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首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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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一炷香。
B01刚在梦里吃了一大块草莓蛋糕，或许嘴角还有亮晶晶的口水，就被隔壁的尖叫强制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他睡眼惺忪坐在床上，还没有缓过神，四肢有点没力气，隔壁又是一嗓子，叫得他的心脏抖了抖。
可怜B01今晚第二次从床上爬下去，觉得自己这一觉实在睡得艰难。而刚推开门，就被走廊里的浓郁味道恶心得差点呕出来。
他眼疾手快关上门，缓了下，调低了感官指数，又含了颗药才出门。
这是大宅的二楼，一共四个房间。女士优先，浓妆女生选了最尽头的房间，然后是他的，隔壁是陈远凉，最外口靠楼梯住的邱钧。
此时最尽头的房门大开，陈远凉的房门也是开的，只有最外口的大门紧缩，安静无声。
B01想，这么大的动静，即使在最外口也应该听到了。
但是又一次的尖叫打断了他的思路，B01刚转回身，就被从房间里跌跌撞撞跑出来的人影撞了个趔趄：“你闭嘴！你闭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从我脑子里出去！”
然后出来的是面沉如水的陈远凉：“你先冷静一点，或许你听见的不是鬼，是其他的玩家在跟我们联系。你忘了吗，这个副本还有另外一个传送点。现在只有你能听见他/她在说什么。”
浓妆的少女头发披散，鼻涕眼泪糊的满脸，今天下午颐指气使的盛气已经不复存在：“可我害怕……我害怕，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好多骷髅，好多鬼！什么只要再喝一口汤就能出去，那个不是给死人吃的吗？”
她的嗓子里有浓重绝望的哭音，眼睛逐渐染上绝望的空洞，像是被看到的东西完全摄取了心神：“对！你们说的对！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喝的那一口红汤，现在我听到的是死人在说话，我在做梦！对！只要我不相信，我就只是做梦！”
“你滚啊，你滚啊，你休想骗我！你已经死了，你就是想拉我陪葬！”
少女癫狂地笑起来，抓着栏杆的指节攥着栏杆大力摇晃起来，仿佛要推开她自己假想里的恶鬼。
陈远凉皱眉，还没有上前劝阻，就被近乎疯狂的力道推走，声音被迫抬高：“哪怕你不想听，也不要靠着这个栏杆了，它已经锈了，很危险。”
“呵，冷静？！你冷静是因为被鬼缠上的不是你！！！你们一定也是骗我的！你们就是想用我测试被鬼缠上会发生什么，这里根本没有好人！”
B01想陈远凉是真的很好脾气，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上前耐心地哄这种级别的熊孩子：“我们没有骗你，你先不要说话，想一下今晚管家的提示：‘宅子老了，晚上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如非性命攸关不要轻易出门’。”
宏子金打了个寒噤，眼睛眨了下，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触犯了副本的禁忌，甚至还拖累了两个队友，哆嗦道：“那……那怎么办？”
B01站在旁边没说话。走廊里的夜灯很老旧，并不亮，却也能清晰地看见她眼眶里源源不断地淌出眼泪，把已经花得一团一团的浓妆淋得更狼狈，廉价的眼线笔洇了色，顺着侧脸淌下来。
陈远凉却毫不介意，蹲下身握住她的手：“你现在还能听见声音吗？”
宏子金茫然地点点头，又大力地摇摇头：“没有了，欸，没有了！现在没有了！怎么回事？”
陈远凉点点头，想要拉少女起来：“那我们先回房间再说好吗？你好好回忆一……”
少女没动。
她眼睛里的光迅速暗下去，空气里的浓郁香味在这一刻瞬间抽干。
B01眼皮猛地一跳：“小心！”
身体的动作快过思维，他已遵循最原始的条件反射扑向陈远凉。惯性力与一股强大的拉力猛冲到一处，他险险将陈远凉扑在了地上。
B01摔得有点眼前发黑，好在调低了感官数据，他几乎是下一秒就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转回身。
那是微光的边缘。“宏子金”舔了下嘴唇，不满又恨恨地最后剜了眼两人，然后干脆利落地一把推向岌岌可危的栏杆，整个人连带着栏杆摔了下去。
B01艰难地站起来，踉跄走到栏杆边，还没有往下看，眼睛就被一双手遮住了。
