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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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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陛下?看话本?”
陶灼灼刷地一下从座位上窜了起来,抓着流年的肩膀难以置信地问:“流年,你当真不是和我开玩笑吗?”
“我哪敢在这种事情上和小姐你开玩笑啊!”流年辩解道,“千真万确!当时在场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小姐你要是不信,现在还可以再去问那个书局的老板呀。那宫人还说呢,陛下吩咐,若是这本子确实不错,今年年宴也有新戏可以看了。”
女皇陛下不但要看话本了,还要把话本改编作戏本!
陶灼灼第一时间体察到的虽然仍然是止不住的羞耻,但一瞬间竟又被几分欣喜淹没。
这当然并不是为自己如何如何在宫里头出名而欣喜——那让人害羞还来不及呢!
只不过这《桃林记》系列在民间流传已久,便是她起初有再多的不适应,到了现在也已经见怪不怪麻木不仁了。
但是这对于沈慕青却也应该算是个好消息了。
试想,她写的玩意儿——别管是话本戏本还是诗词歌赋了,竟然有幸被当今最为尊贵的那位女皇陛下看中了感了兴趣,那来日的前程怎么看怎么都是光明的了。
更何况沈慕青她也不是什么没人没钱的寒门书生,家里还有一位正值壮年却坐稳京兆尹位子的亲娘!
好你个沈慕青,前几天还说我什么一案成名从此逃了太学去钦天监供职,这回文采不也是一样被女皇陛下看中了吗?
虽说简简单单以此直接进什么翰林院或许还有点儿勉强,到随便哪个地方做个主簿也肯定是绰绰有余的了。
只是靠写好友和表哥成名,未免稍微显得有那么一点儿“见利忘义”了。不过幸好自己这位作好友的与她表哥都是宽宏大度之人,要不还不知道以后要闹出什么官司勾当来呢。
陶灼灼手忙脚乱地先想要先回去抓自己的罗盘,又觉得好像不妥,赶快。坐回到梳妆镜前,喜滋滋对流年道:“快帮我再捯饬捯饬,咱们这就赶快去沈府给慕青她道喜去!”
流年“嗳嗳”答应着,手脚麻利地帮陶灼灼挽起头发来。她刚从外面跑回来也不觉得累,
一番收拾完毕,陶灼灼和母亲父亲打了个招呼,随即带着流年直奔沈慕青家而去。
到了沈慕青家问过她家门口的守卫,却得知沈慕青居然不在家中。
“那她是去哪了?”
守卫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方才表公子手底下的人来叫我们家小姐,我们小姐便立时跟着去了。刚走了没一会儿,这会子应该还在表少爷家里才是。”
“原是如此。”
陶灼灼点了点头,又赶快调转马头直向景逸家中去。
是了,景逸也是看这些话本的,说不准今天也派了家里的人去书局买书,碰巧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呢!所以这才叫了慕青过去一同分享喜悦呢!
马不停蹄地直接奔赴林景逸家中,陶灼灼和门口的两位见怪不怪的守卫姐姐打了个招呼,便熟门熟路地走进林府当中。
从他家的小花园当中穿过去,向右拐一个弯儿就到了景逸的卧房。
门口的下人看见陶灼灼带着流年过来,赶快行了个礼就要进门去通禀,却被陶灼灼挥挥手拦下。
她笑盈盈问:“你们家少爷和表小姐是不是都在里面?”
“是,少爷与表小姐正在里面叙话。”
“那便好了。”陶灼灼笑着说,“我正是要来找他们两个的。”
说着,她几步跨到林景逸房门口,刚要敲敲门进去,忽然听见里面传来景逸的声音:
“现在你说应该怎么办?”
声音有点儿严肃和紧张,与陶灼灼想象当中的言笑晏晏一点儿也不一样。
“还能怎么办?”这回是沈慕青的声音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景逸叹气:“这怎么能行呢?毕竟……”
“有什么不行的。你不都已经如偿所愿……”
两个人的声音都不算大,好像还刻意压低了一点儿,陶灼灼听得迷迷糊糊懵懵懂懂,越来越想不明白。
这明明对于沈慕青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情,怎么这两个人都如丧考妣般肃穆庄重呢?难不成实际上他们两个还不知道女皇陛下竟然来买话本的这回事?
