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人奇闻(穿梦)》书芳华

49、棺椁谜语 (下)

　　“怎么说？”

　　“你自己看。”

　　前朝之事如这本野史一般老旧，撰写临安王事迹的文章、诗歌众多，各式各样的传说都有，然而这本野史被特地当成陪葬品，倒卧在放置棺椁的石台下方，还特意装在看上去十分贵重的檀木柜中，实在忍不住让人侧目。

　　书中记述着临安王年少时期的一桩轶闻，临安王小时曾来到临安，随长辈在此处视察，虽说是视察，但当时各处已是民心散乱，又加上他的兄长也就是后来的哀帝，正进行一场夺储之争，他们遭遇一系列的阴谋，不幸遇上一场暴动。年幼的临安王不幸流落在街头，逃到一间破庙，遇上一名老乞丐。

　　老乞丐好意收留了他，让不知归途的临安王暂时住在乞丐窝中。后来辗转之下，临安王回到宫廷。几年之横因故又来到临安，意外发现当年乞丐窝的一个小乞丐，得知当年收留他的老乞丐过世，这次他投桃报李给老乞丐置办了一个棺椁，并且收留了当年乞丐窝的所有乞丐。

　　野史的纪载便只有寥寥几页。杜可晴将野史阖起来：“倘若野史记载的是真的，代表临安王曾待过乞丐窝了。”

　　龙魂使对野史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说道：“这桩人间之事早已过去，你们的剑呢？可还没找到我家大人呢。”

　　乐歌显然也心不在焉，但还是说道：“一个人的一生事迹在地府都有详实的纪录。”

　　宴羽扬早便翻过所有陪葬品，只找出一把雕刻精卓的匕首，他懊恼道：“浮生真的在此处么？还有哪处没翻过？”

　　杜可晴又将所有的东西都翻看一遍，确实没找到任何一把剑。龙魂使耐心不够，指了指棺椁：“那里面还没翻过吧？通常最珍贵的物品，都会放在近身。”

　　乐歌也点头：“望月郡主的手札，也要放进棺椁吧。”

　　宴羽扬又重新燃起希望，拿出手扎：“是啊，看来只能开棺了。”

　　杜可晴无言地望着三位事不关己的人，他一直迟迟没打开棺椁是因为到底还是死者为大，他们几人打着送陪葬品的名号，实际上仍是撬开人家的墓，和乱闯的盗墓者有异曲同工之处，因此他原想着能不动到棺材便不动。

　　不过，既然所有陪葬品都找不到浮生，便是两种原因，其一浮生根本不是陪葬品，其二浮生放在别处。

　　虽然盗墓是一件极不可取之事，但他不希望看见宴羽扬失望的样子。

　　他吁了口气，前去掀开棺材上的红布，将沉重的金丝楠木棺椁搬开，只听老旧的摩擦声，回荡在广袤的陵寝，好似老人发出沉重沙哑的低.吟。

　　然而，当他一搬开棺椁时，忽而，一道微弱的气旋从中冲出，杜可晴一惊，放开抬着棺椁的手，棺椁便又重新阖上，放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那股气旋飞了出来，龙魂使立时感应到这股力量，他失声喊道：“天凈大人！”

　　那是一道微弱的青金色气旋，若不仔细看便要消散殆尽。气旋飞到乐歌面前，乐歌颤抖着伸出手，让气旋漂浮在手心上，乐歌细细看了一会，却有些失望地说道：“这是天凈留下的讯息，并非他本人。”

　　宴羽扬被这股气旋吸引，忘却开棺找浮生之事，问道：“他留下什么讯息？”

　　气团中果真浮现出短短几行文字，文字狂放不羁，乍看之下有些凌乱，乐歌疑道：“这… …应该是神界的文字，可能要麻烦龙魂使大人释义。”

　　龙魂接过那团文字，矮小的身子颤了颤，往后退了几步：“这是… …”

　　乐歌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紧张道：“怎么回事。”

　　龙魂使抱住头：“神界一般不会以此法传递消息，通常我们可以直接以神力让他人得知我们所要传之事。除非… …是要遭遇不测时，才将神力化作气团来传递消息。”

　　乐歌听闻一愣，又听龙魂使继续说道：“那确实是天凈大人所写，他大概是猜测到少阳大人会派人过来，所以要与我们说。而这种气团… …往往是神界之人耗费最后一丝神力，留下的一股力量。”

　　“至于天凈大人留下的文字是：青龙之令。”

　　乐歌晃了晃，随即冷静道：“你说那是通常，并非一定，他不笨，还知道要将讯息藏于临安王的棺椁中，留灵才会靠近不了。”

　　龙魂使见乐歌状若镇定的模样，遂闭眼说道：“妳应该也知道仙神死后的下场。”

