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之未命名》纳兰容若公子

8、第 7 章

　　当大家赶回大本营时，皇帝还没有醒来，而住在费沙郊外庄园的格里华德大公妃，已经赶到冬馆，守护在莱因哈特的床边。
　　看到安全无恙的希尔德之后，美丽的大公妃脸上，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她张开双臂迎向希尔德，温柔地拥抱她：“希尔德，你没有事，太好了。”
　　希尔德的声音里却并没有欣喜：“大公妃殿下，我能够回来，是因为吉尔菲艾斯大公，代替我成为人质。”
　　正温柔地抚在希尔德肩头的手忽然一僵，安妮罗洁绝美的脸上，血色一点点消退下来，这个时候，她竟然笑了一笑。她的笑容，无以伦比的美丽，却也无以伦比的悲伤。她默默地退回到莱因哈特的床前。无限关爱地弯下腰，轻轻地为他抚开一缕覆在额前的金发，用如水一般温柔的声音，低低地催促：“莱因哈特，快醒来吧，齐格，在等你。”
　　十三个小时后，银河帝国的皇帝，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了。

　　“陛下的烧还没有完全退，而且本来就是因为情绪震动而忽然陷入昏迷的，所以最好先给陛下一个平复的时间，如果陛下刚醒，就听到非常有冲击力的消息，那后果……”
　　“也就是目前的事，不但必须严格守密，封锁一切消息，就算陛下醒来了，也不能立刻告诉他了？”
　　面对着宇宙舰队总司令的质问，御医头上冒出来的汗，已经湿透了整张手帕，不过仍然咬着牙回答：“是！”
　　为了这个回答，帝国这些无畏的名将们，在听到皇帝苏醒的消息后，几乎想要用抽签的方法来选出最倒霉的一个去御前问候了。
　　当奥贝斯坦站起来，主动打开办公室的大门，往外走去时，每一个人都暗中松了口气。
　　帝国众臣之中，大概也只有这个人，可以面不改色地在皇帝面前说谎，而毫不畏惧后果了。

　　五分钟后，军务尚书站在了皇帝的御床前。
　　刚刚苏醒的皇帝明显有些虚弱，床前守着安妮罗洁与希尔德。
　　在姐姐的面前，莱因哈特神态温驯异常，丝毫没有以往的凌厉。他只是有些疑惑地望了奥贝斯坦一眼：“吉尔菲艾斯在哪里？他应该已经到了？为什么不来看朕？”
　　“巴尔巴格沙在航行中出了点小故障，正在维修中，大公殿下也许要晚两天，才能到达费沙。”奥贝斯坦用他一向平板冷漠的语气回答，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异样。
　　莱因哈物漂亮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安妮罗洁在身旁，所以并没有显出太生气的表情。只是明显有些闷闷不乐：“知道了，你下去吧。”
　　奥贝斯坦微微弯腰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莱因哈特这才转头对安妮罗洁露出一个略显虚弱，但十分温柔的笑容：“姐姐，你守了我很久吗？眼睛都红了，快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安妮罗洁略有迟疑：“莱因哈特……”
　　“姐姐，你要不去休息的话，我就不能休息了。”莱因哈特轻轻地笑，脸上有一种孩子般的纯真。
　　安妮罗洁点点头，站了起来。
　　希尔德想了一想，也站起来，向莱因哈特行了一礼，和安妮罗洁一起出去，准备给莱因哈特一个安静的休息空间。
　　“玛林道夫伯爵小姐，请不要把我一个人留下，好吗？”
　　略显无力的声音，听得希尔德全身一颤，脚下再也不能移动一步。
　　时间似是忽然倒流，回到了那个夜晚，脆弱的霸主，无助的呼唤，让她毫不犹豫地留在了他的身旁。
　　以后，曾无数次自问，如果时光倒流，自己还会不会为他停下步伐，却一直不能回答。
　　直到这一刻，才真正肯定，无论重复多少次，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她，永远无法拒绝他的恳求。
　　身体已经不再由大脑所控制，心中发出警告的呼喊，可是双脚，却还是一步一步，走到床前，身不由主，坐在他的身边。
　　大门被奇斯理无声无息地关上。
　　偌大的寝室，只有这一对，即将成为夫妻的男女。
　　本来已经闭上眼睛休息的莱因哈特睁开了他冰蓝的双眸。那曾经撕裂银河，击碎星辰的闪电在这宇宙中最美丽的眼睛里闪耀着无以伦比的光芒。
　　“玛林道夫伯爵小姐，请你告诉我，吉尔菲艾斯到底出了什么事？”
　　在这一刻，希尔德终于深深地理解了，眼前的帝王会被称作军神的原因。自己一次次加固的心防，在这霸主无比激烈的意志下，倾刻间，被击得粉碎。
　　“陛下……”