陈远凉在后面，呼吸急促：“别看，会被吓到。”
B01道：“我不怕。”
陈远凉道：“好。”
他缓缓放下手掌，白净宽大的手腕上有破皮的指甲印，那是刚才猝不及防被少女拽了下留下的。
B01将视线投下一楼，灯光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起来，楼下的地毯仿佛活了过来，隐约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地面凹陷下去，那具人类的躯体双目圆睁，缓慢地沉没进雪白的地毯，周边大片大片斑驳的鲜红和灰白也像是被什么啃噬分食，缓缓地缩小，最后终于看不见。
静到死寂的空气里响起一声满足的喟叹。
然后有无形的东西盯上了楼上的二人，地毯抖动一下，海浪般波动向前，往楼梯上漫延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陈远凉和B01对视一眼，推开最近的那扇门，半掩了门。
那“白浪”冲到楼梯口，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徒劳地撞了几下，然后悻悻地抖了抖，又快速地退回去。
灯光暗下去，一楼重新回到黑暗，两人关上门，不约而同呼出一口气。
B01悄悄将感官数据恢复，五感终于清晰起来。
陈远凉叹了口气，然后道：“谢谢你救了我。”
他身上依旧差不多是一盘青菜的味道，B01觉得很难得，高高兴兴道：“不客气。”
陈远凉眼底划过复杂的情绪：“你……”
面前这个孩子，不知道游戏里没有直接作用于意识体的道具，不知道碎结晶在玩家之间可以交换，连AIW的逃生铁律都背得磕磕绊绊。
同伴罹难不兔死狐悲，劫后余生也无雀跃庆幸，但又确实会为人类的共同利益高兴欢欣。它就像是反应迟钝，却或许什么都明白，只是因为从头到尾都置身事外而冷静抽离。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远凉确信，如果不是这孩子刚才拼尽全力的善意搭救，他一定会在出这个副本之前用底牌杀了他。
临到嘴边的话转了圈，他听见自己说：“你觉得宏子金临死前听到的‘再喝一口汤就能出去’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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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灯光里，楚所昱从储物格里拿了根长木条，探到那一块凹陷的地板上。
面目全非的尸体已经被异变得柔软腥臭的地面扯到深处，那地板仿佛是活物的口，木条被强大的吸力拉扯住，然后硬生生吞噬。
楚所昱面无表情松手，任由木条被拉走。
地板有生命般涌上来，很快恢复成先前光滑坚硬的模样，楚所昱又试验了几次，收回完好无损的木条：“吃完了。”
邱瑶用手电扫了下周边，上前一步，捡起地上那张小小的线索卡，NPC不能随意损坏自身副本以外的东西：“看来老东西不能无条件吃人。”
卡片上是工整的笔迹，一笔一划写得端正，墨色浓重——“阴阳轮转，因果纠缠，生死对面，你即是我。”
邱瑶啧了一声，做势要撕：“说人话。”
楚所昱摸不准邱瑶真疯假疯，还没来得及阻止，却见卡片抖了下，上面的墨迹蠕动起来，排列组合，颜色变淡字数变多——“禁术一脉，长生最邪。今川渝有一宅，形为屋，实为墓。”
两星以上的任务，每升一星，都会掉落一张线索卡，需要玩家自行找寻。这个楚所昱是清楚的，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张卡片是活物。
邱瑶不依不饶，掐着纸片的手甚至紧了紧，十成十的威胁：“废话。我要知道老头吃人的原理。”
“qwq……”
邱瑶冷笑：“颜文字也救不了你。”
他拎起一角。
他两手将要用力。
纸片上再次出现文字，只是这次组合速度快了很多：“死世界规则：献祭者要诚心奉献，而被献祭者要提供其一次能跨越生死的契机，如果献祭者抓住机会，就可以与生世界的自己一道还阳；失败，则一同奉献。”
邱瑶嗯哼一声，凶神恶煞的表情终于柔和了点：“And？”
“qwq呜呜呜其他的真的不能说了呜呜呜……别骂了别骂了，求求放过孩子吧……”
邱瑶翻了个白眼，把纸片塞进口袋：“行吧。”
然后他转身，看见楚所昱的眼神后笑了下：“你这什么眼光？崇拜？”
楚所昱：“你确实是个人才。”
不仅擅长气NPC，还会欺负道具纸片。平平无奇搞事小魔头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首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