“我就是死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谢时风微恼,容忍不代表违背底线的接受。
“现在不装了?”利落的反剪双手,把人制住。谢时风忽略少年僵硬绷紧的身躯,三下五除二把人脱得赤条条,扑通一声扔进了木桶里。
【叮,随机任务完成。】
挣扎,呜咽,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刚换上的素白里衣,谢时风眉毛几乎要打成一个结。
水都放了。
做好心理建设,谢时风脱下自己的衣服,露出精壮的后背,宽肩窄腰。恰到好处的肌肉附在身上,蕴含着力量的美感。
祝辰双手把在桶沿上,目光沉暗,“出去。”
衣服都脱了,你让我出去?
算了,看着少年执拗的目光,谢时风深吸一口气,任务完成了不是吗?顾客至上。
门“吱呀”一声关上,少年定定地望着虚空,蒸腾的气体模糊了视线。他渐渐把自己没进水里,微烫的温度让人忍不住发出喟叹。
“马车上你说的,成交。”
水,没过头顶。隐秘的不安和欢喜,在潮湿闭塞的角落渐渐滋生,像是石头缝里的种子接受到雨露,慢慢地,长成艳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