　　七分钟后，希尔德退出了寝室。一直以来，以聪慧而得到所有人称赞的她，脸上却有少见的迷茫。
　　当她说出一切时，以为会听到黄金狮子最愤怒的咆哮，以为会看到，足以毁灭银河的雷霆当头打下来，但事实上，却什么也没有。
　　莱因哈特很生气地骂了一声：“笨蛋，吉尔菲艾斯。”就再也没有说别的了，甚至连骂人的时候，声音，都并没有提得特别高。冰蓝色的眼睛，却忽然间，深得叫她再也看不清。
　　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无声地离开，这个已不再需要她坐在一旁陪伴的帝王，然后，面对奇斯理询问的目光，还以一个笑容：“陛下没事，正在休息。我也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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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了劫持希尔德的事件后，奇斯理立刻加强了冬馆的防卫工作。光皇帝寝室窗外的卫兵，就由一个，增加到了三个。
　　皇帝近卫队成员，都是很杰出的战士，绝对忠诚，身手灵活，拥有极强的反应能力。
　　可这，并不代表，什么意外也不会出。
　　特别是，当攻击来自背后守护的窗子，而攻击者，又是以第一名的好成绩从军校毕业，并曾无数次在战场上搏杀的军神时，被攻击者，根本就连一点声息，都没有发出来，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莱因哈特轻快地从窗子里跃出来，低下身子，动作很迅速地脱下了一名卫士的衣服，正当他站起来，要为自己换上普通卫士服装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陛下！”
　　莱因哈特猛然回身：“玛林道夫伯爵小姐。”
　　希尔德墨绿色的眼睛里充满复杂情绪，她有些艰涩地唤：“陛下！”
　　莱因哈特静静地回望她，苍冰色眼睛里的坚持，绝无更改。
　　火焰在那美丽的冰蓝双眸中燃烧起来，狂猛激烈，似要焚尽他自己的身和心。这被烈火焚烧的心，若不能得到安宁，他将不惜，让这愤怒的火焰，摧毁整个宇宙。
　　“莱因哈特！”呼唤声中，没有意外，只有一片温柔。
　　希尔德一惊，回头，看到安妮罗洁立在夕阳下的身影。
　　两个血脉相承的姐弟，在这遥遥相望的一眼里，传递了无数，只有他们彼此才能深深明了的感情。
　　莱因哈特的眼睛里，忽然间就亮起了无比激越灿烂的光芒，这光辉足以照耀整个宇宙。
　　希尔德觉得心中一紧，一种深深的震撼和感动，伴着淡淡的痛楚与无奈一起浮上来。
　　她摒息，握拳，闭目，睁眸，吐气，然后，微笑：“陛下，您是皇帝，做为臣下，我绝不愿意让你做任何会对你，对国家，带来危险的事……”
　　莱因哈特眉头一扬，象无比锋利的宝剑，直刺入苍穹。但他少见得没有发怒，也没有喝斥。希尔德，一向是少数敢于在某些事上对抗他意志的人，而现在，只要希尔德大声一叫，就立刻会把全冬馆的人都吸引过来。
　　“但是……”希尔德的笑容越来美丽，越来越自然“我终于明白，您首先是英雄，然后，才是帝王。”她一边说，一边往旁边让开。
　　高傲的皇帝几乎是满怀感激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化做一阵金色的风，从她身旁，快步跑过。
　　希尔德静静凝望着宇宙中最美丽灿烂的金色光芒渐渐远去，笑容依旧。掌心却忽然传来温暖，耳旁的声音，清柔悦耳：“希尔德，这是莱因哈特必须亲自去做的事，请相信他！”
　　希尔德不回答，她抬头，看蓝天，白云，旭日，想起那比阳光还要辉煌的金色，在心中悄悄说：“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