那肯定要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都蹭蹭喜气,也去一去原本压抑的气氛。
无论怎么想都是想不出结果来的了。陶灼灼定了定神,正大光明地轻轻敲了敲门。
“谁?”
林景逸的声音很是有点紧张在里头。
“是我,灼灼。”陶灼灼回答道。
一阵脚步声传过来。接下来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原来是沈慕青亲自过来开的门。她面容严肃,还带着点儿若有似无的无奈。
陶灼灼一见到她便兴奋道:“慕青,你不知道,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了!”
沈慕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稍微有一点勉强的笑容:“灼灼,你是不是想说逃影客的话本的事儿?”
“这你不是知道了嘛!干嘛还这样耷拉个脸好不开心的样子?”陶灼灼堂而皇之地走进屋内,嘴里半是埋怨半是玩笑地嘀咕着。
林景逸原本坐在自己的床上,这时候看她进来也站起来。陶灼灼看见他就止不住脸上的笑意,连忙问:“刚才我在外面听见了,好像你们争执起来了?”
林景逸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寻常闲聊而已。”
陶灼灼灵光一闪,上前与林景逸一同并肩坐在床上,抓住林景逸的手安慰道:“好啦景逸,你是不是觉得咱们俩的话本被女皇陛下看见了有点尴尬不自在?所以刚才才对慕青说话那样不假辞色?”
林景逸愣了愣,随即似乎有点儿害羞地垂着脸点了点头。
“没关系了嘛。”陶灼灼自己的脸也稍微有点儿泛红,但还是亲昵地摩挲着景逸纤长滑腻的手指,“这……咱们两个的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以后的事随便慕青她再怎么胡说也不会影响你的闺誉了。”
林景逸似乎没想到她竟然这样旷达:“嗯?我还担心灼灼你会更害羞。”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揉了揉鼻子,小声咕哝道:“我原本那样不喜欢慕青写的那些话本,不过是担心那些对你的名声不好。”
“灼灼……”
“毕竟你也知道我过去名声也不怎么好,景逸你却是京中有名的闺秀。”陶灼灼慢慢解释着说,“你才名都已经这样独步天下,却还无人登门提亲。我当时便总以为是那些个话本耽搁了你,这才稍微有些怨言的。”
她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气:“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景逸,你已经是我正式的未婚夫了。从今以后也不再需要有人上你家来提亲,所以……这话本就随它去吧!”
陶灼灼这些话说得真心实意,笑容也璀璨耀眼,恍若夏至日正午的太阳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沈慕青心中啧啧感慨,目光瞥到自家表哥身上,吃惊地发现自家这位“心狠手毒”又“冷酷无情”的表格面上竟然也敷上一层淡淡的薄红,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张口结舌说不出口。
你竟然也有今天。
沈慕青心中感慨归感慨,却也渐渐觉得自己似乎正在不合时宜地发光发热。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决定在表哥按捺不住向她甩眼刀的欲望之前知情知趣地悄声离开。
身子刚转过来,脚步距离大门还有不足三尺的距离,身后忽然传来陶灼灼的声音:
“慕青,你要去哪儿啊?”
陶灼灼从林景逸身侧抽手而出,大喇喇从身后将沈慕青抱了个满怀,笑嘻嘻道:“今天我最初便是来为你贺喜来的。你这作为主人翁,怎能就这样随随便便溜走缺席呢?”
沈慕青“呵呵”两声,尽量不去注意身后来自表哥的视线。
“哎,你怎么半点儿高兴样子都没有啊。”陶灼灼有点不满地戳了戳沈慕青一侧的脸颊,“这下子你的文采得到了女皇陛下的赏识,这不是天大的高兴事儿吗?得了女皇陛下这样的青眼,你要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前几日你还笑我,今日也轮到你啦!”
沈慕青轻轻将陶灼灼的手拍开,有点儿忐忑地转过头来寻求自家表哥的神色帮助。却见林景逸正微微垂着头,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
她忍不住轻唤了一声:“表哥?”
林景逸还是没有反应。
陶灼灼也转过脸来,有点儿疑惑地问:“景逸,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还是不大高兴的样子?难道是你今天身体不大舒服吗?”
林景逸头轻轻顿了顿,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忽然坚定地抬起头来。
他一双凤眼凌厉异常、气势逼人,看得陶灼灼与沈慕青都是浑身一凛。
林景逸有点儿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微哑着声音开口:“灼灼,我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你。你……你现在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