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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潇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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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周奇钰追过来疑惑的询问。
谢云旗沉冷的面庞上染了几分压抑的惊喜,他稳着稍稍发抖的嗓音道:“我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了。”
“绝无可能。”周奇钰用力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看向他,伸出手搭在他肩上道:“你这两年来幻听都出现过多少次了?你该知道,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谢云旗固执道:“不,他一定会回来,江柏留下的根基都在京城,江氏之案也未明朗,他不会躲起来不问世事。”
“那好,你先回去,这里我派人来找。”周奇钰拗不过他,只能先将他劝了回去。
江沅转了个身,拿起口脂往前方而去,追上了正要转回来的宋南星。
“阿沅,你方才去哪里了?”宋南星担忧道:“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人,被缠住了。”
他把口脂放在宋南星掌心道:“去买了这个。”
宋南星低下头看了看道:“你尽买这些没用的东西,我从不用这些的。”
“师姐天生丽质,但用了会锦上添花,变得更好看。”江沅压着心底那些事,故作轻松的开口。
她笑着把口脂收了起来,道:“你呀,可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江沅也笑了笑,状似无意的转过身瞧了瞧,见周奇钰的人四散而来,便对宋南星道:“师姐,眼见着天都要黑了,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再说吧。”
“好。”
两人便疾步往前,找了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客栈住了进去。
“师姐,依师傅所言,日后我便冠母姓赵,单字为瑾。”江沅倒了杯茶说道:“为避免引人注意,江沅这个名字便让它埋于地下,无需再提起。”
宋南星颔首应道:“好。”
“师傅叫你入那石斛府中,你可想好如何行事?”宋南星吹了吹滚烫的茶水问道:“不是说那石斛是个贪官,而且极其残暴,真不知他们叫你拜入那石府究竟为何。”
江沅道:“石斛是梁雍的走狗,时任户部侍郎,近日泗河洪水泛滥,祸及百姓,朝廷拨了赈灾银,却多数都被克扣,百姓苦不堪言,这事负责的人正是石斛,正因他瞒报,那些赈灾银被克扣之事才被压了下去,我若能受他重用,便有办法将他从户部逐出,断梁雍一臂。”
“可他既敢如此行事,必然是想好了后路的,你想拿到他的把柄,怕是不易。”宋南星实话实说道:“况且我也听闻石斛此人生性多疑,当初因疑心同胞兄弟出卖他,便痛下杀手,在这样的人身边,无异于与虎谋皮。”
江沅笑道:“我们要做的事情本就难如登天,若不抱着必死的心思,如何成事?”
“倒也确是如此。”宋南星想到自己要去的地方,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既觉得报仇有望,又觉得刀悬于顶,一时不慎便会失了性命,她到底是怕的。
石斛此人防性极高,不管去哪里总有贴身的侍卫跟着,根本不会有落单的时候,江沅连着跟了他几天都没有找到接近的机会,不过这几日他倒是发现,石斛十分喜欢去城东的妓院,潇湘阁,每日亥时而到,子时不到离开,待两个时辰,雷打不动。
这潇湘阁和一般的院子自是不同,这里的姑娘大多是官家小姐,自家落魄之后无处谋生,便流落风尘,故比一般的青楼女子要更懂琴棋书画,所以来这里寻欢作乐的也一般都是些达官贵胄,一般的百姓和富商倒真进不了这个门。
门外种着一小片竹林,朱红色的大门大开着,里面并无那么吵闹,反而传出的都是悦耳的丝竹管乐之声,江沅站在外面徘徊片刻,看着石斛在侍从的拥护下进去,他绕到后门,翻墙进了院。
院内安静得落针可闻,他踩着脚下的湿泥悄悄潜入,摸爬着上了花楼,挨个查看着石斛所在的屋子,一时之间各种不堪入目的画面撞入眼中,江沅忍着呕吐的欲望,憋着气往过排查,连着摸排了十几间,都未见人,他有些泄了气,这潇湘阁着实很大,他不知道找到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人,而石斛只在这里待两个时辰,万一人走了,他又是扑个空。
“吱呀~”一声,旁侧的门应声而开。
瞎了一只眼的侍女端着酒水出来,却像是没看到他一般,从他身旁侧了过去,半句话也没多问。
他心下虽疑,却仍觉得待在此处已不安全,便从拐角处转向了阴影里,打算摸出去,谁知一道声音打乱了他的行动。
“周少爷,来,这边请。”老鸨热络的招呼着。
江沅从角落里露出一只眼睛,看着随同好几人进来的周奇钰,心下觉得奇怪,按理来说这周奇钰是不会来花楼这样的地方的,可今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想着便悄悄跟了上去,想看个究竟。
“各位大人,还在老地方。”老鸨神秘兮兮的招呼着。
周奇钰没有理会她,只径直往里走,一直走到一间柴房,他们打开锁链,一群人往里去,江沅躲在门外观望一阵,待那些人的身影都消失在眼前的时候才推开门进去,这柴房从外面看着像是堆满了柴,可靠里却有一个口子,江沅稍稍弯下身子去看,只见里面通了条笔直的梯/子。
他顺着梯/子下去,看见这里面的布置和外面的几乎一模一样,但屋子较少,估计也就五间左右,他倚在门上,听着里面的谈话声,虽不真切,但还能听到不少消息。
“搜过了?”周奇钰略微沉冷的声音传来。
另一人搭话道:“并未见他的身影,说来奇怪,这都七八日了,明明每日都见他进来,也见他出去,可怎么就愣是找不着人呢?”
“他总不能插翅飞了,这潇湘阁是梁氏的地方,这般隐蔽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况且这儿的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又怎会如实托出,先不说这个了,听说派去泗水监察的方大人出了事,朝廷打算派云旗前去,为了保险,我们打算走汉山镇,不过我还是担心梁冠木会在路上动手,你派几个人暗中跟着。”
江沅余光瞄到拐角处也有一人在侧耳偷听,两人目光对视,当下那人便要溜。
没等他有何动作,里面的人厉声道:“什么人在外面?出来!”
江沅忙往右侧而逃,随便打开一扇门进去,冷冰冰的剑立刻放在他脖颈上,他脸色煞白的咬紧嘴唇,不敢言语。
“你是何人啊?”一道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
他没敢回身,只道:“我自渝州而来,欲投奔梁大人。”
“哼,胡言乱语!”那人冷笑道:“投奔梁雍你不去梁府,偷偷摸摸跑这潇湘阁来干什么?”
江沅道:“我去过,但被赶了出来,我听说梁大人和周奇钰是死对头,便想着先立个功再去,他们便不能赶我出来了,我发誓,他们现在就在隔壁,阁下若是不信……”
那人手上的劲儿微微大了些,他脖子上的血珠立刻顺着刀尖滚了下来。