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游》裴墨

6、一舞剑器动四方

　　只是这时柳云歌突然向前踏上一步，笑道：“我只道是拦路抢劫的呢，原来却是一群废物，自己完不成任务，竟把主意打我头上来了!”
　　几人大怒，一面部狭长的男子喝道：“好生狂妄的小子，怕不是自寻死路!”
　　一穿着红衣的女子自后背箭筒取出一支箭来，拉开手上长弓，箭头直指柳云歌。仿佛下一刻，利箭就会刺破空气，击穿他的胸膛。
　　其他几人也都各自提起手中武器，口中连声怒喝，场面一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领头抬手压了压，将这里的声音又压了下去，冲着柳云歌喊道：“小子，好让你知道，我们非是完不成任务，只不过被你这好运的小子抢先一步杀了那人。”
　　说到此处，这人阔刀挽了两个刀花，脸上浮起阴恻恻的笑容，才道：“不过，这倒是好事，我算到你要到白染城交任务必从此处经过，从你这儿抢了去，好过让我这帮弟兄们犯险。”
　　柳云歌大笑，声震四野：“好一帮泼皮，胆敢从我这儿抢东西，怕不是活腻歪了。”
　　“呵呵，区区一个地字刺客，口气倒是不小!”
　　领头冷笑几声，柳一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先前接任务时他就查过。
　　刺客接任务也是有规矩的，要么像他这般组队，要么像柳一一样单干。不同任务也有不同要求，此任务的要求便是实力必须达到地字级以上。
　　故此这次共七方人马接任务，除了一个天字刺客外，其余的都是地字级。但同为地字级，显然也有强有弱，有人初入地字，有人则是地字资深者。
　　这柳一便是前者，才出来没几年的新人。而他们一方，除却自己之外，那长脸男和那红衣女都是地字级，再加上其余几个人字级的好手，这便是他敢打劫同为地级柳一的底气了!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这人冷笑一声，手指轻弹刀面，发出清脆的金戈敲击声。
　　这声一响，随后便是“咻”的一声，一道白光破开空气，飞速接近柳云歌，竟是一道二尺六分长的白羽箭，只是这速度快到了肉眼难寻踪迹的地步。
　　只见这箭矢如同电芒，声音刚起，下一刻已经到了柳云歌的胸前，仿佛就在下一个瞬间，箭矢便可穿胸而过。
　　领头的笑容已经浮现在嘴角，这女子在他们中排行老三，大家都叫她三娘。她正是凭借这一手箭术成为地字刺客，猝不及防之下，连他也要吃个大亏。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只见柳云歌不慌不忙，手指在腰间一抹。下一刻，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骤然出鞘。
　　剑一出鞘，柳云歌单手持剑，也没见其有何动作，空气中徒然出现一道细细的白色剑痕。
　　“啪”
　　断成两截的箭矢去势已尽，自他面前跌落在地。
　　四下突然安静下来，众人惊诧，三娘也不敢置信的望着手中长弓。
　　如此剑术，如此威势，当称得上精妙二字！
　　领头眼皮跳了跳，现在也意识到此人不是想象中那般好对付的，不过却也没到让他放弃的地步。
　　当下大声喊道：“柳一，我承认你有点本事，但你也挡不住我们这么多人，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
　　柳云歌轻蔑的笑了笑，也不多说，长剑抬起，剑尖斜指前方。
　　这般举动意思很明显，领头怒了，大喝一声：“小辈猖狂，弟兄一起上，拿了他的首级回去喝酒!”
　　他咆哮一声，提起阔刀，当先一步朝柳云歌扑去，其余人等也都分散开来，欲将柳云歌围住，团团围杀。
　　只有三娘还站在原地，只不过她又从箭筒取了一支箭，弓拉半圆，箭头遥指柳云歌，引而不发。如此威势，比起扑杀上去的众人也不遑多让。
　　然而众人如此作势，却不见柳云歌有半分慌张。他冷笑两声，反而几步踏上前来，主动陷入包围之中，轻抖剑锋，发出几声锐利的破空声。
　　“今日便让尔等瞧瞧，同为地级，一流高手和二三流的区别!”
　　柳云歌嘲讽的意味毫不掩饰，传入众人的耳中，几人都是大怒，纷纷骂道：“此人张狂!”
