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相处 ...
-
第五章相处
新房内。
“小姐,今日进宫。”苏棉低声道,眼尖地挑了一个青玉兰花簪挽进女子万千青丝里,对着铜镜瞧着反复确认她挽的发髻,才堪堪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锦盒,放入女子手里。
未曾言语,三丈外红帐悉悉索索声,引去二人的视线,白玉般细弱腕节拂开红帐。
男人在看到她们的时候,一愣,女人每晚的休憩从不逗留。
“奴婢告退!”苏棉微笑着低下头不去看那容貌。
“程……”
“醒了?”覃玖不容他唤程尧,取来淡灰色的衣袍。
“你——”
“今日起王爷的起居我负责如何?”不容他拒绝,纤纤细指捻着衣料,似是熟练极了,亓宁不知为何竟有些郁结。
马车上,亓宁阖着眼眸,掩住心里巨大波澜,在用早饭之前,准确的说是出寝殿,见王府的人之前,覃玖当着他的面易了一个容,手法娴熟,且丝毫没有避着他,如果不是他一直在以及苏棉的毫无惊讶之样,他都要怀疑覃玖换了个人,就连气势也变成了唯唯诺诺的深府小姐。
好在女子自上车后就规规矩矩的坐着,并未任何逾矩。
他想着想着,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接着便落进一柔软陌生的怀里,一股淡淡的冷香充斥着鼻腔,不是原来的薄荷香。
将他圈紧,低低弱弱的女音竟让人为之胆寒:“程尧,解决了他们!”
程尧怔愣,望了望淡定的坐在马车前的苏棉,明明这个暴力女比他还厉害好吧,从昨夜到今天早上他被那个女人点了穴扔在房里,导致今日解开穴道就收到王爷的冷眼。
他全身酸痛,还有一肚子的郁闷全都撒在了挡路的刺客上。
偶尔一两个冷光闪过,凶残的解决了三五个黑衣人,死状凄惨,剩下的人吓得颤颤巍巍的后退,摄政王府上的侍卫也太凶狠了吧。
见程尧收了刀,他们搀着受伤的人要逃,不料一阵寒光闪过,没留下一丝声音,余下远处一处黑影。
“你——”好狠!
见苏棉驾着马车经过尸体时,尸体上的银针纷纷,针尖泛着黑,尸体的脸上还冲着他摆了一个微笑。
“程尧,跟上。”这次出声的是亓宁。
“是!”程尧跟着逃跑的黑影离开。
亓宁勉勉强强地扶着覃玖的胳膊直起身体,覃玖勾唇缓缓地笑出声,她刚才掀帘见外面是一处偏僻小道,而且男人只带了一个程尧。
见他不言语地靠在马车壁上,她冷着声音说道:“王爷一月不出门,刺客都想得紧呢!”
“只是连累了王妃了!”
“臣妾也是夫唱妇随罢了。”驾车的苏棉全程白眼。
黄瓦红墙,巍峨庄严,摄政王的马车一路特许行到后宫门口,远远的一处人站着等他们,身着明黄的宫装的少妇拉着一个玫红色宫装的少女,后面侍候的太监和婢女站了两排,太后白苓似是很紧张,按照条律,摄政王是不用进宫的,谁知皇帝亓璟传旨召亓宁进宫。
她与皇帝昨日并未到场,新婚第二日又将人家召进宫,她无论如何都没脸去见十七的,但又是皇帝儿子下的诏令。
“皇婶,十七叔到了!”旁边的少女是安王之女亓初宜。
安王,名讳亓安,母妃为异邦女子,作为无上皇的妃嫔,又是异邦女子,是番邦献贡而来,自是礼物一般的存在。献贡几月后,怀孕,生下一绿眸皇儿,这异邦人的孩子自是不能继承大统的,何况这无上皇的儿女众多。
亓安自幼作为兄弟姐妹欺辱的人,活的是战战兢兢,卑微至下,好在一个宫女解救了他。
宫里的婢女都是外面小官员送来的女子,这个宫女是徐太傅的女儿,徐太傅老来得子,晚年又因诗词不当,发配边疆,而女儿被人送进了宫里。
徐言思,取自《柏舟》中的“静言思之,不能奋飞”。红颜薄命,生下一女,取名初宜,五年后,撒手人寰。
如今亓初宜已有十一二岁,养在太后膝下。
“十七!”
