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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现代单人监狱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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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沈云墨都收到了某人给他开的小灶。之前的那个猜测显得愈发清晰。
几顿排骨粉条吃到饱,他心里略微有些不是滋味,又无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几次下来弄得他自己好像一个渣男吊着人家胃口,因着人家的好感骗吃骗喝。
他甚至,都还不知道那个人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
谢时风倒是没那些个花花肠子,他只是看着目标人物的安全感指标忽上忽下,心里也跟过山车一样,琢磨着到底是菜不好吃还是肉给的不够多。
这几天肖父说的捞人不见踪影,小李对他的态度也算得上冷淡,别看嘴上“舟哥舟哥”地叫着,实际上也没帮过他什么。谢时风问过系统,外面商战打的不可开交,他名下的肖氏摇摇欲坠,却没人来通知牢里蹲着的这个“名誉”总裁。
这个世界的假释条件十分苛刻,一个监区几百号人也就有两三个名额。谢时风默默盘算着那个随机任务,给他一个月把人带出监狱,就算是不通过正常手续,时间也算不上充足。
看来他得找个机会立功了。
休整了好几天的谢时风终于脱离了“病号组织”,被“邀请”着去矿下走一圈,顺便花钱走了个后门把他的编号换掉。
嘛,任务需要。
“3号矿,”狱警拿起一个本子翻了翻,念出上面的号码。“327号。”
“到。”沈云墨领了自己的煤筐抱在胸前,上前几步到狱警身后排队。
“下一个,328号。”
“到。”
听见熟悉的声音,沈云墨手一抖,刚摆好的筐顿时“哐”的一下落地。
谢时风弯腰捡起,拎着两条肩带帮他戴好。然后再拿起自己的筐和铁镐随意的往背上一丢,伸手拍了拍前面沈云墨的肩膀,“嘿,又见面了,真巧。”
沈云墨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声道了声谢,然后就别过脸,看起来像是不想理他。
没了回应,谢时风无聊地撇撇嘴,转而看向四周。灰扑扑的土石中一点靓丽的紫色分外地引人注意。
这是……川乌头?
他踢了踢脚边的小嫩芽,紫色的一串花骨朵弱不禁风地晃了晃。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长出乌头,也是很神奇。
队伍开拔,囚犯们一个挨着一个沿着搭好的梯子下矿。洞口狭窄,凸起一块的石头被来回进出的人们打磨得圆滑,只是稍微有些硌人。
矿井里叮叮当当,囚犯头上戴的灯十分昏暗,把灰呛呛的矿洞照得格外模糊。
沈云墨紧跟着队伍,本就不清晰的视线随着愈深愈暗的洞穴变得更加模糊混沌。脚底的凹凸不平的小路,经常会有碎煤茬把人绊一跤。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绊住了谁的脚,亦或仅仅是磕到一块没看到的石头,沈云墨身子一矮,就要往侧面摔过去。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心脏漏跳了半拍。
谢时风下意识地一伸手接住了栽倒的人。筐子和青年挤做一个别扭的姿势,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人差点跪下去。谢时风内心弹幕疯狂刷屏,这副身子特么简直弱到爆。
肢体接触带来温热的触感,嘴唇不经意擦过身后人的脸颊,沈云墨触电一般退开一步缩回手,站直了身子,“抱歉,我看不清路。”
“没事。”谢时风无所谓地笑笑,扶一把而已,这都不是问题,您安全值别往下掉就成。就在刚刚,他的主线任务进度差点再次跌破零点,幸好现在终于回归,稳定在了15/100。
队伍竖直下到底,通道渐渐变得打开,足够两个成年男子并肩直着身子行走。再往前几步就到了分配任务的地方,一个人守着一平米见方的孔洞,拿镐头敲着洞壁。
这里空气稀薄,通风不良,人们像一只只被扼住喉咙的牲畜,嘶哑着张嘴。肺内的氧气一点点剥离,压抑的黑色很轻易地就能勾起心底最沉郁的痛苦。粉尘漂浮在空中,引得不少矿工剧烈咳嗽起来。
