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9、第 49 章 ...
-
陶灼灼面上已经忍不住笑意,还是有点儿不大想要在景逸面前表露出来,强行将嘴角的弧度拉下来一点儿,只关切道:“景逸,你怎么这么早还过来?”
林景逸将她往马车里面拽了拽:“不欢迎我过来?”
“肯定不是啊。”陶灼灼赶快摇摇头为自己辩解,“你能过来我很开心……只不过这大冷的天,而且我今天不过是第一天上任罢了,倒也不必……”
林景逸还是只微微笑着不说话,只将半个身子都钻到陶灼灼的大红披风当中。自己温暖的体温贴在陶灼灼因为刚从雪地里钻进来而微凉的身体上。
陶灼灼于是也不说话了。
其实又有什么是想不通的呢?
总之这么多年过来景逸一直都是这样的。不论什么时候,不论陶灼灼她处于人生中的什么阶段,也一直都有景逸默默跟在身边。
+
车外传来马蹄踩在雪地上闷闷的声音,不多时车轮也辘辘地转动起来。
林景逸在陶灼灼身边静静偎了一会儿,忽然柔声开口道:“灼灼,你同陶姨谈了什么时候要开府了吗?”
“娘还在为我择合适的房产。之前看了两处宅子,不是太偏了就是太小了,总还没找着合适的。”
“总归婚期定在二月,还有一段时间,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候。”林景逸柔声细语地安慰了一句。
二月……
到时候应该就会盛开满城的桃花了吧?
陶灼灼心里想着,脑海里开始浮现出幻想中的情景。
届时,这满城银装素裹,便是十里红妆。
“在想什么?”林景逸忽然又开口问。
陶灼灼莫名慌乱,脸上的红晕不知道究竟是害羞还是被风吹的:“没……没什么。”
林景逸眨了眨眼睛,忽然似笑非笑道:“怎么?方才说到二月办婚礼,你是不是就想到我嫁给你的时候了?是这样着急吗?”
陶灼灼抖了抖嘴唇,下意识想要反驳,最终还是轻轻从唇缝中轻柔地溢出一个“嗯”出来。
这种时候,这样的回应应该会让景逸开心吧?
“我也好着急。”林景逸果然如她所愿般笑眼弯弯,“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嫁给你了。”
陶灼灼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怀里景逸顺滑乌黑的鬓发,顺势滑到他耳垂上,那一对儿晶莹翠绿的翡翠珠子乖顺地挂在上头。
打从她那次无意间送了景逸这对翡翠耳链之后,他便一直戴在耳朵上面了。
放在从前她或许从来不会在乎这样的小事。陶灼灼或许只会天真地想:真不错,看来景逸很喜欢自己的礼物。
但实际上,林景逸一直喜欢的不是礼物,而是那位送礼物的人。
林景逸微微抬眼,将自己莹白的手轻轻搭在陶灼灼手背上,温声笑道:“今日你初次上任可觉得紧张?”
陶灼灼摇了摇头:“原也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差事了。事前又已经做了那样完备的准备,便也没觉得有什么了。”
她忽然莞尔一笑:“景逸放心便是了。就算只不过是个钦天监里头的小官儿,我也还算是有自信能够养得起你这位相府家的金贵少爷的。到时候多雇几个下人仆役,一定能让你每天都过得舒舒服服的。”
林景逸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问:“灼灼此话当真?”
陶灼灼被他这玩味调笑的神情语气弄得又羞赧起来,原本好不容易鼓起来调侃两句的勇气瞬间消弭殆尽了。
她于是小声又道:“那……那再加上你写话本子挣来的银两,总能支撑起咱们家来了吧?”
林景逸笑容一滞,似乎没有想到她能说出这句话来:“嗯……话本?”
