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判决已定 相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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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没有再找织良，她也不必再留在禁海里修炼。老师匠听闻，不禁对天界的反复无常颇有微词，其他弟子忙来宽慰，纷纷道：织良不必上天去做那被天条死死束缚的仙女，能自由地在海底过日子才是好事。老师匠细细一想：织良不上天又如何？反正天界已经知晓了海中织娘的高超手艺，这回在天界已经扬了名长了脸。想到这节，便也释怀。
当纺月宫的织匠们准备着为织良接风庆祝的宴会时，织良却独自跑去了龙宫的大牢。
不知是不是龙王下了指令，听了她自报姓名的狱卒只是面上严厉地吩咐了声“不可久谈”，便放了织良进去，另一个狱卒还在她身后故意喊了声“最深的那间牢房”。
织良轻轻道声谢，直奔崖凛的囚居。
崖凛正坐在牢房的床上……看牢房外游来游去的鱼儿。他身上披着被捕时的灰袍，手足上了镣铐，可他的模样，却像是穿着最顶级的鲛绡织就的华服，戴着金玉珠宝打造的冠冕，坐在龙宫大殿上欣赏歌舞。
这样的家伙，不是太过没心没肺，便是自信至极。
听见响动，崖凛回首瞧见牢房外的织良，愣了下，随即抬手晃了晃：真好，见到你了。
织良看着他，满心的愤懑焦虑竟然渐渐地平静下来——幸好，他没伤。
吐了口气，她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握住牢房栏杆，开口第一句却是：你……被判了什么？
崖凛眼底闪过一丝什么，很快被他的笑意压了下去：只是被流放罢了，干吗这般气？你看看，不漂亮了喔。
被流放到哪儿？
……崖凛的笑意消失了一会，随即微微垂眸，声音有佻达了几分：怎么？想陪我一块去不成？呵……织良，你真是……
对。
他缓缓的，抬起眼睛。
她的双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芳唇紧抿，握着牢栏的手紧得几乎要看清皮肤下的血脉。
……织良，你想……跟我去？
对。
呵，哈哈哈……你居然喜爱我到生死相随的地步了？可惜二当家不在这儿，否则我可以找他要赌金了。崖凛抚着额笑得喘不过气似的道：还真以为我喜欢上你？不过是弟兄们闲着无聊打个赌玩玩罢了！打赌，懂吗？
说完了吗？织良却镇定若常：知道吗？你演戏差到家了。
崖凛的笑顿了顿，放下的手握了一握：没那么差吧……
织良淡淡一扬唇：大家都知道，一直没告诉你而已。
崖凛顿时郁闷得无以复加。织良乘机把自己的话问下去：你到底被流放到哪儿？
……八百里外的通天河。
说谎。
一千里外的流沙河。
胡说。
二千三百里外的乌鸡国八宝井。
嗯？
喂喂，至少信一个嘛！
你说谎跟演戏一样差。
好好，服了你。是西梁女国的子母河啦。
再撒谎我就去借子母河水灌你。
……那条河里都有你们族人？
说、实、话。
崖凛沉默，半晌之后，转身过去躺下，片刻，呼声大作。
好，我让狱卒大哥替我开门，到那天我就自己跟着走。平静的声音追上他的呼声，轻而易举地让他翻身坐起。
你怎么如此固执？！
抱歉，天性。织良微笑，一颗珠泪却滚落下来：鲛人若得不到所爱，便化海上浮沫。听过这个传说么？
我不想听。崖凛悚然，心底明白她的意思。这姑娘竟拿命来堵他！目光落在滚入牢内的珍珠上，他心底一紧，竟觉得那泪珠比镣铐更沉重。
人都说，美人一笑，只为英雄。他不是英雄，所以，只能惹得她哭泣吗……
崖凛。
他身子一震。
崖凛。
不能心软……
崖凛，我很自私，不想没人陪伴。她的声音终于哽咽：你若真能斩断你我缘分，现在就告诉我，我可以去找别人！
那当然……你敢！啊不对！某条坐大牢的龙当场被触了逆鳞直接跳脚：那混账是谁？！
你准备说实话了么？
……他投降了。
他被判流放深海岩洞。龙王周旋下来的结果是，天界给了崖凛一个将功赎罪的“职务”，去那里坐牢顺便当狱卒，看守违反天条的重犯。若尽忠职守，前罪尽消，一样能上天成为龙神。
七日后，他就将上路。
徒儿，你可知自己放弃了什么？
她拜别师傅时，老师匠叹息着问她。
徒儿不会放弃织造之技。她低声回答。
咳，你放弃的是首席织匠的位子啊。老师匠摇首：用一生的心血荣耀去换个普通鲛人的身份，值得吗？
师傅，您说的，陛下也问过徒儿，徒儿愿意。织良拉着老师匠的手，笑得平静温柔：师傅不也说过么，有情的鲛绡，方为上等啊。
鲛人天生多情，动情后却又痴情，这样的天性，注定在情字上要吃苦头。可，正是这样的情，让他们落下的珠泪，织造的鲛绡，永远带着温柔的颜色和光泽，任是技艺再高的众生，也仿制不来。
她放下了即将到手的荣耀显贵，换得一个自由的身份，只为去陪伴那条自以为聪明的笨龙。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判决已定 相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