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桑榆》阁楼里的馒头

6、夜半花香

　　小腹的闷闷疼痛感持续传来，桑榆脸色渐渐发白。

　　秦森慢条斯理吃完了自己那份煮面之后，走到书桌旁将桑榆的碗筷收走，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等秦森走到料理台旁，桑榆扶着桌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转身看向刚刚坐的凳子，瞬间感觉肚子更疼了。

　　原木色的靠背座椅上赫然印着一小块血迹。

　　凳子都这样了，校服裤子肯定也已经不能看了，桑榆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秦森在料理台旁边整理锅具，认真地将煮过面的铁锅刷洗干净，又将溅到台面上的水滴全部用叠整齐的方块抹布擦干。

　　之前都是一个人在家做饭，突然多了一双碗筷还真是有些不适应。秦森余光瞟向桑榆的方向，发现她手掌捂着小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桑榆，你怎么了？”秦森解开系在腰上的围裙，迈步走去。

　　桑榆已经疼得无法动弹，也无暇顾着害羞，颤抖的手下意识地想要盖住那一块红色的痕迹。可是秦森身长挺拔，一下子就看见了凳子上的那块痕迹，当下了然。

　　秦森有一点怔住，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子突然乱了，耳朵有些发红，有些不知所措。

　　“秦森...你能..帮我去超市..买包..那个吗？麻烦了..”桑榆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艰难地对秦森说道，声音细小，仿佛随时要晕过去。

　　秦森看着眉头疼到皱成一团的桑榆，听着她细若游蚊的声音，重重地点了点头，随手抓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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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森一路小跑到街头拐角的老报亭，这是一个阿婆年轻时候开的报亭。

　　后来看报纸的人少了，阿婆的儿子就帮她改造成了小卖铺，现在也是街坊邻居最常光顾的一个铺子。

　　泛黄的玻璃柜里铺满了各式各样的香烟盒。柜子上摆着两个大大的玻璃罐，罐子里装满了西瓜形状的口香糖。

　　小卖铺的阿婆磕着瓜子，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小电视上演的《情深深雨蒙蒙》。

　　秦森先是抬眼迅速浏览了铺子里橱柜上的物品，没有找到印象中的小包装。

　　阿婆一看见秦森，笑得分外和蔼，带着浓厚的南方口音问：“小秦呀，这么晚了来买什么东西哟？阿婆给你找。”

　　秦森挠了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亮亮的眼睛里有一丝闪躲，略微放低了声音问。

　　“阿婆，你这里有女孩子用的那个吗？就是每个月用的那个...”

　　阿婆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转身去柜子的最下层拿东西，笑眯眯地对着秦森说：“小秦交朋友啦？”

　　秦森有些不自在，小声中带着些害羞：“阿婆，不是的，是我同学。”

　　他看见阿婆从柜子最底层拿了一包粉粉软软的东西，又从铺子右边的红糖罐里用袋子称了半斤放到自己面前。

　　“小秦，给，女娃娃肚子痛的话，就用热水泡红糖给他喝。”

　　阿婆温和地看着秦森：“小秦这么懂事的孩子，婆婆相信一定会对女娃娃很好的。”

　　秦森对婆婆微微颔首后，便又小跑回自己的家，初秋的夜晚带着凉意，一丝丝地扑在脸上，但是秦森却觉得脸上热热的。

　　到家后，秦森发现桑榆蹲在角落，双手环抱着自己，手指紧紧攥着衣服，指节泛白。

　　秦森屈膝蹲在桑榆面前，喊着她的名字，声音隐约透露着担忧。

　　桑榆从臂弯里抬头，秀气的眉头因为疼痛一直没有松开，她看见秦森手里的卫生巾，想要站起来。

　　可能是蹲了太久，一时之间突然动不了，也可能是小腹太疼，桑榆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片刻，秦森的手臂出现在桑榆眼前。

　　“你可以扶着我的手臂，然后借我的力站起来。”

　　桑榆一只手拿着卫生巾，另一只手借着秦森的手臂，颤颤巍巍地使自己站起来。

　　“谢谢你...秦森。”

　　桑榆艰难地说完话，便拿着那一包东西进了卫生间。

　　秦森拎着红袋子里剩下的东西去了厨房。

　　不知为何，刚刚桑榆握住的手臂此时隐隐发烫。

　　等桑榆自己收拾完，又用卫生纸打了肥皂液，将凳子上的痕迹仔细地擦去。

　　抬起头来，发现桌子上放着一杯红糖，还冒着热气。

　　以前刚来例假的时候，妈妈也总会给桑榆泡好滚烫的红糖水，喝下去之后，桑榆的痛经就会立马缓解很多。

　　“小卖铺的阿婆说，喝完这个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秦森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点温柔，让人听着就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桑榆端起红糖水嘬了两口，发现温度适合，一下子喝了大半杯。

　　舌尖弥漫着浓郁的糖味，那种甜，从味蕾悄悄渗入了桑榆的心房、四肢，好像难忍的疼痛也缓解很多。

　　入夜之后，秦森睡在靠近窗户的那个老旧长沙发上，桑榆则睡在干净整洁的床铺。

　　桑榆其实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情绪上头就跑到秦森的家里，最后还“霸占”了人家的床。

　　虽然是秦森坚持自己睡沙发，一个人拿了薄毯默默躺了过去。

　　桑榆躺在床上，呼吸的空隙中，鼻尖溢满了熟悉的肥皂香味，干净又好闻。

　　桑榆感觉自己的心里仿佛有一百个人在打鼓，咚咚咚咚咚。

　　她觉得很懵，今晚实在发生太多事了，就像是那些睡不好的夜晚，光怪陆离的梦，一个接着一个无厘头。

　　过了许久，桑榆听见另一边平缓的呼吸声，她翻了个身，看见窗外微弱的月光撒在沙发上，将上面那人绘成一个好看的剪影。

　　细碎的额前发铺在棱角分明的眉骨上，往下是高挺的鼻梁，薄唇，好看的下颚弧线..

　　桑榆用目光悄咪咪地描绘秦森的侧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须臾，沙发上的秦森也翻了个身，对着屋内。

　　窗外的桂花香在深夜愈发的浓郁，从窗户散入屋内，沁入人们的梦中。

　　少男少女相对而眠，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是两个人都睡得异常安稳。

　　这个夜晚，他们的梦里都弥漫着桂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