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顽童二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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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元易三步并两步的朝他跑了过来，这样子一点都不像刚刚在思过堂受过罚的。
“苏三兄，我来给你洗衣服吧，算做赔罪。”不由分说的抢过苏为手中的棒槌，将苏为推搡到一旁，在衣服上放上少许皂角粉，一下一下敲打着。
“我刚送你的草环呢，你怎么没戴？”
口不对心地回答：“我不喜欢。”实则喜欢的不得了，他手笨，从不会摆弄这些东西，记得第一次带狗尾巴草环还是上辈子的事情。
他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洗衣服？”
元易道：“我去找你的路上碰到苏二哥，他告诉我的。对了，刚刚我叠的纸鹤好不好看，小葫芦上刻的小人你喜不喜欢。”
“很丑，不喜欢。”这别扭的人生气起来，可真是麻烦的很。
话音刚落，一片水花袭来，苏为的脸被打湿，靠！死元易，敢泼我水，你等着，我这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
他淌到水中，运劲扬起一脚，大片水浪掀起，元易飞速躲闪，他这一躲不要紧，却波及了旁人。
一少年用手护着洗好的衣物，道：“苏三公子、水泽君，你们可否能悠着些，咱们还在这呢，别你二人玩闹，殃及了池鱼啊。”
元易讥笑道：“去去去，楚轻侯你上那边多洗几遍去，你那衣服怎么脏的心里没数嘛，昨个齐夫子上课怎么说的来着。”他回想了下，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顺着光洁的下巴，似乎是在凭空摸胡子，学着齐夫子的那副学者派头，重咳了两声，慢悠悠说：“潜心修道，当清心也！戒骄戒躁，戒色欲戒口舌欲。尔等可知否？明否？”
众人见他学的惟妙惟肖，忍不住笑了出来，称赞：“水泽君，你这学的太像了些。”
元易混不在意别人的称赞，挖苦道：“楚兄，你当我昨晚上没看见你这裤子怎么脏的。虽说男儿气血方刚，可做这等子浪荡事，你也不怕污了这清静地。依我看啊，这六个月的修学，你要好好学一学《修行篇》了。”
那少年在众人前被他一说，脸色一红舌头都打了结，想争论一番，喉咙间却发不出声音，只好赶紧端着木盆灰溜溜的走了，也不顾衣服洗没洗干净。
苏为自是明白元易口中那等子事是什么意思，只是这不正经的话，从元易口中说出后，竟让他没半点反感，他勾起唇角一笑，露出温和的笑容，嘴角勾起的角度恰到好处，琉璃色的双眸宛如秋水。也不知是在笑那个小子，还是想到了什么趣事。
这个动作，自然没错过元易的眼睛，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脱鞋赤脚踩着水凑到苏为身边，笑道：“哎呦喂！苏三兄，你在笑什么，可否跟我说说。”
闻声，苏为立即收了笑容，面无表情酷似假人。元易热脸贴了个冷那啥，他自己还觉得挺有趣。
其他几人见那人被元易说中痛处，皆都哄笑一堂，一人说着：“这小子，毛都没长齐，满脑子就都是些龌龊事，若被他老子知道，少不得打断他一条腿。”
又有人说：“啧啧啧，打断腿倒不至于，他老爹跟他那么大的时候都定了亲了。”
一人道：“你一说定亲，我想起来个事。听闻今年临安狄家有意与元氏联姻，据说求娶的是那位陆妍陆姑娘，不知元兄清不清楚此事？”
元易斩钉截铁道：“绝无此事！这等荒唐言论是谁传出来的，若让我知道是哪个龟儿子，我一鞭子打折他的狗腿，扯了他的脸皮，叫他乱吠。”
他又不平道：“便是我爹答应，我这做师兄的都不可能答应。我家的师妹岂是那等凡夫俗子配得上的，若她要嫁人，必要嫁个翘楚之人，怎能嫁给籍籍无名之辈。”
这话说的好没道理，狄氏位列五大世家，他家的子弟又岂会是无名之辈。不过众人仍旧顺着他的话说，毕竟去年秋水围上的事情，闹的那般大，整个玄门怕是无人不知。
一道笑吟吟声音传来：“怀瑾兄，你如此编排我家的人，可太过分了些。莫不是说你还记得去年那事，你这气量未免太小了。”
苏为心中存了疑问，到底去年发生了什么，能让元易这吃饱睡睡饱吃、没心没肺的记上这么久。