　　“太阳大人主司浴火重生、新生轮转，可是自太阳大人回归混沌后，所有的神灵若是连神魂神格都化灭，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乐歌恍然想起梦中诅咒般的恶语：

　　“神格殒灭，永世不得翻身，永生残贫孤寂！”

　　但她还是喃喃道：“不可能，他还在，他一定还在… …”

　　龙魂使不忍心地转过头。

　　“我去找他，不能再耽搁了。”乐歌忽然跑出陵寝，杜可晴看着她奔去的方向心中一凛：“等等，别往那里去！那处… …”

　　说时迟那时快，乐歌刚踏出寝室来到下一处，瞬间又是天摇地动，然而这次并不似杜可晴想的，又有一条龙魂冲出来。但这摇晃持续许久，临安王墓穴中的古董饰品、画作、水晶叮叮咚咚地摔成一团。龙魂使想飞上天，很快被一白瓷花瓶砸了下来。

　　杜可晴抓住厚实的棺木，朝宴羽扬大喊：“快将日游神带回来！”

　　不用杜可晴提醒，宴羽扬用偃月刀撑住自己的身子，一步一步往乐歌的方向前进，总算抓住抓着门框，情绪激动的乐歌。

　　乐歌哀求道：“让我去找他… …”

　　四周的物品来回砸，地动的声响剧烈。宴羽扬不得已，只好朝她喊道：“妳冷静些！若连妳也乱了阵脚，还有谁能找到他！”

　　宴羽扬一吼，让焦急慌乱的乐歌微微回神，宴羽扬拽着她，要将她拉回有遮蔽物之处。这时，一个铜器在摇晃中砸了过来，正好击在宴羽扬的背上，他闷哼一声，手不小心放开握着的大刀，又是一阵晃动，他们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入另一间房。”

　　杜可晴刚闪过一个木箱，便看见那一场景，吓了一跳：“羽扬！”

　　然而他没能等来宴羽扬的响应，整座陵寝剧烈摇晃下，连石墙都开始崩裂。方才被撞晕的龙魂使晃了晃头，再度飞起来，这次他不再莽撞，化成一条小龙，打出一道金丝防护墙，挡下各式各样飞来的东西，用爪子将杜可晴整个人抓起：

　　“地动再不停下，我们都得葬身墓中，必须想个办法让地动停下来。”

　　“该怎么停？这也是青龙护阵的一部份么？”

　　“有些奇怪，此阵势应当与我们先前所见之龙魂相同。”龙魂使化成小龙模样后，飞行速度快了许多，一路闪开不少砸来的东西，直直冲入下一间房，但刚飞进去，他似乎便法力不足，很快变回原先的矮小老人模样，摔下来。

　　原先以为会狼狈的摔到地面上，却是摔到一个黏稠的网子中，杜可晴定睛一看，那是一条彷若蜘蛛网的巨大红色网子，网上有湿黏的汁液，一碰上皮肤便有灼热刺痛感。与此同时，他们终于发现了第三尊龙魂的力量，只是这头龙魂与先前所见的两头很不一样，同样呈现赤红色，身躯扭曲僵硬，却庞大的快要撑破整间房子，想来这也是祂并未在第一时间冲出来攻击他们之因。祂的龙须纷乱交错，所形成的正是将他们困住的网子。

　　宴羽扬和乐歌同样被困在龙须交错成的网上，难以挣脱下来。

　　乐歌迟疑道：“… …天凈，是你么？”

　　这一次龙魂却不为所动，张口便要一口咬下－－龙魂使弹出小小的火焰打向龙魂，一点明灭的火焰对龙魂来说不痛不痒，却吸引住祂的注意力，转身朝龙魂使靠近。

　　龙魂使拿出青龙临行前给的保命令牌，冷汗直流：“说实在，我原不想用在这边，可现下好像没有别的法子了… …”

　　红色龙魂咆哮一声，再次掀起天摇地动，那种灵肉强迫分离的难受又一次席卷而来。龙魂向龙魂使袭击而来，后方的乐歌化出玉扇搧去，形成一道强劲的强风，龙魂霎那间被打散，却又很快聚集。

　　乐歌脸色惨白：“天凈！”

　　红色龙魂仍旧不听使唤，仰头咆哮，将所有人都震飞出去，随即他一个侧尾，将同在一处的乐歌和宴羽扬打出去，眼看就要倾斜而来的临安王棺椁，宴羽扬以身挡在乐歌后方，闷哼一声撞翻沉厚的棺椁。

　　沙尘弥漫，四周一片狼藉，红色龙魂挣扎出房间冲了出来，祂的姿势怪异且扭曲，好似枯木弯曲盘延，两只长大的爪子却牢牢地捉住杜可晴和龙魂使。宴羽扬受到重击，吐了口血，他从地上缓缓爬起，余角瞥到一把银华流光的剑，但当他看过去时，那不过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