第一次干这种活,谢时风刨了半天也只是弄下里一些碎末。缺乏锻炼的手臂挥动几次就变得酸胀,他烦躁地抬手抹了把汗,脸上顿时蹭出几道黑印。
想想以前来回搬货车车胎都不会乏力的胳膊,欸。也不知道这次任务有多久,得把锻炼提上日程,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他颠了颠身前的筐,里面浅浅的一层,几个小煤块互相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离交工还差得远。
“伙计,这里好采,我的任务完成了,这块让给你。”说话的人满脸煤黑,回首望去只能见到一口白牙在动,一看就是最早下矿的那一批老油条。谢时风不疑有他,向那人招手的地方走去。
那里确实如他所说,十分容易开采。洞壁已经被前面的矿工凿出沟沟坎坎,凸起的煤片只需轻轻一碰就能“扑簌簌”地落下来。
没想到,不同片区的采矿有这么大差别。谢时风揉了揉胳膊,又抡起一镐砸在洞壁上。一阵剧烈的晃动,矿洞墙壁上的石头不堪重负,在震动中哗啦啦掉下一堆碎茬。
谢时风不舒服地抓抓后脖颈,又抖了抖领子,刚刚似乎有土落到里面去了。
扬声朝那人道了句谢,他闷头继续在煤堆里奋战,没注意到那人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这个位置看着很好,但坑洞内架构却有着不可忽视的缺陷。承柱极细,一旦矿洞坍塌,这个位置必定在第一时间被挤压至不留缝隙,哪怕是常年下矿的老矿工都不一定躲得过。
尤其是这个肖总裁,那人挤挤眼,风一吹就倒的弱鸡,这个矿坑就是你的坟墓。
没来由地感受到危机,谢时风后退几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矿内摇晃的洞壁没有平息,反而震动得愈发剧烈。“隆隆”作响仿佛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3号矿洞壁上挂着的几盏灯突然熄灭,偌大的矿区只有囚犯的头灯还在顽强地发光,宛如濒临灭绝的荧火。
黑暗中不知何处传来第一声“喀嚓”脆响,然后滚雪球般地动山摇。 矿洞坍缩,彼时还完好着等待开采的空间瞬间挤压,谢时风灵敏地向前一跃,还是不免得被压住了腿,摔倒在地面上,碎煤茬顷刻间糊了一脸。
他推开煤筐,双臂发力把煤抬起,抽出腿,一咕噜爬起来,抬步向出口跑去。
大地骤然抖动,浓烟瞬间喷涌而出,强劲的风能把人吹一跟头。恐惧的哀嚎和肮脏的咒骂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
“操他妈的,咳咳咳。”
集聚的煤尘飞扬起来,他在甬道内闪躲,极端的条件把人的五感降至最低,一切闪避的动作全都出自本能。
谢时风突然有一种荒谬的错觉,仿佛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所有的逻辑和物质、能量、信息都一一契合,构成了完整的体系。在这里,活着便是活着,死去便是死去。
不由得想把这个游戏的创造者揪出来揍一顿。
目标的安全值越掉越低。谢时风急的冒火,腿上的刮出的伤口再度崩裂。鼻子里全是烟的味道,眼睛火辣辣的。
他在哪?
系统这时候才正视自己的作用,在谢时风脑海中投放了路线图。于是灰色的空间刹那间清明,一条明显的红线拽着他向搜寻中落下的某个隐蔽角落。
沈云墨在晃动的地面上勉强维持身形,目光空洞,试探着伸手却被掉下来的石头砸个正着。又一股冲击波自身后传来,他重心不稳栽倒在地上。
“把手给我!”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沈云墨艰难地抬头,对面人从黑暗里来,头灯异常亮眼,夺目得让人眼眶发烫。
绝境中那一点模糊的希望光芒,最是令人感动。
沈云墨听着自己黑暗中狂乱的心跳。
完蛋,他好像弯了。
这是他清醒前最后的念头。
3号矿坍塌牵涉到各方错综的势力,尤其是此次矿难甚至有可能涉及到人为,上头不得不派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来。
“杜警官。”狱警站成一派,一个个面露崇拜。这个人年纪轻轻就坐在了这个位置,他的实力有目共睹。
“这次矿井坍塌的伤亡数字出来了吗?”男人问道。
大家瞬间收起不相干的心思,换上一副凝重面孔。
小李拿着报告沉声道:“已经派了两个小队下去救援,34人遇难,目前尚未发现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