元易见是狄也，十分没好气道：“你滚开我这，提起这事我就生气。当日可是狄昀上赶着求娶的，可不是我元氏之女死皮赖脸非他不嫁，那狄弈之凭了什么颐指气使的说孤女难登大雅之堂。他要知道若没我师妹，他这宝贝儿子早就冻死在祁门县了。”
“阿妍乃我元怀瑾的师妹，是我爹的义女，应天元氏千宠万宠之人，怎么就是孤女了。以她的身份，嫁给世家嫡子都不为过，嫁给你那实为亲子名为义子的呆头鹅二堂兄，我都觉得算是低嫁了，他个糟老头子竟还敢挑三拣四。”
许是越想越气，他气愤道：“那日我敬狄弈之是长辈，是一门领袖，他倒是得寸进尺、口无遮拦，说什么阿妍配不上临安狄氏，若不是当日我老爹拦着，我非要将秋水围闹个天翻地覆，让他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不配，什么又叫做门当户对。”
狄也安抚道：“息怒息怒，怀瑾兄，你现在先别这么恼火，我怕你等会会更加生气，你看那边是谁。”他露出意味不明的一笑，扬头示意元易向后瞅瞅。
这一看不要紧，元易的怒火立刻上了头。他看见的不是别的，正是他口中的呆头鹅和他的宝贝师妹，正一齐往六义湖方向走去。这这......这还了得，心情复杂的紧，衣服也不洗了，拉着苏为偷摸跟在二人身后。
陆妍鬓边簪一只墨玉珠钗，那是她十五岁的生辰礼，很是喜爱。这小姑娘瞧着是个柔弱的南方女子，实则泼辣的像个野孩子，容貌倒是上等，细眉杏目，一颦一笑尽是别样风情。
许是因为要来见心上人，狄昀特意换了身新衣服，青金如意冠上的明珠随着他的心情抖动，深青色的如意服衬的他越发白皙无暇。
二人走至湖边，在六角凉亭中坐下。另一侧一人高的密林中，三个人借着林子遮蔽藏了起来，竖起耳朵听湖边二人在谈些什么。
苏为看了看一左一右两位护法，左边的俊逸少年，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手也搭在紫竹鞭上，有种要打人的冲动。右边那位坏笑的小子，一副看好戏的神色。而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啥也跟了过来，明明他的衣服还没有洗完，明明他还在和元易生气，为啥要过来凑这个热闹。
从他们这个方向看去，狄昀的脸红扑扑的，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完全不似今日课堂上那般口齿伶俐。
“阿妍，不不...不知道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元易切了一声，低声道：“苏三兄，你看他那弱弱唧唧的样子，怪我瞧不上他吗？”
“别说话，继续看。”简短有力，表达明确。
见他呆呆地，陆妍尴尬的一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狄昀也回了一个微笑：“你...你问，我定知无不...不言、言无不尽。”
她收敛了笑容，极为认真问道：“莫如，我想问你，前几日我师兄犯错，向山长和元夫子告状之人，是不是你？”
“什么？”狄昀惊骇的站了起来，他指了指对面清冷面容的女子，又指了指自己。“阿妍，你怀疑是我做了那下作之事？”
陆妍分析道：“并非是我想怀疑你，而是自去年求亲之事后，你与师兄一直有过节，除你之外，我想不到旁人告状的可能。而且狄三公子当日也误闯了果园，最后却只记了小过，除了你替他向山长求情，我实在不知谁还会为他求情。”
“阿妍，我从不知你会这般想我。”他一着急，结巴的毛病也好了。
狄昀虽然有些伤心，可也觉得阿妍所想是情理之中。他解释道：“是，去年求亲之事元怀瑾的确辱骂了我的父亲，可我也未必如此记仇。况且你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他反驳我父亲也是为你抱不平，我又怎么好意思再去责怪他。”
苏为倒很疑惑，究竟那老头还说了什么，能让元易破口大骂。他小声问：“你当初为啥要骂人家的爹？”
狄也嗤笑道：“自然是我那好伯父胡言乱语惹恼了怀瑾兄呗，不过他那也是活该、自找的。都活了那么大岁数了还是不明白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个大道理啊。”
他倒是落井下石一番，但也怪不到狄也什么事。谁让这个狄弈之嘴欠呢，以前在狄家没少编排狄也一家。他父亲嘴笨常常不知如何反击，被气了也只能躲出去住几日。狄也文成武不就，这一点倒也成了被狄弈之嘲笑的点。