见一女子将亓宁抱下来,白苓不由得唤道,后面的人或多或少都惊讶,只是碍于规矩没有大呼小叫,毕竟摄政王的威严摆在那里。
“臣亓宁拜见太后……”亓宁拱手道。
“十七与弟妹不必多礼。”白苓打断他的话,制止住二人行礼,一声声“十七”让覃玖频频蹙眉。
“初宜见过十七叔,十七婶。”小郡主年龄虽小,行女子之礼行的端正。
推着轮椅的覃玖被这声十七婶愉悦到。
一行人行到凤苓宫,凤苓宫外的人乌泱泱的跪了一地。
“璟儿?”小皇帝额头布满密汗,显然是很着急地赶来的。
“陛下!”亓宁蹙眉。
“皇叔!”见一女子在后面推着完好无损的皇叔,不由得心下松了口气,听暗卫禀报说亓宁进宫走了偏僻小道,遇刺了。
“陛下,臣……”
“阿宁,说了不用行礼,何况这里是凤苓宫,是吧,皇帝!”白苓又一次打断亓宁的话。
“母后说的是!皇叔皇婶免礼!”小皇帝打量着这个新的皇婶,覃玖任由他打量,将手中的温茶递给亓宁。
室内无人言语,连宫人呼吸都要放轻声,茶盖碰瓷壁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
白苓轻咳一声示意亓璟。
“母后,皇叔,皇婶,朕还有政务没有处理完,朕要先回去了!”
亓璟看了几个喝茶的长辈,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小孩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
“阿宁,一月不见,身体可还好?”白苓问道。
“尚好,劳皇嫂担心了!”亓宁放下茶,单了单衣袖。
白苓欣慰地点了点头,又看向覃玖,柔声细语道:“弟妹,我也没有什么送给你们做新婚礼物,唯有先皇留下一对温青玉雕,等到将来十七带媳妇来见我们,送为见面礼,如今十七带来了你,我和先皇就放心了!”
亓宁不语,敛下眉目。
覃玖道谢,有侍者将温青玉雕奉上,是一对玉兔,约有成人手掌大小,那温青色上好颜色,是用整块玉石雕刻而成,栩栩如生!
“苏棉!”
“是!”苏棉接下玉兔,又捧着三份暗红色锦盒奉上。
有侍者接过,打开。
“这是我奉给陛下的。”
是一方白玉砚和笔台,掌心大小,通体玉白,色泽温润,完完整整的一块白玉打造而成,剩下的料做了笔台。
苏棉轻轻地撇了下嘴,这白玉砚是上官求了很久的颜色砚台,如今被主上送给了小皇帝,白玉不少见,整块无疵的白玉少见,有温度的白玉呢,罕见。
“这是我送皇嫂的。”是一套玉瓷厨具,小玩意儿精细的很,初宜郡主掩唇,就连亓宁都抽了抽唇角,覃玖投其所好。
“弟妹上心了!”白苓赶紧让侍女白玉收下。
“这是我送初宜郡主的!”是一套脂粉,在场的女子不管是什么味的,先是装有脂粉的瓷瓶上印的“蔻房”二字就让在场的女子吃惊。
“蔻房”是十年前发展起来的脂粉店,世间传言是玉面毒医一七开的店,里面的药方配料皆是一七的良药相辅相成。但脂粉难求,千金一盒,美容养颜,生肌美白,多受贵族大家年轻的小姐欢迎。
来求脂粉的大多时间还得要靠机缘,就是有钱不一定买得到。
“十七婶,你你怎么……得到的!”亓初宜小姑娘两眼冒光,这脂粉一盒她都排了好久,都没有得到,可是十七婶送了她一套。
“我师父认识一七,我便央着求了一套。”覃玖坐下抿了一口茶,身旁的男人听到这儿,端茶的手顿了顿。
蔻房,又是和寒水阁什么关系?
