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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扑朔迷情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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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宴羽扬坐在房内小桌旁,手撑着腮帮子,一张脸几乎整个黑了下去,心情似乎不大好。杜可晴见状,顿觉胆战心惊,心中千百个念头迅速闪过,最后仅有唯一一个想法回荡在胸膛--他该不会恢复记忆了?
杜可晴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颗心七上八下,混乱不已。宴羽扬很早便知道杜可晴回来了,但不知为何他一直处在门口,等的有些不耐烦,宴羽扬便叫道:“你干什么不进来。”
“啊!”杜可晴一惊:“来了来了,你怎么来我房间了?”
宴羽扬看杜可晴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也飘忽不定,疑道:“来你房间,自然是有要事。”
“原来是要商谈要事。”他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然后坐在宴羽扬对面,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道:“要商谈什么事,说吧。”
宴羽扬不理会他的奇怪,遂说道:“我想要一把顺手的兵器。”
顺… …顺手的兵器?杜可晴心中悲凉,他一定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才想要把顺手的兵器… …
反正早想到会有今日,杜可晴将人救回来后也深知自己的下场会如何,毕竟,这是他欠他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迟早都是要还的,便认命了吧。于是他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说道:“那把偃月刀便放在床下。”
“… …那偃月刀不是你的东西?”宴羽扬奇怪的反问:“而且就算是失忆了,我还是用剑的。”
本来还在隐忍情绪,一听宴羽扬的这番话,他下意识道:“啊?你还要用剑?”
宴羽扬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今天原本想在兵器铺挑一把顺手的,却没一把入得了眼。”语毕,竟颇为忧伤地说:“我以前应该是极爱习武,如今没有一把好剑,实在是… …”
美人忧伤起来,可谓我见犹怜,尤其是宴羽扬这种平常张扬邪气的美人,偶尔露出这样脆弱楚楚可怜的神情,委实让人受不住。怪不得华门的那个司徒品,一见到宴羽扬便如此失态,便连杜可晴自己与他日夜相对十余载,也不能免疫。但很快,杜可晴发现宴羽扬话中的怪异,于是他犹疑道:“你… …只是为了没有顺手的兵器而烦恼?”
“不然,”宴羽扬斜睨他:“你以为是什么?”
接收到美人鄙视、猜疑的目光,杜可晴干笑几声,赶紧将话锋一转:“这便是你为何和兵器铺老板争论的原因?”
“哦,你说那家店,我只看得上他家传家之宝。”
“虽然不知道那张藏宝图的真假,但浮生剑的名号确实很响亮。”杜可晴回忆道:“我曾在古籍中看过,据说,浮生不仅能分金断玉,最厉害的是,浮生剑还能劈开地狱烈火。”但这大抵不过是传说罢了。
宴羽扬一听,更加有兴致了:“干脆今日夜访兵器铺。”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哎,你冷静些。”杜可晴将人给压下,劝说道:“你忘了兵器铺老板和我的赌约么?”
“你说,半个月内让瘟疫消失?”
杜可晴笑了笑,说道:“你等着吧,我会让老板亲手交出藏宝图。”
因为惦记着宴氏的补药和瘟疫一事,杜可晴隔日太阳还未东升便起身,同时考虑到宴羽扬武功高强,若跟着一同出门,会比他自己一个人采药还要事半功倍,便也将人带出门。
“为什么要那么早出门?”宴羽扬揉着眼睛打呵欠道。
“早点采完药才能早点医治得瘟疫的人,早点医治得瘟疫的人才能早点拿到地图。”杜可晴随口敷衍。
虽然现在真的很累,但一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能早些获得宝剑,宴羽扬还是勉强打起精神,一路跟在杜可晴身后。天未更,依旧蒙蒙的灰,远方整点钟声悠悠传遍宁静长街,青石地上仍留有昨日雨过痕迹。宴羽扬正无聊地四处打量街道,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宴羽扬和杜可晴互望一眼,立刻朝向声音源头奔去,随着惨叫声一路来到古慈县最大青楼--倾夜似水。尚来不及多想,两人又奔往出事之地,那是一处院落,门口血迹斑斑,一名丫头颤巍巍着爬出来,当她一看见门口出现的两个陌生男子,立刻整个人吓晕了过去。
“房内还有一人。”杜可晴无暇顾及昏去的丫头,急忙奔入屋内,但才刚一进屋,便被眼前惊骇的画面震住。房中,一名女子胸口被插上一刀,血流如注,已然气绝。女子的双眼瞪大,显然在生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宴羽扬走到杜可晴身边,观察女子的伤口,瞇着眼说道:“凶手刀法使得很是精绝。”
杜可晴晃了晃身子,但很快冷静下来:“这女子气绝约莫在一个时辰内,我们先去报官。”
“不用通报了,你瞧。”
院落门口聚集大批侍卫,很快将他们团团包围。大约一个时辰后,林仙仙才将二人从官府领回来。虽然最后证实凶犯可能另有其人,但连续杀人事件仍让古慈县蒙上更深的阴影。
“幸亏县里最厉害的荀仵作火眼金睛,若有人有心加害,难保你们无法能全身而退。”林仙仙带着他们来到肉包子摊,点了份早点,才又问道:“不过你们二人如何会被卷入杀人事件中?”