　　这天下虽对武功的境界没有细致的划分，但大抵将这世上的高手分了几个品阶出来。
　　这暗阁中的天字刺客对应的便是一流高手，地字刺客对应的则是一到二流的高手，人字刺客对应的是二流到三流的高手。还有些不入流的人就是当了刺客也拿不到品级。
　　所以柳云歌的话也不算错，同为地级，有人是一流实力，有人则是勉强达到二流，这一上一下差距可就大了。
　　只不过要说柳云歌这种初出茅庐的新人是个一流高手，这些人大抵都是不肯信的。
　　刀光剑影，便在这一句话的功夫展开了。领头这人高高跳起，阔刀举过头顶，朝着柳云歌劈头盖脸的砍下。
　　正面强攻，以力压人!
　　这便是他的攻击方式，这全力一刀，气势威如猛虎，意志不坚者，在这一刀下，心神不宁，大刀临头也不知反抗。
　　曾经他便用这一刀，将一人照头劈成两半，内脏流了一地。这人露出残忍的笑容，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一幕正在重演。
　　其他人也都持刀乱劈而来，一瞬间四面八方都是刀光，竟无一处死角，亦无一处生机。
　　所谓百日练刀、千日练枪、万日练剑。刀确是上手最快的兵器了，因此这些人也多是用刀。
　　只有那长脸男子，持一柄狭细软剑，如一条噬人心神的毒蛇一般，悄无声息的刺向柳云歌的背心。
　　形势，一下变得无比惊险，刀光剑影之间，一个不慎就会死无全尸。
　　不远处，纪梦西惊呼出声，双手蒙住眼睛，似乎不敢见到接下来的残忍景象。然而又担心柳云歌的安危，仍忍着害怕从指缝中朝这边看来。
　　却见电光火石之间，柳云歌长剑舞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剑痕。
　　当前一剑，刺向劈来的阔刀，剑尖后发先至，直指领头之人的手腕。
　　剑不比刀长，却在他的手里有此神效，仿佛只要轻轻一绕，便可将手腕切下。
　　领头倏然一惊，手上寒毛直竖。刀还未临人，手却先要落地，这如何可行？他大喝一声，硬生生扭转身形，一刀劈在一旁的地上，扬起一片尘灰。
　　这刀落空了，却也保住了手。
　　这还没完，柳云歌的剑舞并没有因他而止，一瞬间，周身三尺之内皆是剑影。
　　如水、如雾、亦如光!!!
　　长脸男子的剑被挡开了，其他人的刀亦被挡开了，只听“铛铛铛”一连串的金属交击声。
　　柳云歌的剑不是凡品，是他当年花的大价钱请一位名家千锤万凿而成，剑一出便如银龙越海，在月光下映的满堂都是寒光。
　　是以众人一击不成，纷纷跳开，手中兵器都有了一个绿豆大的豁口。
　　更有几人面色难看的望向自己的腹部或是胸膛或是手臂，哪里一道细细的血痕正在向外渗着血。
　　长脸男子心疼的看着手中软剑，这把软剑是他最心爱之物，如今却已经半废，狰狞的蜿蜒裂痕爬上了剑身。
　　他用手摸了摸这道裂痕，转头向领头看去，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茬子棘手，该怎么办？
　　这些人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一个表情便可明白，领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望向远处的三娘，喝道：“三娘，看住那女人，逼他就范!”
　　三娘本在远处，箭指柳云歌，起到牵制的作用，但在刚才，太快了!
　　他的剑术如同银光乍泄，剑舞之中，无一丝缝隙，仿佛已经到达了泼墨不进的境界。
　　三娘没有一丝把握，对自己的箭术失去了信心，甚至担心一箭出，未伤敌，反而先伤了自己人。
　　这交手前后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但在心神牵引之下，三娘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她甚至有些后悔了。
　　到此这一句喝声，瞬间惊醒她，她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老大的意思。
　　柳一太强，他们没有把握了，即使胜了，恐怕也要死伤惨重。不如以那女子威胁柳一。
　　三娘抬眼打量了一下远处那女子，这小娘们长得倒是秀丽可人，适才又和柳一一路，指不定二人是个什么关系，此计可行!
　　一念至此，三娘箭头轻移，遥指纪梦西，只是目光、心神仍有七分注意着柳云歌。对她来说，这个弱女子不值得注意，关键还是在于柳云歌这个一流高手。
　　是的，众人已经默认，柳云歌的实力绝非二流，虽然可能只是触碰到一流高手的边，但那也是一流高手!
　　领头看到三娘的动作，露出一抹喜色，但很快带着威胁的口吻看向柳云歌：“柳一，我承认你很强，但人跑不过箭，你要想她活命，就把玉佩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