元易一脸不屑，低声道：“骂他，若没人拦着，我都要抽他了。你知道他当着狄氏众人和我父亲的面说什么嘛。他说若阿妍想嫁入狄家，只能做妾。我呸！他以为他家是金屋银宅还是玉宇琼楼，元家人有风骨，宁为低门小户妻，也绝不做高门妾。”
苏为骂道：“我靠，那老头子竟然这么说话，这个老不羞，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要脸，谁家的闺女愿意上赶着别人家去做妾室的。”他又问：“那狄昀呢，他父亲说那话时，他有何表示？”
元易讪笑：“他？”
他凛声道：“这人就是个废人，只会说些废话。做不了他爹的主就来求亲，让元家和阿妍丢尽脸面。”
狄也道：“怀瑾兄，话也不是那么说的，你也知道我这堂兄生母身份卑贱，祖父和大伯母在世时，伯父也不敢将他带回家，他和他母亲在外虽有钱财傍身，却无权势护佑，任谁都能欺负他们母子，他好不容易以义子的身份回了狄家，又怎舍得这泼天的富贵和无上的权势呢。”
苏为气愤道：“这不就是个古代爹宝男，他怎么配得上你师妹。”
“爹宝男？”元易挠了挠头。“这是什么意思？”
苏为解释：“爹宝男就是...他爹说啥是啥，没什么主见的人。”
元易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哎哎哎，你们别说了，快看，他们二人做什么呢。”狄也疾呼一声。
苏为抬头瞅过去，狄昀从腰上解下佩刀，也不知念了什么咒语，佩刀变为青色手镯，他正准备替陆妍戴在手上，就被迅疾而来的人打断了，元易一记重拳打过，被他躲了。他又一记扫堂腿攻向下盘，狄昀下盘功夫不稳，直接被元易撂倒。
陆妍惊呼：“师兄，你...你怎么在这？”
苏为二人见状不好，立刻现身。狄也也没想到怀瑾兄竟是动了手，他本来只想看看自大狂如何出丑的，哪知竟让他挂了彩。
“我不在这，你就被骗了。”元易站稳了，低声说道。
狄昀从地上爬起，看清来人，他道：“你们三个为何在......元怀瑾，你发什么疯，为何打我？”
元易凛声：“狄莫如，你又来花言巧语哄骗我师妹。”
“我没有。”那人面上有些尴尬，沉声道。
“你没有？那你为什么将佩刀赠与我师妹？你说啊，解释啊，为什么？”元易怒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狄家的规矩便是若有心意相通之人，则赠其佩刀。你连你家倔老头都搞不定，凭什么来这与我师妹互许终身。”
狄昀发誓道：“我狄莫如保证，此生只会娶陆妍一人，纵使千难万险，也不可改我心意。”
苏为插话：“空口无凭的话，三岁孩童也会说。”
狄昀冷声：“苏三公子，在下敬你几分，你可莫得寸进尺。”
元易似乎对他这般说话不喜，面如寒霜的走上前去，极果决道：“狄莫如你听清楚，只要元家还在，我元怀瑾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任何一家怠慢阿妍一分一毫。阿妍若嫁便只能是正妻之位，元氏也当以十里红妆相送。若不是正妻之位，即便她决定一辈子不嫁，那又如何？只要她高兴只要她愿意，她就依靠着我和陆鸣，这般过一辈子有何不可。”
陆妍眼神温柔，道：“师兄，你...我...”
元易又道：“而且我觉得阿妍嫁给别人，也比嫁给你这个爹宝男强。”他倒是现学现用。
闻言，狄昀周身寒起，面色阴沉。他冷声道：“元怀瑾，你说的是什么狗屁混账话。”他听不懂那三个字的意思，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其实他的性子也不是那么和善的，从他回了狄家狄弈之就给他灌输一件事：“将来你是要继承狄氏的。”所以他自认为将来会是一宗之主，目中无人乃是常态，高傲二字已经刻在骨子里了，是怎么也甩不掉的。只有面对陆妍时，他才会温柔如斯，但面对旁人，他一向矜骄自傲。此时他不悦道：“元怀瑾，你凭什么替阿妍做决定？”
元易冷笑：“我凭什么，就凭我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师兄妹，是她的亲人。而你只是个听老子话的废人呆头鹅，你听好了，你一天搞不定你爹，就别靠近我师妹。”
“你你你，欺人太甚。”寒光一闪，刀锋划过，可惜这点手段伤不到元易分毫。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顽童二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