“是啊是啊。”陶灼灼痛痛快快地用力点了点头,“打从你出了那件事之后,这满城都在说你写话本儿的事情。”
林景逸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最终算是有惊无险,但我娘怎么说也算得上是被罚了俸禄。外头这回应该都算是嘲讽我来,我可不能再写,省得让你再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心里不痛快。”
“我哪有不痛快?”陶灼灼无谓地摇了摇头,“你乐意写,所有人都乐意看,这不是挺高兴一件事儿吗?”
林景逸还是抿着嘴有点儿忧虑的样,陶灼灼连忙又劝道:“景逸,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到底算不算是对的。但我始终觉得,人还是要做自己快乐的事情才行。要不然,活着又能有什么乐趣可言?”
林景逸还是轻轻摇了摇头:“灼灼不必这样安慰我啊,你这话说得不真。”
“哪里不真了?”
林景逸直视着陶灼灼干净澄澈的双眸,认真道:“我也知道你不喜欢科考不喜欢入仕,最后你不也一样做了吗?”
“这哪里一样了?”陶灼灼赶快辩解起来,一面扯了扯身上的官服一面笑着对景逸笑着说,“我现在还能做喜欢的周易八卦的事情,又能帮上朝廷和家里的忙,那可是相当乐在其中!至于说之前那个参与科考的事情……”
她有点儿心虚似地看了一眼景逸,看到那双漂亮的凤眼有些好奇又灵动地望着自己,接下来的话便显得有些吞吞吐吐了起来。
林景逸见她这般神态,心下已经有了点儿主意想法,只按捺住胸口泛起的丝丝甜意,上挑的两翘嘴角强行抑制下来,耐心下来继续问:“什么?”
陶灼灼支支吾吾道:“还不是……还不是当初林姨姨和我娘讲了,要我一定要挣取点儿那么些功名来,所以到最后才能娶你嘛……比起不想要科考这点儿幼稚的不快乐,还是——还是娶你能更能让我快乐些。”
林景逸忍不住轻声“呵”地一下笑了出来。
“景逸,你,你笑什么笑呀。”陶灼灼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忍不住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儿,并因此将原本就因为被冷风吹得泛红的鼻头揉得更红了一点儿。
“我笑你还是说的不对。”林景逸笑吟吟摇了摇头,“你只说为了要娶我开心所以去迫自己做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如今不一样是为了你嘛?”
“你要是为了我,就更应该写了呀!”陶灼灼又急切道,“景逸,我很喜欢……很喜欢你写的那些故事。景逸,你写话本子,我便是你最忠实的读者。我天天看夜夜看,每一句每一字都不会有半点儿漏下的!”
她鼓起勇气来凑过去亲了亲景逸的嘴角,又道:“我喜欢的是景逸,也更喜欢做着所爱之事的景逸。我即将是你妻主,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替你担的呢?你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她这样大胆剖白倒确确实实让林景逸惊了惊,平时隔岸观火处变不惊的悠闲气度此时也消散了许多。白皙的脸庞上难得透出来点儿薄薄红晕来。
陶灼灼方才所为不过一时冲动,本正在害羞,这时候看见景逸面上也是薄红,连忙努力来挣这个面子,强笑道:“哈哈,景逸你可是害羞了?倒也不必太感动,本就是我应该……”
她话还没说完,那张不安分的红唇瞬间被熟悉的微涩青草气息侵入,裹挟着冰寒的冷意,显得格外清冽。
格外像景逸。
方才的慌张莫名安稳下来。
陶灼灼不知不觉慢慢闭上眼睛,天地万物间仿佛只剩下马车外似有似无的雪落声音。
以及……
陶灼灼忽然感觉迎面吹来一阵冰冷冬风,连带着几点雪花直扑到她的脸上,冻得睫毛上好像都上了霜。
她下意识将景逸的头连忙抱到怀里抵御风雪,另一只手揉了揉鼻子,费劲地睁开眼睛看眼前的光景。
被掀起的帘子后显出的正是陶夭夭寒若冰霜的一张冰山脸。
“下车。”陶夭夭面无表情地用硬邦邦的口吻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