覃玖看见苏棉的表情,她就知道这次她送对了,可是此刻苏棉的心里在滴血,上官求的白玉砚,苏桐求的玉瓷具,她求的梅香脂粉……
回去的路上,苏棉一路碎碎念,主上财大气粗。
“王爷觉得我送的礼物如何?”
“财大气粗!”亓宁与外面的苏棉同声道。
覃玖眯了眯眼,她财大气粗?
书房。
“王爷,属下追随刺客进了瑾郡王府!”程尧拱手道。
“瑾郡王府?”覃玖悄悄将那对玉兔揣进怀里。
亓宁装作没看见,他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
“不想或者不忍动手吧!”覃玖一语点破,她第一次来亓宁的书房,走走看看,翻翻找找。
亓宁按了按额角,嘱咐道:“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
覃玖了然地挑眉,晃了晃手中的药书,坐下。
书房内,亓宁的轮椅在书桌后面,一笔一划,遒劲有力地下笔,好像是在批阅折子,眉头时而深皱,时而放松,宁静的氛围,偶尔传来几声瓷器碰桌木的声音,女子远远的坐着,互不打扰,似是很享受这种氛围。
她懂得要适度,好比现在亓宁批阅,她的身份不适合就近。
又如现在总有一样东西引得她好奇,一本厚厚的古老药理,她入迷的厉害,不知不觉之中便翻了一小半。
突然一阵连续的激咳声唤醒她,她蹙眉望着书案后面因秋风呛咳的人,一道冷风闪过,小窗啪嗒一声闭合。
覃玖将披风披在亓宁身上,转身倒了一杯温茶,递给他:“王爷最好乖乖地喝一些水。”
她手中的书并未放下,瞧了瞧天色,正好门外的程尧进来掌灯。
“今日晚饭就不陪王爷用了,有事,要晚些回来。”
覃玖转身离去,男人蹙眉,抿了抿茶水,又放下。
“王爷,该用膳了。”程尧小心翼翼道,王妃的突然离开,气氛不太对。
“撤了吧!”
“王爷……”
“撤了!”
女人几个起落进了应家书房,约摸一炷香,应远推门就见到房内青衣女子。
“主上?”
“查一下宣王!”覃玖背对着应远淡淡道。
“是薨了的宣王?”
“嗯”女人极力压制着怒火,周身的气压低沉。
应远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我明白,主上以后让棉丫头传话就可以了,不必……”亲自来一趟。
覃玖点头应住,今日她不知道怎么了,有些无所事事,又夹杂着烦躁,暴怒差一点儿就克制不了,一天从出府,进宫到现在,情绪控制不住的大起大落。
————————————
“小姐,您去哪了!”苏棉在摄政王府迎着她。
“应府!”
覃玖经过昨日作为新房的梧桐主院,顿了一下,往后走了去。
“哦……欸欸欸,主……小姐,去哪儿?”换来一计冷眼,苏棉摸了摸鼻子,默默的跟了上去,回头冲从梧桐苑里出来的程尧冷笑一声。
程尧摸着胳膊:“……”
竹苑,王妃主院,虽说是主院,但进了院门后,便是一丛翠竹,随着两三移步便落入竹林中,四周种满了绿竹,余得一方天井圈的一处阳光。院子里的红绸彩灯都没有收拾,主卧内,倚在床榻处翻着未完的药书。
苏棉悄悄地去打热水,主上的脾气就像坤泽的信期,时不时地来一次,但毫无规律可言,她只好乖乖地守着。
梧桐苑内,亓宁得知覃玖回了竹苑,放下书册,早早地熄了灯火,并无异样,只有守在门外的程尧才晓得自家王爷今日没吃晚饭,书册拿倒,月未上柳梢,便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