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与君几擦肩（仙剑三同人/飞留/龙平/景卿）》千道kime

3、远芳 之三

　　十

　　他们站在一起看了场最美丽的日出。

　　如果远山能够将天与地分开，那暖日便是从长天一色的地方摇曳升起，橙色的光艳丽了长安城的高台峻房，却衬得身旁迎风而立的人愈发清俊。

　　飞蓬自存在起便驻守天庭，他拥有最纯粹的神力仙骨。
　　凡尘之事他并不懂，亦无兴趣，他寻寻觅觅的目标不过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他是天界最强的飞蓬大将军，战无不胜只求一败，凡体肉胎永不可能满足他的欲望。

　　可是他也不会忘记这是他第三次的来到凡间，亦是第三次的见到顾留芳。
　　这个时候那个只咬了一口的三敛子被他捏在手里，无比美丽的晨光中他专注着身边这个引得他频频下顾的人，他想也许是他好奇了，人间既苦，阴关难渡，这个人为什么还能如此眷念地活在滚滚红尘中，受尽生老病死磨砺之苦。

　　顾留芳沉浸在朝晖的壮丽之色里，内心激荡的情绪久久不散。
　　待得回过神转头一顾，身后只剩一阵卷过的风。

　　人间又过了一年。
　　这是顾留芳没有返过南山的一年。
　　玄道观里入了新的弟子，却不知自己有个大师兄唤留芳。

　　三敛子在第二年结了第二次的果。
　　顾留芳上树摘果，吃进嘴里的果子仍是酸涩无比。
　　留芳呆呆坐在树上，梨白色的袍子在半空中轻轻垂荡。

　　他的师傅，玄道观住持白云道长在这天来访，走到院子里也不靠近，只似自言自语地一句：
　　“百年明月能几何？”

　　顾留芳从树上轻轻滑下，那柔软的布料在枝杈中给刮破。
　　他跪在地上，果实的酸涩味已侵进喉咙里：
　　“师傅……”

　　白云走过去轻轻扶他起来：
　　“留芳，人生已是苦海，莫行无舟之渡啊……”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沉。
　　能得几个百年？

　　十一

　　顾留芳回道观后终于受箓，决心此生与道法结缘，摒情弃爱，编纂道义以解芸芸众生。

　　他命理中原应该为一女子大爱大恨，纠结来世今生。
　　可这尘缘却断在偶下凡尘的飞蓬手里，顾留芳躲过了爱恋痴缠，却躲不过呈献的这一条生命。

　　月老在姻缘镜前捶胸顿足几欲呕血，辜负了原本的情谊，如何得善终？

　　果然再一年后，怀孕的紫衣姑娘隐居南山，却因为灵力的大量消耗在人前显露出原型蛇身，南山的村民一路追杀着他们口中的妖孽。

　　采风的顾留芳于心不忍，带着她藏在山洞里，那啼哭婴儿伴着淋漓的血水被留芳颤抖着双手抱在怀中。
　　哭啼声引来了附近搜索的村民，顾留芳背负虚弱至极的紫衣女子，割掉孩子脐带撕下道袍下摆将他抱紧，一路往南山顶楚天峰奔去。

　　狼狈的顾留芳站立楚天峰尽头，那凄厉的血色将他表情衬得几近狰狞。
　　道义不通。没有任何一个人肯放过他们笃定会带来厄运的异类，婴儿和女子非死不可。
　　甚至是他们口口声声中善恶不分蒙蔽心神的人。

　　猎具刺过来的时候顾留芳将那个啼哭的孩子再抱紧，负着背上的女子一跃，跳下楚天峰。

　　一切该到这里结束，人世浮沉，继续轮回。
　　那轮回里应该不再有不该出现的影子。

　　留芳的回魂夜，留芳的母亲在院里的那颗树前磕破了额头，至亲之血终于唤回了至孝之子的魂。

　　白云将那飘移的一缕魂魄固在留芳破碎的身体里，由于太苦太痛，灵魂都在里面痛苦到扭曲。
　　留芳母亲恸哭，不忍再为了自己自私的爱强留儿子在人间受苦，白云道长念了一个诀要送那缕魂上路，孤魂和着那具躯体突然笼罩在巨大的强光之中。

　　整个黑夜亮如白昼。

　　“只不过两日不见你已这般……”白色盔甲的神托起他质问的对象，“你告诉我，为人有何意思？”
　　那对象像曾经的低头抿笑默然不语一般并没有回答。

　　十二

　　飞蓬没让顾留芳就此飘散。
　　顾留芳在他手上起死回生。

　　守着孩子两天三夜的顾母抱着醒来的他号啕大哭，白云道长望着活过来的爱徒只欣喜一刻，便摇着头脸色更深重走出去。

　　再十年后，白云道长仙逝。
　　入室大弟子顾留芳接任玄道观住持。

　　他年年接到长安城寄来的书信一封，上面皆是一句：
　　三敛开花无子。

　　已经记不清过了多少年。

　　有一晚雷电交加声势天崩地裂。
　　顾留芳心里拧着一口气，不顾众弟子反对冒雨连夜奔回长安城。
　　还没到顾府大门口，一道闪电破天划过，顾留芳拍开府门冲进去，院子里光秃秃的焦黑一片，那棵不管叫星梨还是叫三敛的树已招雷亟。

　　回道观的留芳大病一场再也没起，三月之后在透过窗格的静寂月光下缓缓闭上眼睛。
　　闭眼的那一刻跌落凡尘的飞蓬笑着问他：
　　“下世不再为神，你可能认得我？”

　　十三

　　这一遭仙凡有别，天上人间。
　　一回来，一回老。

　　没那么多时间。

　　远芳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