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与君几擦肩（仙剑三同人/飞留/龙平/景卿）》千道kime

1、远芳 之一

　　一

　　神界一日。

　　飞蓬被玉帝亲封为大将军，拥有无尚荣耀。
　　他心里觉得空，却不知道这空的名字叫寂寞。
　　神人可以万年孤独，又怎可以生出寂寞？

　　飞蓬喝了玉酿酒，斜倚栏柱上似乎有点醉了。
　　未拎碧玉小酒瓶的另一只手上握着已吃掉半个的星梨。

　　夕瑶就是在那个时候轻轻走过去，将闭上眼睛的飞蓬仔仔细细看了太久。
　　飞蓬或许是在酒酣里终于寻到了足可匹敌的那个对手，双掌开阖一翻身，夕瑶飞身而出，接住了空掉的碧玉瓶，余下的半颗星梨却划了个弧度从南天门五里雾里的门外直落而下。

　　那是颗种子。
　　一颗跌落凡尘的意外，理应人间种不生。

　　二

　　十四岁的顾留芳在院子里圈了一块地。
　　那地上有新翻的泥土，泥土下挖了洞，洞里埋着神秘的种子。

　　顾留芳聪明懂事，慎行寡语。
　　他见着人总是浅浅地笑，少年华美的容色，合着端丽的笑容无比动人心。
　　他很少主动争取什么，对待父母看似顺遂合理的安排也从不违背，但是他骨子里藏着执着，会对真正认定的事百折不挠。

　　府里的老园丁已经对他说了，说少爷，这是老奴没有见过的果实啊，看起来不似人间物啊，您真要种只怕也是种不活的，白丢一番心血。
　　顾留芳也不辩白，只是从那奴才手里拿过那半颗果实，果实失水太久，已经有点萎缩。

　　顾留芳动手刨了一个坑将那果实种下，小心掩上泥土，再浇上干净的水。
　　从那时候起他每天夜里会来院里守半个时辰，或者更长点，他觉得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它种不活。

　　三

　　飞蓬因为夕瑶的一句话下得凡尘来。

　　夕瑶摇醒了酣眠中的飞蓬，对着他指了那半颗星梨跌下的位置说，它本不该是就此湮灭的命运，如果在人间某处静寂地凋零了，未免太可怜。
　　飞蓬并不懂得一颗星梨拥有的楚楚可怜，可是他见不得夕瑶难过，那难过的表情往往让他心里觉得更空。

　　今夕清皎，星汉分明。

　　飞蓬第一次见到顾留芳的时候，上弦月正展露出它白亮的容颜。
　　飞蓬轻轻走到那个少年身后，少年以着蹲地上以手托腮的姿势回头，望到这个天人之姿的男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给他一个笑，转头继续守着那个坑。
　　飞蓬觉得这个孩子好可爱。

　　后来他在天庭偶尔用了一次天眼通，陪伴身旁的夕瑶与他同样看到了凡尘下正专注念着诗经的顾留芳——后者那个时候已经成为长安玄道观白云道长的入室弟子——第一次见到凡尘中人的夕瑶忍不住惊叹出声，说未料到凡人长得如此好相貌。
　　听了这话的飞蓬才仔细去观察里面眉目柔和的那个人，这一看，就有点收不回神。

　　可是第一次见到顾留芳，心道「这孩子好可爱」的飞蓬在天庭已见过无数神力之完美杰作，当时亦只觉得那月色太悠远太亮，而眼前人又实在太合他眼缘。

　　四

　　十四岁的顾留芳穿着月白的垂髾服，束腰的腰带于身后打了一个好看的结，衣服的下摆还有丝织的饰物，正端端扫落在地上。
　　他见了这个凭天而降的人似乎也没有惊疑。
　　就好似冥冥之中知晓他是这颗种子的主人。
　　就好似冥冥之中他与他注定相遇。

　　飞蓬对他说：
　　“养不活的。”
　　顾留芳再沉稳再懂事，也终究是少年心性，听了这样的话自是不服，黛山似的眉紧拧起来。
　　“我给它养料，给它水，给它阳光，还陪它一起守着月光。万物皆有灵性，我如此待它护它，它怎可能辜负这一番真心实意？”
　　唇红齿白少年的眉头皱起来，就风吹不平。
　　这让飞蓬失笑起来。别说世事难料如人世，就算六界内至尊地位的神界，也不是付出了就等同于有回报。这样的道理他想讲一讲给这孩子听，可留芳的眉头越来越紧，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荡开一泓水。

　　飞蓬干脆笑着摇了摇头。
　　他原本受不得夕瑶的央求，下人界来要取回那半颗星梨。后来该拿的东西没拿走，反倒多施舍了一滴水。
　　水晶瓶里的水滴落到泥坑上，飞蓬顺利听到了泥土下面，新芽将要破土而出的声音。

　　月色下少年拱手而立，如玉的容颜上挂着明朗的笑：
　　“得恩公施水之恩，留芳将涌泉相报。”

　　飞蓬记住了，原来他叫留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