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他》江富子

3、Third.

　　蒋嫂来时，公寓别墅的铁栅栏门大敞着。
　　那栋带着庭院花园的小洋房，阴湿安静，里面一人也无。
　　给先生打电话，也没人接。
　　先生似乎很忙，经常让她从老宅到这里，给里面的女人做饭。
　　女人极少下楼。
　　蒋嫂每次做完饭，都煨在保温箱里，然后离开。
　　两人虽见过，次数不多。
　　那是第一次来公寓时候，先生正好在家。
　　主卧里的女人下了楼。
　　艳色长裙，曼妙又风情。
　　看见陌生的蒋嫂，女人站在楼梯上，面无表情，只用双漂亮的眼睛斜乜着人。
　　蒋嫂站在餐桌旁，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不知怎么称呼。
　　先生放下手中时报，“这是蒋嫂，和你说过的，来给你做几天饭。”
　　女人垂了下眼，似乎思考了下，“哦。”
　　先生瞥了眼，“怎么又不穿鞋？”
　　女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趾，回答道，“不好看。”
　　先生略蹙眉。
　　“过来吃饭。”
　　女人笑了下，很好看。
　　“好。”
　　蒋嫂将煲好的汤粥摆上桌，然后进了厨房。
　　餐桌上，两人吃饭很安静。
　　先生常用公筷夹菜，问她喜不喜欢。
　　女人安安静静的，偶尔回答。
　　一开始，蒋嫂并未觉得什么。
　　时间久了，便发现端倪。
　　先生在时，女人很听话。
　　先生要求什么，女人便做什么。
　　公寓只剩她和蒋嫂时，女人便不再下楼了。
　　楼上的女人经常睡在阳台摇椅上，足尖悬地。
　　红色的缎面吊带长裙，裙裾如花。
　　蒋嫂见到过几次。
　　女人总是懒洋洋的，抬双眼，说做完就先回去吧。
　　然后窝在摇椅里，眼神淡淡。
　　并不像传闻中的精神失常。
　　不过都是主人家的事。
　　蒋嫂听着，做完后就离开了。
　　最近几次，蒋嫂来时，阁楼上总是传来吵架声。
　　后来，楼上的女人跑出去几次。
　　先生找了几次。
　　人回来后，精神不大好了。
　　蒋嫂在公寓里见到过，觉得卧室里的女人像朵枯瘦的漂亮花朵，空剩躯壳了。
　　譬如这次，先生将人从外面带回，都格外狼狈。
　　蒋嫂关了厨房的火，敲响主卧的门。
　　“先生，姜茶好了。”
　　半晌，先生从门内出来，浑身湿淋淋的。
　　他拿条毛巾，擦头发。
　　撩起的黑发，细且锋利的眉。
　　眼神凌厉锋刃，似刻刀。
　　“给我吧。”
　　蒋嫂把姜茶递了过去。
　　先生站在楼上，似想起什么，他单手端着托盘。
　　“蒋嫂，这段时间你可以不用来公寓了，工资我另让人打进你银行卡里。”
　　蒋嫂解下围裙，“不用了先生。”
　　先生未多言，“外面下雨了，这里不好打车。待会有车会来接你回老宅。”
　　蒋嫂点点头，“谢谢先生。”
　　“嗯。”
　　先生端着托盘，走进二楼主卧。
　　蒋嫂在厨房收拾，又听到楼上，女人呜呜咽咽的哭。
　　委屈，可怜。
　　声线像刚生出来的猫。
　　蒋嫂默叹了声，带着垃圾和雨伞，离开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