“这… …说来话长。”杜可晴生平头一次入狱,心情之复杂实在难言可喻:“总之,便只是无妄之灾。”
林仙仙见受害者不愿多说,便也不强问,转而道:“哎,也不晓得出了什么事,短短时日,已有五名女子受害。”
“都是女子受害?”杜可晴皱眉问道。
“不,统总六人,只有一名是男子,还是隔壁县的人。”
“那这六人的身分或死法可有共通处?”
“第一人是富商宠妾、接下来陆续是官吏之女、隔壁县的乞丐、猪肉铺老板娘、剧团花旦以及今早遇害的青楼女子。或贫或富、或有权或无权,死的每一人彼此身分毫无关联之处,但可以确定,皆是同一种手法致死,你们也看到的,是胸口被一刀刺死,来人刀法很是精准。”
术业有专精,只可惜杜可晴和宴羽扬不专精于查案,想破了头还是没想法,再加上本来便有别的事要忙,于是两人吃完早点后,也不再多询问,便先向林仙仙告辞,继续前往山上采药。
一路上,杜可晴对案情还是有些纳闷:“难道凶手只是凭心情随手杀人?羽扬,你之前是不是说下手之人刀法精准?”
“肯定是习武之人。”宴羽扬肯定道:“非是从小习刀不可能。”
“古慈县习武的人不少,使刀的人同样不少,光是华门便有十几号人物,再加上其他门派… …大约也有五十几号人上下。”杜可晴思索道:“啊,我也是使刀的,但只会一点皮毛。”
宴羽扬丝毫不给面子道:“确实如此。”
山径羊肠小道,满地枯枝落叶,参差树木掩住明媚天光,杜可晴假装没听见他的话,只顾着寻找草药,一片幽微寂静之中,只闻虫鸣鸟叫、枝叶婆娑。约莫找了两个时辰,杜可晴寻到最后一味药后,两人正准备下山,却忽而听见不远处似有争执声。
两人对望一眼,往人声之处过去,谁知却看见了熟人。山间破庙旁,有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华门的原恪,另一名女子也在此时转过身,面貌看上去也有些熟悉,但杜可晴一时想不起是谁。平时的原恪向来是冷静自持,然而此刻却是眉头紧锁,而女子则是一脸决然。
原恪面色僵硬道:“妳找我来,便是要取消婚约?”
女子朱唇轻启,声音婉转,却断然道:“是。”
“为何?”
“因我不钟情于你。”
原恪一张脸沉了下来,却因不擅言语而始终不晓得该如何响应,最终只听他黯淡地道: “允儿… …为何?”
女子淡淡道:“我已有心上人,你便当我是寡性之人,轻易便移情。”
原恪听罢,眉头锁得更深,一袭浅白衣裳似也黯淡下来。
撞见他人分手戏码,宴羽扬有些好奇,正欲开口,便被杜可晴摀住嘴,他小声道:“安静,别说话。”与宴羽扬不同,杜可晴只觉得撞破他人糗事,既尴尬又心虚:“听人墙角不好,我们走吧。”说着,也不等宴羽扬反应便将人给拉走。
“方才那不是原恪么?他怎么和扮琴师的戏子在一处?”宴羽扬拨开杜可晴的手问道。
幸亏快走到山下,且宴羽扬稍微控制了声音,杜可晴才放心地提出疑问:“你说什么戏子?”
“那女子不正是昨日唱琴师的花旦么?”宴羽扬说道。
“你如何知道?”
“那身形、动作、声音,便是她。”宴羽扬信誓旦旦。
杜可晴仔细回想片刻,才恍然说道:“听你一说,似乎确实她,原来… …原恪的未婚妻便是那位姑娘。”
“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这谁晓得呢… …”杜可晴顿了一下,说道:“感情的事本来难以明说。”
谁料,二人今日好事多磨,方一下山,不巧地再度被官府抓住,看着山下一大阵仗,和早上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官兵如出一辙,显然是有备而来,杜可晴实在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领着一群官兵的是一名清秀的翩翩公子,他眉眼如弯月,嘴角含笑,手中摇着把玉柄聚骨扇,温言道:“杜公子、宴公子,在下是古慈县捕快连玥,今天早上有过一面之缘,不知二位还有印象否?”
目击凶杀现场果真无法全身而退,虽说林仙仙再三为他们挂保证,却也难保在风声鹤唳之时,别人不对他们起疑心,杜可晴暗叹一声,上前道:“连捕快,请问… …有何要事?”
“二位放心,连某人并非有意寻你们麻烦,只是做为凶杀案的目击人,刘县令还有些事想询问你们,这是例行公事。”
“那… …为何还要… …”大费周章地跑到山下堵人?杜可晴用眼神示意眼前一大帮人。
连玥很快会意:“杜公子千万别误会,这是因为先前有人似乎看见疑似杀人犯模样的人上山,通报了我们,只是没想到恰好遇见了你们,这才顺道一说。”
“原来如此… …那连捕快还是先行上山搜人为好?”
连玥眼珠子转了转,道:“不如我先带二位到官府,反正搜山的人手也足够。刘大人近日为了连续杀人案可是焦头烂额,我们做属下的也很是心急,还请二位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